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桐荣
贺南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欲拒还迎?
显然,贺南方也真的多看了她两眼
护士测了体温:“温度还是有些高。”
“药物降温已经试过了,间隔时间太短不能再用退热药,病人家属需要帮助物理降温。”
李苒问:“多少度呀?”
护士:“三十八度。”
李苒哦了一声:“那也没多高。”
护士:“……”
“用沾冷水的湿毛巾,在发热源几个部位重点擦拭一下,包括胸口,腕部还有额头几个地方。”
说着拿着一条干净的湿毛巾递给她:“呐。
李苒:“……”
她没接,指了指外面:“他助理在外面,我去叫。”
护士自言自语:“外面哪有人?”
她拿着湿毛巾打量了贺南方一眼,病人还挺帅:“病人如果不愿意的话,那我……
“不行。”贺南方矢口拒绝。
他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李苒:“让她来。”
李苒:“……”
贺南方身边24小时跟着特助,就连半夜起来工作都有人给他送文件。
结果一生病,身边一个人都不见了。
若说没搞鬼?她才不信。
她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贺南方看了她一看,开始脱衣服。
李苒:“……”
很快他便脱了上衣,露出肌肉匀称的上半身。
他这人生活极其自律,在这么高压的工作强度下,每周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去拳馆找师傅打拳。
男人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薄薄的一层覆在筋骨之上,但是很有力量。
挺直的脊柱,宽厚的背,充满美学感的线条,像是雕刻出的艺术品一样完美。坐在那儿,便有很明显的轮廓,根本不用凹什么造型。
他背对李苒,白色的窗帘当背景板,将他背后的暗红色的疹印映的格外渗人。
“还不过来?”他微微偏头,不悦地朝向李苒。
李苒依旧没动,冷漠地站着。
贺南方似乎很不舒服,想想也是,连着生病一个多星期,直到熬不住昏倒,可想身体已经到极限。
他忍着不适,眉头紧皱,肌肉硬邦,连太阳穴都跟着跳动了一下,侧脸轮廓更加深邃。
他声音还留有带病的沙哑:“过来帮我。”好歹这次说了“帮”,而不是直接命令。
李苒觉得他可怜又活该:“不会说请?”
贺南方抿着嘴角,到底是忍了:“请。”
李苒:“……”
真多说一个字都会死!
李苒放下包,去净了手,然后拿着湿毛巾走过去。
沾着湿气的手一碰上,便感受到皮肤的灼热,他背部微微泛红,疹子密密。
即使顶着那一双英俊的脸,也着实倒人胃口。
时间像是被调慢了倍速,她只顾着给他擦拭,两人谁都没说话。
相比以前,居然是这段时间相处最和谐的一次。
李苒动作很小心,从后背一直擦到他的胸前,然后顿住了手。
贺南方坐在床边,开始擦后背时,她可以从床上横坐着给他擦,反正病床上空间大,然后这会儿擦到前面。
姿势就比较怪异了,要蹲在前面的话……这人是不是有意的?
她将手里的毛巾扔给他,生气道:“前面自己擦。”
说完,又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贺南方被她拿毛巾莫名其妙地砸了一下,皱着眉头,满脸无辜。
李苒:“后面够不着算了,前面你又不是没长手。”
贺南方见她丝毫不打算帮忙的意思,于是拿起手边的毛巾,低头擦起来。
相比李苒刚才的温柔细致,他的动作……简直粗鲁的像是对待一块抹布。
丝毫不在意力道,身上的疹子本就泛红,被他不要命地乱擦一通,更是变得可拍起来。
李苒:“……”
她就算知道贺南方是故意的,依旧没动弹:“你要是这样擦法,别说降温了,待会儿该摩擦生热了!”
贺南方仿佛跟自己身体有仇似的,李苒在一旁惊的太阳穴直跳。
或许是察觉苦肉计没用,随后贺南方语气稍弱:“没力气。”
“你帮我。”
李苒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心里冷笑.
没力气?那层皮都快被他擦破了。
不管是真是假,李苒都不想跟这儿耗着了,“你助理什么时候过来?”
贺南方看向窗外,像是赌气:“不知道,你可以现在走。”
李苒懒得理他这忽上忽下的脾气,拿起旁边的毛巾:“我擦完,你把你助理叫来。”
贺南方没说话,但还是拿起手机,叫王稳上来。
看吧,外面没人就是他搞的鬼!
将他指挥在一旁站着,李苒重新去洗了毛巾,走过来时,贺南方低头看她。
他们两好像很久没有靠的这么近了,上一次夜里吵架,李苒一个人睡了外面沙发,他就再也没抱过她。
李苒仔细地给他擦拭身上,全然不知道贺南方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男人看李苒,听着像是征求意见,实则还是在命令:“我们和好。”
李苒顿住手,仰头,看向眼前这个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从心底里涌出一股讽刺。
李苒将毛巾扔在地上,她看着贺南方的眼睛,嘴角擒着冷笑问:“贺南方,你是不是觉得我闹两天脾气,你稍微哄哄,我便上赶着回来了?”
“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过来看你一眼就是心软了?陪你来趟医院就是心里还喜欢你,甚至费时间在这儿照顾你,都是不知羞耻的粘着你。”
贺南方低头看她,那双眼睛里甚至还有一丝丝困惑。
他不理解李苒这般自嘲的话为何而来。
他心里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和好,不想再闹别扭,也不想李苒再在外面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苒轻笑一声:“那你心里得多看不起我,我跟你都这样了,你觉得还会和好吗!”
贺南方:“哪样?”
李苒以前觉得贺南方是天上神明,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解决。
而现在,又觉得他蠢的像个傻子:“你问我?”
“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不会看!”
贺南方:“你说清楚。”
李苒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还难看,深感无力。
这个人是有多自负,才会认为分手他一点原因没有。
“算了。”她摇摇头。
“你就当是我的错吧,是我要分手。”
贺南方终于问到重点:“为什么?”
如果两个月前,在李苒第一次提分手时,贺南方能耐心地坐下来问她为什么想分手。
那会儿李苒大概还憋不住委屈,可能会扑到他怀里诉苦,大哭一场。
可过去这么久,经历那么些事情以后,贺南方居然第一次直视这个问题,李苒深深觉得已经没必要,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张了张口,要说什么?
告诉他,他会替他出气,将李艾炒了,将他母亲和管家送回台州,将孔樊东贬走,让他永远离开贺家的权力中心。
之后呢?之后他们会复合吗?
当然不会。
已经被伤透了的心根本不在乎这些。
订婚宴之前,李艾她会找自己机会处置。孔樊东永远欠她一个人情,这辈子都不会在她面前再抬起头。贺夫人已经即将被送往台州。
除此之外,横在他们中间裂隙还在。
那些赤裸裸的伤口,并不是贺南方替她出气,或者教训欺负过她的人就能愈合的。
她的心意从未如此的坚定过,“我不会跟你结婚的,要么你现在放了我,以后见面还能点头打声招呼。”
“要么……”
就在订婚宴上决裂,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李苒默默地想。
贺南方静静地听着这些,刚才说“和好”时眼睛里的期待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