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桐荣
李苒凑近后,男人并没有闭上眼,相反他注视着李苒问:“你没有要说的?”
李苒一听乐了,哼笑一声:“我说什么?”
“说你活该吗?”
贺南方悻悻,瞬间失去任何期待,他抿着嘴唇闭上眼。
李苒收了收笑意,声音淡到听不出心底有任何感情:“事到如今,贺南方你还打算让我心疼你吗?”
男人不说话,但沉默的态度显然是这个意思。
李苒拿着酒精棉,摁在他的伤口上:“被我爸打成这样都不还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
贺南方睁开眼,浮起只有生气时才会有的冷笑:“我在打什么注意?”
说完他猛地攥住李苒给他擦药的手,眼神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还手?”
“之后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地不跟我结婚。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跟岳父动手的人。”
李苒捏着棉球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她声音干涩地问:“所以你不会用爸爸打伤你这件事来要挟我?”
她急切地要他保证:“对不对?”
贺南方漂亮的眼睛又闭上了:“我又没疯。”
“一开始我也没打算用他要挟你。”
李苒松了口气,下面再给他擦伤口,也怀揣一分真情实感了。
已经结好的血痂被酒精浸染很很快变软,酒精渐渐浸入伤口,男人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青筋,上下跳动。
李苒:“叫医生过来吧,我不专业。”
他本就是一副英俊又落魄的样子,眼睛里但凡用一点点柔情,就能叫人放下心底成见,立刻陷进去。
李苒被他看的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心即使坚若磐石,当贺南方用这种目光,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目光注视着她时——李苒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去叫护士来。”
她拿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贺南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外面折射进来的阳光在他的周身铺撒,唯独绕过他坐着的地方,他像一尊孤独又坚硬的石雕,即使周围布满阳光,可他却触及不到。
李苒
护士进去后,李苒便没再进去,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算跟外面的于晓晓他们报个信。
酒店每一层都有一个延伸出去的露阳台,有的做休闲室,有的做咖啡厅。
李苒走过去,准备要一杯咖啡。
结果意外地撞见李艾在打电话,她背对着李苒坐,本是无意偷听,但居然在电话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忍不住端着咖啡停下,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
“先生现在受伤了。”
……
“是,情况很严重。”
……
“李昌明打的。”
……
“先生说不许报警。”
……
“好,夫人。”
李苒听了几声就知道她在跟贺母打电话,搅着手里的咖啡继续听着。
……
“我会盯紧他们。”
……
“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
李苒喝了一口咖啡,结了账。
她现在改主意了,不把贺家这些阳奉阴违的整一整,就算离开了她也不会很高兴。
既然始终都要走,走之前还留着这帮小人在她眼前作妖,李苒觉得自己会膈应一辈子。
她跟于晓晓打完电话后,便回去找贺南方。
他已经上完药,也换了一套衣服,李苒进来时,他正系着领带。
受伤还系领带?真是够变态的。
贺南方回头看见她时,李苒倚在门上:“我们谈一谈?”
李苒说的是“谈一谈”,而不是单方面的贺南方发布命令。
所以她第一个要求就是:“别对我摆架子,也别对我发脾气,否则立刻终止谈话。”
贺南方正了正领带,轻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如果算得上生意的话,这两年有资格跟贺南方提“谈一谈”三个字的已经很少。
不过李苒说的“谈一谈”跟贺南方以为的谈一谈,并不一样。
她直言不讳:“于鸿霄在外面,让他把我爸接走。”
贺南方皱眉,脸色渐渐变得不太好,大有种第一句话就要谈崩的架势。
李苒刚才已经亲口听他说过,他不会那李昌明事情来威胁自己时,她就已经不在意到底能不那个谈下去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跟李昌明都离开,并且永远的离开N市。
显然,稍想片刻,贺南方也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即使皱眉表达不满,他也没有直接说不。
不过谈判,贺南方是个高手:“如果你不想让他住在贺家,可以去其他几座别院住。”
他现在听到于鸿霄三个字,无异于被人拨了逆鳞似的,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他是你父亲,住在于家算怎么回事?”
李苒哑口无语,第一条就这么反对,耸了耸肩:“行吧,那没得谈了。”
说罢就要起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
“站住。”
李苒转身看他:“同意?”
贺南方咬着牙关不说话,显然并不希望李苒就这么走了。
李苒回了他一个冷意的笑:“贺先生,你看咱们两已经撕破脸到这种地步了,我想谈也是没必要了。”
贺南方不会听不出这句话里的要挟,也听得出李苒话里的肆无忌惮,自从她从自己这里听到保证不会动李昌明后,简直像是翻开贺南方压制的五指山。
李苒本来还想说两句话刺激刺激,其实谈不谈对她来说,怎么只是早走和迟走的区别。
谈崩了,她带着李昌明立刻就走,哪怕豁出去老脸去求于鸿霄帮她最后一次,她也会走。
如果谈成了,不过是稍晚一些日子,等她收拾了贺家这群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走狗们再走。
她撇了下嘴角,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好。”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贺南方才同意,“不过只是暂住,你这几天重新挑一套新房子,位置你选,之后让伯父住过去。”
李苒算是听明白了,贺老板最大的让步是,不住于家,也不住贺家,让李苒自己找地方。
“可以。”
——
李昌明醒了后,李苒和贺南方去看他,一进门贺南方就被哄了出来,十分不受待见。
李苒跟李昌明说了她跟贺南方谈的事情,李昌明忧心忡忡:“你还要跟他订婚?”
李苒摇头:“我不会跟他订婚。”
“我走不掉,就算走了贺南方也不会放手。”
“只有那一个办法能让贺南方彻底死心。”
李昌明明白她的意思:“你要订婚那天,跟贺家拒婚?”
李苒点头:“那天老爷子一定在场,有他在能镇住贺南方。如果他不同意拒婚,这事情没法收场。他贺家门庭高,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要我嫁给他。”
“被我拒婚后,里子面子,贺家都挂不住。”
“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贺南方最彻底死心。”
李昌明对贺老爷子印象还不错,正是因为对老爷子印象好,才不理解怎么能教出贺南方这么个玩意儿。
当晚,李昌明被于晓晓兄妹接回于家休养暂住,孔樊东同行。
李苒跟着贺南方回到贺家时,一进门贺母便看到贺南方脸上的伤口,立刻惊呼起来,捂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
“南方,你脸怎么了?”
李苒扫了一眼她大呼小叫的表情,刺刺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装什么。”
李艾跟贺母对视一眼,贺母立刻换了副神情,一个劲儿地捂着心口心疼贺南方:“这怎么搞得,疼不疼?”
李苒兴致缺缺地看着她上演母慈戏码,说实话,平日里没见的她对贺南方多上心,提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南方上个月又给我送了我一套……
贺南方显然也不喜欢这般过于殷切的关心,说了两句没事后,便牵着李苒上楼。
上楼前路过李艾时,李苒笑笑:“你光告诉夫人是被我爸打的,你怎么没告诉她,贺南方为什么会挨揍呢?”
李艾的脸色在灯光下,白的像一张纸,她快速地看了一眼贺南方,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
贺南方的眼神沉了沉,今天这件事,他明令禁止任何人说出去,没想到身边到有一个阳奉阴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