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桐荣
“苒苒,我刚才摔了一交。”
李苒立刻睁开眼:“什么时候?受伤没有?”
贺南方坐起来,指着他的额角:“这里。”
就是刚才医生贴了创口贴的地方,李苒方才没注意看医生就把伤口处理好了。
她眼里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伤口:“什么时候摔得?”
贺南方笑了一下:“刚才。”
“你在外面的时候。”
李苒生气:“你怎么不叫我,幸好只是这么点伤口。”
贺南方老实说:“怕你担心。”
因为怕她担心。所以在晕晕乎乎地狠摔了一交后,他又站了起来。
李苒低声问:“怕我担心?”
“那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
贺南方垂着眼睛笑:“想让你担心。”
李苒的心里的脾气被这两句话磨得没有丝毫棱角,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何必呢?”
“摔倒了,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贺南方云淡风轻地说:“我想要是你主动问起来,我再告诉你会比较好。”
刹那间,李苒心头像是有一把锤子,狠狠的敲了她一下。
贺南方不说是因为他想让李苒主动关心他,他应该是从摔倒的那一刻起,就怀着这种心情。
就像是小朋友,在外面摔到了。
摔倒了的那一下肯定不会哭,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
但是一回家,一看到熟悉的面孔,一定会把伤口露给最亲近的人看,想要得到安慰。
最好的是,一回家就能得到喜欢人用关心的语气问:“你怎么受伤了?”
贺南方是抱着这样的期待,一直一直地等着李苒开口。
而她呢,只是想着怎么把他弄睡着,尽快的摆脱眼前麻烦。
她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歉:“对不起。”
“我不应该对这么疏忽,连你受伤了都没有注意到。”
贺南方摇摇头,他伸手揽着李苒的肩膀:“其实也没那么疼。”
“就是——心里酸酸的。”
“不想你在意,也害怕你真的不在意。”
说完这件事后,贺南方很快抱着李苒睡着了。
这回却换成李苒不困了,她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贺南方的伤口。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连这种事都注意不到呢?
即使之前贺南方一直问这个问题,但李苒一直没有承认。
可事实就是这样,她确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欢。
以前,李苒觉得自己喜欢贺南方,而贺南方离不开她,只是一种习惯使然。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的李苒,习惯了她的陪伴。
习惯了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习惯了贺南方的身后必须有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她对于贺南方的感情,合何尝不是一种习惯。
她曾经长久的对他动过心,即使后来她努力说服自己不去爱,不爱了。
可这么多年,遇到那么多优秀的男人,李苒再也没有动过心。
现在想想,当初她觉得贺南方很残忍,因为比不喜欢更可怕的就是习惯。
它是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让人煎熬万倍的一种存在。
习惯会使人不甘,使人对爱情心生退却,更会使人在爱情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当初她觉得命运不公,可如今,命运的齿轮旋转。
而她,变成了习惯他们爱情的人。
她习惯了贺南方英俊的容颜,眼里再也入目不了其他。
她习惯了贺南方对她的好,从未去深思这段感情里,她付出了多少。
直至贺南方今天的一席话,才隐隐的叩开她的心门。
不论是因为什么借口,害怕伤害也罢,曾经付出太多也罢。
总之现在,她确实没有将贺南方过重要的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在他受伤了,她连一句过问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她觉得不那么严重,所以才没有过问。
但在贺南方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
他心里大概是很失落吧。
李苒轻轻地摸着她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
她第一次反省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所作所为。
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被人忽视,轻待,她才格外理解贺南方今晚的心情。
——
第二天一早,最先起来的是李昌明。
李苒醒来时,李昌明已经买好早饭,在看早间新闻。
她走到客厅时,李昌明的眼神往里面瞥了一眼:“贺南方在里面。”
李苒:“嗯?”
李昌明哼了一声,表示很不高兴。
李苒:“爸爸,昨晚你把人间灌醉,现在还好意思不高兴。”
“他昨天还摔了一交,差点旧伤复发。”
李昌明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什么旧伤?”
李苒和贺南方在山上遇险那件事,李苒一直没有告诉他,一是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李苒并没有受伤。
另一个原因是,她不太想让李昌明以为贺南方用这件事做要挟,逼迫她在一起。
李昌明追问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苒知道将上次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给她听,听到最后,李苒没受伤时,他一直压着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一些。
不过,还是皱着的:“你是说,那个女人推你的瞬间,贺南方毫不犹豫地护着你一起滚下去的?”
李苒点点头:“还得得了脑震荡,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李昌明默不作声,他看向李苒,语气严肃的问:“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
李苒:“嗯???”
“可昨天灌他酒的明明是你呀。”
李昌明训斥了李苒一句:“要知道是你救命恩人,能灌他酒吗?”
李苒:“……”
——
今早有商务会,孔樊东一大早就将贺南方的西装送过来。
他一醒来,便感觉李昌明看的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严父中透着一股慈爱。
洗漱完后,李苒招呼他过去吃早饭。
李昌明还特地给他剥了一个鸡蛋,虽然李苒也有一个。
贺南方一派镇定的接过后,询问的眼神看向李苒。
李苒给了眼神,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贺南方没弄清楚,以为是老岳父对他的不满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伯父,实在对不住。昨晚我不该那么跟您喝酒,您的身体如何?”
李昌明:“是我不对,不该灌你酒。”
贺南方掩饰住眼里的差异,对老岳父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感到莫名的无所适从。
李昌明:“你上次在山上救李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作为李苒父亲,我正式跟你道谢。”
原来是这件事,贺南方脑子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揉了揉宿醉之后,涨疼的太阳穴。。
心里想:早知道这件事能摆平,昨晚喝什么酒?
吃完饭,贺南方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李苒上午没事,准备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打包好,送去干洗店。
贺南方先走一步,两人在玄关处腻腻歪歪。
贺南方趁着老岳父没注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李苒正欲亲回去时,被李昌明逮个正着。
李苒摸摸鼻子:“爸爸,我去干洗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