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棠白雪
“芹菜太老。”
夹起一片肉片。
“肉切太厚，太柴。”
捞起一个鱼圆。
“鱼肉太散，没有弹性。”
最后夹起一块炒鸡蛋。
“盐放多了，鸡蛋太老。”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爱自己下厨，做得一手好菜，嘴巴也刁，乔露小时候还经常能吃到外公做的菜，只是近几年外公身体不大好，便不再下厨了。
外公放下筷子，做最后总结：“没有一个好吃的。”
这话是看着沈御风说的，等视线一转，乔永言看到乔露有些失落的样子，就立马改口了。
“咳，话是这么说，但念在你们都是第一次做菜的份上，还是做得挺好的。”
其实沈御风对乔永言做出的评价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连他自己在做好试吃的时候也非常嫌弃这几道菜。
做菜这事还真是他人生的滑铁卢。
“行了，既然做了也别浪费食物，赶紧吃吧，别一会都凉了。”
经过之前一个月录节目的试炼，沈御风对这样的菜接受度还算高。
吃过饭，外公终于打算跟他们好好聊一聊了，更准确地说，是对沈御风的单方面审问。
“你是，沈家那小子？”乔永言首先问了沈御风一句。
“是。”
沈光继的知名度在国内还是算高的，当然乔永言会知道也是因为年庆丰的关系，老一辈人的观念还是认为应该门当户对，像沈家这样的就挺好。
乔永言话锋一转，“在露露之前，还交过其他女朋友吗？”
乔露一愣，跟着看向沈御风。
沈御风轻笑着摇摇头，“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乔永言神情微变，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表情来。
“家里父母感情还好吧？”
乔露脸色一变，“外公。”
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啊？太冒犯人家了……
乔永言眼神示意她不要打扰他们。
沈御风倒没在意，老实地回答了乔永言的问题。
“家父家母感情很好，偶尔会闹小矛盾，都不太要紧，家父也都会亲自赔礼道歉，在这一方面，我想我跟父亲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
沈叔叔一定想不到自家亲儿子会为了讨女朋友家里人欢心把他给卖得彻底。
乔永言对他这个回答倒是非常满意的样子，嘴角都微微翘起来。
老爷子问这个问题也是担心以后乔露到了他们沈家过得不如意。别说现在那些有钱的公子哥爱花天酒地，就他们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老太太天天出门回来都能跟他说上一两件什么东家的汉子又打老婆了，西家的老娘们发现自家糙老汉去偷人了的事。
当初能把女儿嫁给年庆丰也是看他人老实，有上进心，家里人关系和睦，没有什么不良历史才答应下来的。
只可惜，女儿跟她妈一样，红颜薄命。
沈御风注意到老爷子脸上原本喜悦的情绪消沉下去，变得有些惆怅起来。
问过几个问题，乔永言没再为难沈御风，转而跟乔露聊起来。
“今年清明怎么没来？”
乔露乖巧回答：“有工作，就耽误了。”
那时候她正好在录节目，脱不开身。
“那这次来就正好去看看你妈。”乔永言看了沈御风一眼，“也带上他一块去吧。”
……
乔露的妈妈葬在杭城郊外的墓园里。
这是她生前最后一个心愿，希望落叶归根，能够回到故乡跟已逝的母亲团聚。
年庆丰每年都雷打不动地来三次，两次是带上乔露和年华姿一起，还有一次则是在她的忌日，这是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
乔露抱着外公早上在院子中新鲜剪下的几枝茉莉花，第一次跟沈御风说起他们家的事。
“我妈妈在我四岁那年去世了，胰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只有五个月能活。这些都是我姐后来告诉我的，那些记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乔露突然回头朝沈御风一笑，“我姐是年华姿。”
沈御风温柔笑笑，抬手摸摸她的头，“我知道。”
乔露嘟哝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继续说：“我外婆在我妈妈十六岁那年去世了，外公现在住的那个宅子是在外婆生前买下的，我妈妈去世之后，外公好几年都很消沉，舅舅说要接他到自己家去住，外公不愿意，他想守着那个宅子。”
“外公床头放着的是他和外婆，舅舅妈妈一家人的全家福。小时候我偷偷溜进外公房间里看到的。”
说着说着，两人便走到了乔露母亲的墓前。
沈御风见到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柔柔地笑着，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乔露轻轻把手中的茉莉花放下，对着墓碑说了句：“妈妈，我来看你了。”
沈御风上前去握住乔露的手。
“露露。”沈御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我曾经在我妈的相册里见过你妈妈。”
……
正在家里追电视剧的沈母突然收到一年给自己发不了几条微.信的自家儿子连着几条的微.信轰炸，其诡异程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消息内容竟然是让她给他在相册里翻一张旧照片？
这是唱的哪一出？
……
乔露第一次看到妈妈这样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女人，各自手上都抱着一个孩子，笑得无比灿烂。
沈御风好笑地指了指照片上的两个孩子，“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正吃着手懵懵地看向镜头的孩子是乔露，另一个伸手要去戳她胖嘟嘟的脸的孩子是沈御风。
沈御风伸手捏捏乔露的脸，“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第51章 再上热搜
沈御风和乔露离开杭城那天，乔永言起了个大早，准备好了两个盒子给乔露。
乔永言把其中一个白底暗金纹路的盒子推向乔露，覆在上面的指腹摩挲几下，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
“这是你妈妈的遗物。”
沈御风和乔露两人都没有说话，都静静地看着那个盒子，仿佛能够通过这个盒子，看到故人曾经的倩影。
乔永言轻叹一口气，叹出多年的伤情。
“你妈妈生前最爱的一件旗袍，只穿过两次。你那时候还小，没见过，华姿见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吵着要。”
外公顿了下，又继续道:“我原本打算让它和你妈妈葬在一起，一想，你妈妈可能也舍不得就这样让它埋进土里，我就留了下来。这是给华姿的，你带回去吧。”
乔露郑重地点点头。
乔永言又把手放到另一个不起眼的盒子上，那是一个保鲜盒，里面装了什么，乔露也不清楚。
“这是我早上起来做的桂花糕，给你的。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开花有一段时间了，可香，正好你来，就做了些。”
乔露一怔，不由得喃喃道:“外公……”
桂花糕做起来费时费力，更别说采集桂花的过程，桂花开得极小，采摘起来很是不易。
乔永言忽地就笑起来，“你这孩子，从小不像华姿那样爱漂亮衣物打扮自己，也没个什么爱好，看书看电视什么的也不忌口，能看就行，要送个什么东西给你也摸不准你的心思。”
沈御风闻言嘴角一弯，自从见过乔露小时候的样子，他脑子里幻想出来的小乔露就更有画面感了。
“不过啊，你跟你妈一样，就爱吃我做的桂花糕。这也是你唯一会跟人抢的东西了。”
乔永言说起这样的往事来，脸上总是带着无限柔情。
在乔露脑海中保存着的四岁以前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中，桂花糕确实占据了一定席位。
据年华姿回忆所言，乔露刚满两岁的时候，第一次尝到了桂花糕的美味，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正处语言爆发期的她几乎一见到树就会指着喊“糕糕、糕糕”，也不管那是不是一棵桂花树。
而在乔露印象里，年华姿是很宠她的，姐妹俩感情非常好，几乎没闹过矛盾。
唯一的一次就是因为年华姿不小心吃了乔露留的最后一块桂花糕。
惹得外公又重新做了一回才把哭得惊天动地的她哄好。
乔露回想起往事，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
离开杭城后，乔露没有回到剧组，而是先带着母亲留下的旗袍回了一趟家，去找年华姿。
正好年华姿这天在家。
乔露轻轻地把盒子放到年华姿面前。
年华姿有些意外地挑眉，“你居然会自己去买衣服？”
毫不夸张地说，乔露和年华姿对衣服的概念完全不像是亲生的姐妹。
年华姿对衣服的要求极其苛刻，不符合她审美的衣服是绝对不会被搬进她的衣帽间。除非是非常喜欢或者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衣服，否则过季的衣服绝对不会留到下一年。
而乔露的要求很简单，能穿，够穿，就行。
“还是，沈御风送你的？”年华姿提出另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