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流水
杜善薇应了一声,把覃承毅扶好,让他继续睡,自己则高兴地起床了。
嘿嘿,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她就不信经过昨晚的折腾,今天早上的覃承毅还能有多少精力。
等她买完早餐回来,很意外地发现,覃承毅正在水房里洗漱,竟然也跟着起床了。
两人交换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不能再睡,会影响到中午和晚上的休息。”覃承毅解释,又期待地问她,“今晚还留在市里吗?我们明天下午再回南山村吧?”
“先去办事,看情况再说。”杜善薇说的是装修房间的事。她去年买的房,昨天就抽空去拿钥匙了,今天准备去找人帮忙装修。
本来她想缓缓的,结果昨天晚上李老板那边给她转了一笔卖水果的钱,一下子进账几万元,就决定尽快装修,先付定金。
因为离得较远,她是不可能亲力亲为的,不如找靠谱的装修队伍。正好,覃承毅有这方面的熟人可以介绍,对方在一家装修设计的公司任职,她打算利用今天的时间办好这事。
“好。”覃承毅喜滋滋地应了一声,夹起一个小笼包,笑道,“正好我们都喜欢吃这种小笼包,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杜善薇无语。
之后,她总算知道覃承毅为什么这么高兴了,因为装修真的是十分麻烦,就算杜善薇只是简单装修,不用搞那些花俏,也依然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比如瓷砖的选择,地板的牌子之类的,要做到装修完毕,拎包就能入住。
等到签订装修合同时,时间已经到了星期天中午。
因为不常来市区,之后的大本营还是在村里,杜善薇的要求很低,到最后统计时,包括简单的家具,又有折扣,一共花费不到15万元。
付了定金后,杜善薇也没打算做甩手掌柜,她以后每次周末都要来看看进度。
对此,覃承毅是最高兴的。就算他昨晚没有得逞,他也高兴,这意味着周末两人还能在一起。
把覃承毅打发回去看望他的家人后,杜善薇安心在家睡一觉,到傍晚,两人吃过晚饭,这才开车回南山村。
两人在市里同住两天,尽管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毫无疑问,他们之后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称得上是如胶如漆。
家中水果的售卖有杜庆国帮忙,偶尔有需要决策的事,杜善薇才会插手,她目前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村里的事务上,比如资产清查和土地流转。
正好,区里又下发一份有关于土地确权的文件。杜善薇一看,正好和她计划的土地流转有关,于是就耐着性子,先做好这份活,协助第三方的公司来做好土地测量。在实际的操作中,那些绝户的土地还要重新收回集体,或者有些土地要换主人之类的,这些事情忙得全镇上下晕头转向,也冒出了不少矛盾纠纷。
只是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土地确权还是得继续推进。
“我不管,我不管,这块田我家耕种了六年,它就是我们的,我们夫妻为老头子养老送终,这是他走之前送给我家的,我们家为他养老送终,他把田地给我们,天经地义!”这天,又有人准备在村委里闹腾,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过来了。
在办公室的杜善薇一听到她的大嗓音就头疼。
“支书,主任,这不公平啊,凭什么这块地要收回生产队?这明明是我们家的,我不服,我陈春花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呀?这是我家的地!你们村干部可不能欺负人,我走去哪里我都有理,我不怕!”来人见杜善薇和杜积明走出来,顿时来了劲,叫声更大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帮人,生产队长见他们看过来,顿时露出苦笑。
“吵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吵到学校的孩子上课。”杜积明怒斥一声。
陈春花立马收声,毕竟杜积明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而且向来吃软不吃硬,真继续闹腾的话,结果不一定好。
杜善薇见她安静下来,就请她坐下,让团支书黄臣健给她倒一杯温热的茶水,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陈姨,你先听我说,你的这件事我已经去镇里查清楚了,当初你家大伯去世前是五保户,一直领着国家的补助,后面一年,他没有行动能力,村委考虑到他需要人照顾,就按照他的意思,把你老公的名字报上去,申请五保户护理费,每个月有几百块钱,算是你们照顾他的费用,这你不否认吧?”
陈春花一听,嘴巴张了张,没能反驳。
“这都是有记录的,否认不了。”杜善薇见她安静,就继续说道,“按照规定,你大伯一直是五保户,无儿无女,那他死后,他名下的田地就应该收回集体。”
“不行,我们为他送终了啊,当时为了埋葬他,我们家出了好几千块钱!”陈春花立马尖叫起来,很不服气,狠狠地瞪大眼睛,放下水杯,双手一拍大腿,又想哭嚎。
“你先安静!听我说!”杜善薇皱眉,大喝一声,“不要以为胡搅蛮缠就能解决问题,这种事情都是有规定的,不是谁的说话声音大,谁就有理。”
陈春花愣了愣。
“就是因为考虑到你们当初把陈伯送上山的苦劳,村委和生产队才决定把田地让给你们耕种五年,算是弥补你们的损失。现在到期了,就算没有这次的土地确权,我们也要下去调查,把地还回来是迟早的事。”杜善薇解释道,“而且当初的殉葬费有一部分是村委和生产队出,你们没有出全部。主任,我记得当初应该跟他们说过吧?只耕种五年的事。”
杜积明和生产队长在旁边点点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家为大伯养老送终啊,他没有子女,凭什么土地不能由我们继承,我们是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亲人!”陈春花还是不能理解。
“这样吧,我再说一个例子。像榕树村的陈富贵,正好是你本家,你知道他的,也是五保户,前不久他来村委,主动申请退出五保户。”
陈春花眨眨眼,又愣住了。
“好好的,怎么就退出了?”她不解。
“因为他和一个亲侄子说好了,对方为他养老送终,等他不在了,就把名下的田地让给侄子继承。为了死后不让生产队收回土地,他只能退出五保户,不能再领这项补助,还让村委、生产队长一起签字证明,因为他有人赡养。”杜善薇喝了口温水,继续说道,“所以你大伯根本不是你们家养的老,是国家养的!所以他不在了,土地自然要收归集体所有。”
“这说不通啊,说不通啊。”陈春花完全被搞迷糊了,本来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结果现在被杜善薇一说,似乎又变得没理了。
旁边跟来看热闹的村民这下子听明白了,他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帮忙解释,到最后几乎吵成一锅粥。
好不容易让陈春花明白,把她打发走,杜善薇已经是精疲力尽,口干舌燥,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双眼放空,神情变得呆滞。
杜积明笑着摇摇头,叹道:“这下子明白我的难处吧?有些事情就得反反复复和村民解释,有时候他们还故意装作听不懂。陈春花还好,性格是比较泼,起码还懂点道理,遇到那些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听不懂的村民,有得你头疼了。”
“幸亏有大伯你在。”杜善薇拍拍胸口,深切觉得调解矛盾纠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点耐心根本做不好,刚才有几次她都想发火了,毕竟在她眼里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陈春花就是听不懂,她会以为对方是故意的。
一直在旁观的覃承毅暗暗一笑,赶紧为她的保温杯加水,再递到她手里,轻声道:“来,喝口金银花茶,降火的。”
杜善薇瞪了他一眼。
“薇薇姐,那陈富贵岂不是没收入了?他退出五保户,没有补助,人又老了,干不动活,他侄子真的能养他吗?”黄臣健却突然问起陈富贵的事,有些担忧。
“放心,他不领五保户的补助,可以领低保,我们已经为他申请了,现在就等民政办下来核查,等批复下来就能有点收入。只不过低保的钱比五保户少。”杜善薇笑了笑,“陈富贵不傻,如果他侄子对他不好的话,他会来村委再次申请成为五保户,不会让自己吃亏。”
“哎呀,村里的事好复杂啊。”黄臣健忍不住感叹。
“再复杂也要做啊。”杜善薇回了一句,想到过完这段时间,等完成土地确权,还得继续清查集体资产和土地流转,也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