作者:灯轻
被提及的顾川在旁边也笑了,“阿凛,被救的那个女生就是以前那个狗仔吧?她真是什么运气能被你看上?不过说真的兄弟,这次你和向晚的订婚延期都惊动到了你爸,我听家里说你爸快回国了,你可别把你爸气到把肖驰扶进董事会——”
除了肖家和向家之外,所有人都只以为肖凛与向晚的订婚时间延后。
肖凛眼珠朝旁一斜,眸色很淡地对顾川以及其他所有竖着耳朵好奇的圈内朋友说道,“订婚取消了。”
语气稀松平常到好像在说佐餐饮品不要红酒要气泡水一样。
“什么?!”宋卿惊得回不过神。
“订婚,我取消了。”肖凛收回目光,握着高尔夫球杆走向球场,把话又重复一遍。
所有人全都惊讶地说不出话,场边忽然陷入安静。
只有宋卿望着肖凛穿着T恤运动球裤的背影,整个人的不好了——今今今晚向清言也会来……和肖凛撞上会不会打起来……
毕竟人人都知道向晚从小喜欢肖凛,而向家上下又向来宠着向晚,订婚取消对向晚来说绝对是打击。
正紧张着,球场边便停下另一辆观览车,换好衣服的向清言从车上走下,笑着与故作无事发生的众人打招呼。
肖凛挥出一杆,白色高尔夫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长长飞向远方,他眯了眼,随后才转头看向拿着球杆向他走来的向清言。
“肖总,好久不见。”
肖凛朝向清言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向总。”
两人气氛冷淡地打了会球,向清言挥完一杆,忽然问肖凛,“双双不在S城,你知道她去哪里了么?”
肖凛远望着球童捡球的背影,波澜不惊地反问,“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当然不。我想你也知道,她昨天下午就走了。”
肖凛侧头眼珠转向向清言。
向清言面上显出舒展的笑,“我昨天晚上给她订了花,结果今早接到她的电话。今天早晨,她亲自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到了岑城。”
肖凛捏紧手中球杆,脸上还勉强淡定着,“嗯哼。”
“她跟我说,她要回她山区老家几天,她老家有个曾经很关照她的长辈去世了,她回去奔丧。”
肖凛眉心终于细微地蹙了下,眼瞳里显出丝躁郁。
他了解向清言这个人,他没必要骗他。
聂双双她……那个狗仔她……
向清言游刃有余地看回肖凛,像是炫耀般的,“怎么肖总,你看起好像还不知道?”
肖凛皱眉笑了,“多谢向总告知。”
说完,狠狠一挥胳膊,一把将球杆甩在草坪!
然后转身便走。
如果不是尚存理智,他早就一球杆砸到了向清言的脑门上。
对向清言,亲自汇报行踪。
对他,关机冷漠。
可笑他居然还是从向清言这小子嘴里知道聂双双的下落!
扯下手套扔给球童,肖凛径直坐上观览车,吩咐人道,“走。”
宋卿始料未及,急急迎过来,“哥,哥,怎么了?你和向清言怎么了?因为向晚的事不愉快了?”
肖凛眼珠朝上翻了一下,瞪着宋卿,显然余火未消,“回去了。”
说完回了更衣室,换好衣物,订了最近一班S城飞往岑城的机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C的地雷X4,感谢谦谦云瑾的地雷,感谢?的手榴弹~
感谢颜初。,番茄炒蛋,紫珞,原版手册,aprillockwood,guava,尾号3893的营养液~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今天看了妇联4,不剧透惹个人观感比较一般
第58章
老话说“近乡情更怯”,聂双双沿着记忆里的山道走回离开十年的大湖村,心里头倒是很平静,没有特别的踌躇,也没有激动。
山里风景十年如一日没太大变化,山是山树是树河是河,湍急的河面之上,铁质的攀沿锁链已经锈迹斑斑。
脚下通往山村的道路比过去平坦宽阔,不再是泥泞狭窄的山间小道,而是用水泥新浇灌出的新路。
三四点的太阳也不热烈,聂双双望着快要走到的村落,紧了紧细细的双肩背带和手中拎着的物品袋子,然后呼吸口山间空气,继续前行。
青山绿水的村子比十年前安静,留在村里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
大概由于有人去世,村里气氛有些沉。
聂双双沿路往自家的破房子走,三五岁的小孩们好奇而陌生地瞅着她,很快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指着她的脸,张大眼睛讶异走来,“双双……?!哎呀哈介不是聂家那个姑娘嘛!!你是双双啊!!”
老人们七嘴八舌,
“还记得我不,住村东南的阿婆,以前给你家送过红薯的!”
“都多少年没回来了?城里怎么样?”
“对了你家不是还有个小七嘛,找到他了嘛?”
……
聂双双与记忆里熟悉的村里人寒暄,平静的有些过头。
然而心里的一切平静,全都在见到自家那座破落的土胚房和吴老师的时候,溃散了。
自家的旧房子伫立在那,房顶塌了一半,早就被风沙石土摧残得不成样子。
这个曾经被她当做“家”的地方。
聂双双抬头望了望枯烂腐朽的门框,在家门口木然地荡了几分钟,然后家门也没进,转身去了隔着几条路外的老吴家。
吴老师家看着稍好一点,是用砖头盖的,老师的尸体还未入殓,平放在黑糊糊的前屋停灵,身上整齐穿着旧衣,身底下压着块粗麻白布。
然后聂双双的眼泪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特别难过,好像一路走过来所有的平静都像是假的。
她抽抽噎噎越哭越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湿漉漉地淌了满脸。
哭多了就更容易累,加之身子本就虚弱,聂双双吃了两口村民准备的粗制晚饭,接着与吴老师小儿子坐在板凳守在灵前,睡了过去。
聂双双一觉睡得极为不踏实,身子忽冷忽热,明明已经开春,明明她身上穿了御寒的毛衣棉服,她却觉得自己一会走在雪地,一会靠在火炉。
睡梦里她看到了吴老师,拉着少年的小七关怀备至,把崭新的书本铅笔橡皮都藏给他,她看得眼馋,就在背后跟小七闹脾气,说老师偏心怎么把好的留都给他,然后这话被老师的幽灵听到,“咚”的用橡皮敲她脑袋……
聂双双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忽然被梦里吴老师的幽灵吓到,惊得身子一抖,大声道,“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说您坏话了!”
一睁眼,却发现屋里黑黢黢的只亮着盏昏黄的灯泡,外边天已全黑,万籁俱寂,穿堂风从大门过进来。
结果脑门上又是“咚”的一下,被人曲着手指用指节又敲了一下。
聂双双懵了懵,犹自沉浸在睡梦里一般扭头,“老,老师,你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
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男人拧眉看着她没睡醒的蠢样,“你是猪么,睡得那么死叫都叫不醒。”
“啊,什么?”聂双双用力眨了下眼,一本正经道,“不是,我不是猪,我是小狗。”
“……”
肖凛简直手痒得想给聂双双脑袋上再来一下。
他晚上八\九点赶了当天最近一班航班过来,下飞机从岑城赶到鸟不拉屎的县城,再一路摸黑进山进村,大费周章折腾到半夜,就为了见这个小没良心的狗仔一面。
结果这狗仔倒好,睡得蠢猪一样,睁眼没认出他,反而还一副不清不醒似乎还发了低烧的模样。
看了就让人火大。
“诶,坐我这挤挤吧。”聂双双往长条板凳旁挪了挪屁股,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磕过头了没?好好守灵,老师以前对你那么好。”
她大约还没睡明白,说出来的话仿佛还把肖凛当做聂小七。
肖凛一身风尘仆仆,沉重地往她身边一坐。
他忽然觉得自己跑来山里几乎在自讨苦吃。
大半夜,来吴老师家帮忙的亲戚村民都回去睡了觉,吴老师十六七岁的小儿子从旁边屋子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被压扁的药盒,“小七哥,屋子我简单收拾好了,里边还有些乱。你带着双双姐先去里面将就一夜,明天我再好好收拾收拾,还有这个是我刚从柜子里翻出来的感冒药。”
肖凛抬眸看了看面色憔悴的小吴,接过药盒,淡淡朝他点了点头。
聂双双呆坐在长条椅上,已经又开始耷拉着眼皮脑袋一点一点要睡着,肖凛揽了她的肩膀要把她从凳子上捞起,结果这丫头却一个激灵猛地抖起来,“干嘛干嘛,不行不行,我们必须要守在这里陪着老吴!”
肖凛的脾气都快被她闹没了,皱眉摁着她脑袋给她灌了口热水,“你他么被恶灵缠上了吧。”
最后只得陪着她,在这个山风阴冷的午夜时分,坐在乡村前屋的长条凳上,渡过寂静黑幽的长夜。
…………
聂双双坐着睡了一夜,白天醒过来的时候肩膀脖子又酸又沉,所幸身上没昨夜那么难受,好像有个暖融融的靠垫枕在她背后一样。
睁眼,天光照进砖房,耳朵里鸟啼声叽叽喳喳,聂双双边打呵欠边困倦地活动了下胳膊腿,一抬手肘就忽然撞到了个硬邦邦的什么东西,接着很快感觉到有男人的手圈着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浅浅打在她脖颈间。
心里一惊,她迅速清醒过来,僵硬着脑袋往旁边转,果然见到了无比熟悉的,线条冷峻的男人的下巴和侧脸。
——肖肖肖肖肖凛!!
他他他怎么来了!!!
聂双双蹭的一下甩开他从凳子上跳起来。
肖凛被她的动作吵醒,皱着眉睁开眼,拨开搭在眉骨上的碎发,“聂双双你给我安静点。”他按了按额头,眯眼瞟了眼外边天色,“一大早闹腾什么。”
聂双双完全清醒了,退开好几步远,警惕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来干什么?”
吴老师的儿子小吴正好也醒过来,睡眼惺忪地把头上的长条白麻布拨到脑后,直接接了聂双双的话,“小七哥也过来看我妈啊。双双姐你跟小七哥吵架了吗?”
“他不……”聂双双脑袋转向小吴,动了动唇,却莫名说不出口肖凛不是聂小七这样的话。
而且她没想到,十年多过去,小吴居然还记得小七。
当年小吴还是个五六岁的小毛孩,是吴老师生了六个女儿后终于追生出来的儿子,整天跟在小七身后疯跑,现在一转眼,也成了会察觉大人情绪的少年了。
“她跟我闹别扭,你别管她。”肖凛对小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