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不一
但是徐临风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模棱两可地回了句:“放心吧。”
北佳并不能放心,尤其是当她发现他不再回她微信消息的时候,而且在他离开后就没有再跟她联系过,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初七晚上,北佳还给徐临风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却没有一通电话成功了,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
他这种忽如其来的冷漠态度令北佳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很害怕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不要自己了,但是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因为她根本联系不上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天晚上,北佳几乎一整夜没有睡觉,甚至还缩在被窝里哭了好长时间,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眶乌黑发肿,原本水灵明亮的双眼黯淡无光,眼神中蕴藏着难掩的疲惫和难过。
常春红早上起来看到她这样还吓了一跳,担心得不行:“眼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还是吃东西过敏了?”
北立民也挺担心,毕竟今天闺女就要一个人去上海了:“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北佳肯定不能跟她爸妈说实话,于是编了个瞎话:“没事,就是昨晚看恐怖片,吓得没敢睡觉。”
北立民听完这答案觉得挺无奈:“你说你胆子小还看什么恐怖片?”
常春红的脾气就没北立民那么好了,直接开怼。挨骂后的北佳心里面特别委屈,但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忍着。
十点十五的高铁,一家三口八点半就从家出发了,九点就到了高铁站,北佳取了票后却没直接进站,依依不舍得站在高铁站外和她爸妈说了一会儿话,差不多等到九点半的时候,她分别抱了她爸妈一下,然后才拉着行李进站。
因为在上海是租的房子,虽然只有两个月,但是床单被罩什么的生活用品肯定必不可少,常春红和北立民觉得这些东西要是从渝城带到上海麻烦又费力,要是快递到上海的话过年期间的快递费也够重新买一套了,于是就让北佳直接去上海买现成的,所以北佳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一个随身的挎包,只有一个26寸的行李箱,里面装了换洗衣物和写毕业论文必须用到的电脑。
过安检很快。
渝城地方不大,高铁站也只有一个大候车厅,分东西两侧,北佳进站后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检票,于是她就先在候车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给徐临风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上车了。
但是他这次依旧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北佳一直在盯着手机看,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消息,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希望一点点的落空了。
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他不是说喜欢她么?还说要娶她,都是骗她的么?
这么想着,北佳的眼圈又红了,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件更令她惶恐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那么她要是怀孕了该怎么办?
思及至此,北佳的头皮忽然有些发麻,恐惧感瞬间把她笼罩了,吓得她赶紧压下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吸了下发酸的鼻子,抬起手快速擦了擦眼泪。
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检票,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拉着行李箱去了趟卫生间,她想去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冬天的水刺骨凉,洗完脸后北佳整张脸都被冻红了,用纸巾擦干脸后,她才拉着行李箱离开卫生间。
但是不安的情绪并没有被凉水冷却,她依旧不知所措,然而她刚一走进候车大厅,就看到了徐临风。
他穿了件黑色的长款大衣,手里拉着一个白色行李箱,身形挺拔的站在她面前,脸上还带着一抹得意又顽劣的笑,像是个恶作剧的得逞的小男孩。
他本以为自己带给她的是惊喜,然而北佳看到他后却直接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心里委屈得不行。
徐临风瞬间慌了,没想到恶作剧适得其反了,他自责又心疼,赶紧走过去把她抱进了怀里,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
北佳没有抱他,也没说话,拼命忍下了心里的委屈,止住眼泪后,一言不发地推开了他。
徐临风知道她生气了,还想去抱她,但是却她毫不留情地打开了手臂。
这时大厅广播响起了检票通知,北佳直接拉着行李箱走了,徐临风赶忙去追她,还试图去牵她的手,结果再次被她甩开了。
作茧自缚的感觉,徐临风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上车后,北佳把行李箱放到了车尾的大型行李架上,然后拿着票找到了自己位置,整个过程中,徐临风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卑微的像是个犯了错求原谅的小孩。
北佳的位置是两人排那一侧,还靠窗。她旁边靠过道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玩手机,直到北佳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才连忙往椅子里面缩了一下给她让路。
北佳虽然还在生徐临风的气,但也想知道他的位置在哪个车厢,什么时候买的票?然而她的屁股才刚坐进椅子里,就听到徐临风特别热络地问了个中年大叔一句:“大哥,您是去上海的么?”
大哥回了句:“是啊,怎么了?”
徐临风回答:“也没怎么,就是跟您换个位,我想跟我女朋友坐一起,我们也是去上海的。”
听到这,北佳没忍住瞟了徐临风一眼,没想到这人的社交语言还挺丰富,说的话还怪接地气,不像是他这种高冷男神能说出口的话,而且表情也很到位,亲切感十足。
原本北佳还挺诧异徐临风竟然还有这么自来熟的一面,但转念一想,他从十八岁就开始全世界跑着采风画画了,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性格清冷并不代表社交能力低下,这是他面对陌生人时的生存技能。
大哥听完徐临风的话后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同意,而是迟疑地问了句:“你在哪坐?”
“商务车。”徐临风把自己的票递给了那个大哥,向他证明自己的话不是假的,“我买票晚了,一二等车厢都没有票了,只能买商务的,和我女朋友分开了,大哥您看您能不能和我换个座?让我们坐一起?”
从渝城到上海的商务车位可比二等车贵了将近三倍,一千多块钱,大哥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你跟我换不亏了么?”
“不亏,我女朋友生气了,换坐哄她呢。”徐临风也看出了这大哥的疑惑,于是又补了句,“您要是不放心,就先跟我去商务车,等检完票我再回来。”
大哥想了想,觉得这样还算靠谱,何况人家小伙子还想跟女朋友坐一起,他拒绝了也不合适,于是就同意了,起身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着徐临风去商务车了。
车开十分钟后,徐临风自已一个人回来了,坐到了北佳身边。
北佳早就看到他了,但是却没理他,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一直看着窗外。
徐临风看着她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还生气呢?”
北佳就当没听见。
徐临风着急忙慌地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我的错,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北佳还是没理他——狗男人,我都快被吓死了,还能轻易原谅你?
徐临风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北佳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现在实在是太累太困了,车开了没半个小时,她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徐临风想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就把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抬了上去,然后伸出手臂,动作轻柔地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北佳醒了一瞬,抬眸看了他一眼,虽然内心很拒绝,但是她的身体很诚实,睡在他怀里确实比靠在窗户上舒服,于是就暂时把怨气放在一边了,又闭上了眼睛,决定先睡舒服了再说。
徐临风看她没有拒绝,舒了口气,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北佳:“呵,狗男人!”
第28章
从渝城到上海,将近五个小时的高铁车程,北佳一路睡了四个半小时,等她睡醒的时候,系统广播已经开始预告列车即将抵达上海站,提醒各位乘客携带行李准备下车。
刚睡醒的时候,北佳还有点懵,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谁,现在在哪,正在干什么。
紧接着,徐临风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了:“醒了?饿不饿?”
她还倚在他的怀里,浑身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听到他的话后,她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跟他生气呢,二话不说直接坐直了,神情傲娇态度冷淡,就好像刚才压根没在他怀里睡过觉。
怎么还没消气呢?徐临风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讨好:“要不……下车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北佳淡淡扫了他一眼,毫无感情地回道:“我要去找房东拿钥匙,你自己吃吧。”
徐临风:“我陪你。”
北佳:“我不用你陪我,反正我有地方住,还能自己做饭吃,你自己爱去哪就去哪吧。”这意思就是不准备管他了,自生自灭去吧。
徐临风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跟房东约的几点?去哪?”
“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完,北佳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直接走人,但是徐临风的两条腿实在是太长了,就算是坐在椅子上还往前伸出了一大截,而坐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又把椅背往后靠了不少,原本就窄小的过道完全被挡严实了。
切,腿长了不起?
北佳不服气地地看了他一眼,还指望这人能自觉主动地给她让路,结果徐临风却跟她玩心眼,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
北佳没好气:“该下车了。”
徐临风:“车还没停呢。”
北佳:“……”可真是个无赖。咬了咬牙,她板着脸说了句,“我要去拿行李,请您让一下。”
徐临风没说话,而是朝她抬起了右手,意思显而易见——拉我手,不然不起。
北佳气得不行,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但同时又特别想笑,一直在咬着嘴皮强忍,然而时不时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徐临风见状直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吧。”
北佳忿忿不平,却又拿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能说了句:“幼稚!”
……
上海站下车的人多,两人虽然都拉着行李箱,但是却心照不宣地腾出来了一只手牵着对方的手,以免被人群冲散了。
出站的路上,北佳先跟她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一边往出站口走一边对徐临风说下午和晚上的计划:“现在三点半,我和房东约好了四点半在租的房子楼下见面,咱们可以先去吃个饭,然后去拿钥匙,把行李放到家里后就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回来收拾房子,对了还要买点菜,回来做饭晚饭吃。”
徐临风本来就是来上海陪她的,没什么私人安排,所以对她唯命是从:“行。”
北佳瞟了他一眼,话里有话地问:“你不是要开画展么?不是特别忙么?怎么来上海了?画展要在上海开呀?”
徐临风就当没听懂,面不改色道:“三月十二号的画展,过完元宵节再回西辅就行。”
“切,骗子!”北佳心里还是不平衡,毕竟这几天她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还伤心难过了好久,不打击报复一下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于是她故意说了句,“我租的房子挺小的,你不用陪我去拿钥匙,先去找地方住吧。”
徐临风置若罔闻,一本正经地说:“去超市买东西之前先列个购物清单,免得到时候漏买什么东西。”
北佳还是忿忿不平:“戏精,你就是个大戏精!”
徐临风笑了:“有么?”
北佳不搭理他了,甚至不想再和他手拉手了,还象征性的往外挣了一下自己的小手,结果没想到徐临风还真的松开了她的手,然而下一刻他就把她搂紧了怀里,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出站口人山人海,北佳又急又羞,红着脸瞪着他:“你干什么呀?”
徐临风:“亲你,不可以么?”
北佳:“……”可以,你可真是太可以了。
出站后,两人排队等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北佳租房子的小区。两人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才四点,房东还没来,于是他们俩就先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吃饭。
吃饭的时候,北佳好奇地问了徐临风一句:“你平时一个人在家都怎么吃饭?”
徐临风回道:“家里有阿姨,她给我做饭。”但其实他一年之中在家的时间并不长,不是因为需要全世界开画展或许需要采风画画所以忙的没时间回家,而是因为不想回家,刻意把自己的生活工作安排的很繁忙。
姥爷去世之前把别墅留给他了,对他而言,这栋他从小就住进去的别墅就是家,但是自从姥姥姥爷双双过世后,他的家就没了,只是一栋空荡荡的大房子,他失去了回家的意义。
这位阿姨已经在他们家工作了十几年,勤勤恳恳老实本分,所以他一直没有辞退她,而且他也需要一个人帮他管理房子,以免他和他妈偶尔回去的时候连个能住人的房间都没有。
北佳听完他的回答后,又问了一句:“那你要是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吃饭?”
徐临风:“外卖,饭店,找陆启。”
呵,你盘点的倒是又简洁又全面。北佳叹了口气,简明扼要地总结:“所以你不会做饭?”
徐临风很诚实:“不会。”
“哦~这样啊。”北佳摆出了一副志得意满地表情,又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唉,这怎么办?你要是会做饭我可能还会收留你几天,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你还是去住酒店吧。”
徐临风信誓旦旦:“我可以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