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伏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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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假期到来的第二天,两个人总算能有机会到处逛逛。
尚在营业的店铺都装饰起了骨头和南瓜模型,橱窗里的房檐上坐着女巫和黑猫,贴着橙黑两色的各种标语。
一切过节的气氛都可以让心情变得很好。
等司璇牵着谢景濯的手,重新走过他推荐的咖啡馆和公园时,一下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慨叹。
两年前的现在,她好像还偷偷怀揣着对他一下子确定了的喜欢,在属于巴黎的各种气味和声音中,拼凑出一个想要去努力的方向。
谁知道才两年,就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她好像在其间迅速成熟了很多,不再是受到校园暴力的小女孩,已经是很棒的大姐姐和已经毕业的学姐,也有了一段稳定的感情,有了很多新的家人和好朋友。
这种空旷的角落一下子被填补满的感觉,涨得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谢景濯也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抬手抱了抱她,轻声问:“是不是发现时间过得很快?”
司璇点点头,“嗯”了声。
“那还想再逛下去吗?还是我们回去换件衣服,一起去吃晚餐?”他又问。
“晚上我们不在家吃吗?”司璇想了想,才发现他今天好像确实没去买菜。
谢景濯看了一眼表,提醒她:“现在下午四点半,换好衣服到餐厅六点钟,刚刚好。”
“直接去吃饭不行吗……?”司璇说着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衬衫和牛仔裤,也觉得好像过于休闲了,“餐厅有着装要求?”
谢景濯应了声,片刻后很自然地补充:“稍微正式一点吧,那家餐厅的夜景很漂亮。”
“哦,好,那我可能还得再化个隆重一点的妆……”司璇没多想,跟着他穿出林荫道,原路返回。
……
抵达餐厅刚好是日落时分。
餐厅顶部做成开放的全景设计,最后那层薄薄的夕阳流动在玻璃上,绀蓝色的天幕透过与埃菲尔铁塔相呼应的钢架镂空装饰落入视野中,映着一两团同样染上暗色的云,给人以天空之城的错觉。
这家Les Ombres坐拥了市区中心最好的观景位置,等到夜幕降临,背景中的铁塔亮起灯光,成为没有高楼的开阔构图中最巧妙的金色支点,而靠窗的位置自下可二百七十度俯瞰整座巴黎城的夜景,很有约会的氛围。
司璇于是下意识认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date night,大概是为了庆祝她接下来长达半月的假期。
等点完了菜,从前餐吃到主食,餐厅的钢琴演奏在中途忽然切歌,换成一首耳熟的《Beautiful In White》,而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在七点整迎来了今晚的第一次sparkle。
在当时的距离和角度下,铁塔的灯光秀看起来很震撼,墨蓝天幕中的银河从塔尖流泻而下,在原本已经一席金色长裙盛装出席的铁塔上迸溅开星光,酣畅而璀璨。
而原本餐厅外隐匿在夜色中的露台在这过程中,也像受到了灯光的牵引一般,自远而近一点点亮起来,最后照亮满地的气球和玫瑰。
餐厅里的其他顾客欣赏到这样的画面,发出夹杂着“Trop romantique”的惊叹声。
不少外地来的游客也纷纷起身,左右不明状况地询问了几句,并在第一时间拿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怪不得今晚的露台在八点前暂停开放,本来还觉得是件遗憾的事,现在倒不觉得了。
司璇开始时也小声“哇”了一下,完全没把它和自己联系起来,等到露台上的灯光秀露出全貌,还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想找出今晚准备这样惊喜的主人公。
谢景濯看她两眼发光地东张西望许久,最后只好无奈地开口提醒:“宝宝,是为你准备的。”
司璇下意识疑惑地“唔”了声,再转回头时,才发现就隔了一道玻璃门的距离,被层层叠叠围成心形的粉白两色蜡烛在亮灯的过程中被点燃,她在玻璃上的倒影刚好被映在其间,簇拥着大团的满天星、玫瑰和日本松虫草,其间还漂浮着淡紫色的云霞雾霭一般的黄栌。
她眨了一下眼睛,倒影中自己脸上的怔愣也清晰可见。
直到谢景濯起身,把她从椅子上牵起,走向露台。
从正面看上去,正在亮灯的埃菲尔铁塔下开出了小片花海,甚至搭着一整面的粉色龙沙宝石花墙,其间漂浮着满满的彩色气球和烛火的光芒,在夜幕中显得尤为盛大。
没有女孩子可以抗拒这样已经多到泛滥的浪漫元素。
又传统,又老土,又心动得无可救药。
而于此同时,某位之前说过自己会好好求婚的人也按照固定的仪式单膝跪下,从格外正式的黑色西装中取出戒指盒,在她眼下打开。
黑色丝绒中露出一枚很经典的六爪钻戒,她之前看时尚杂志的时候,偶然夸过一句“好美”。
司璇有种自己正在做梦的感觉,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好在那流淌在夜幕和星光中的每个法语单词她都听清楚了:
“Je t’épouse avec cet anneau, et je te communique tous mes biens temporels.”
(我用这枚戒指向你求婚,并愿意和你分享我尘世间一切所有。)
“Veux-tu m'épouser”
(你愿意嫁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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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四
司璇没想到谢景濯会在这天就求婚,虽然之前不是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但她以为他至少会等自己考过DEM文凭再考虑这件事。
后来不经意问起来为什么的时候,就听他竟然很幽怨地告诉她:
“……我一直以为我们国家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本来想在你那天生日的时候就求婚的,但这样一来求婚纪念日和生日就会变成同一天,所以才一直等到你在巴黎放假的第一天。”
接着不等司璇提出疑问,又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女性年满二十周岁就到了适婚年龄,所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其实就可以向你求婚的。”
不过好在他求婚的时候司璇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种乌龙,只看到当时的画面太打动人,一身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在浪漫之都的浪漫脚下跟她求婚,是谁都受不了这种诱惑。
更何况这人在她还在从发呆惊喜鼻酸掉眼泪的一系列过程中提醒她:“宝宝,铁塔一次亮灯只有五分钟,你要抓紧时间。”
于是她下意识就忍着抽噎飞快地点头答应下了,直到戒指套上无名指,也没意识到亮不亮灯跟她答不答应求婚是两码事。
但不管怎样,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之后的一系列流程也因此顺利开展,他们俩在那年寒假回家的时候领了结婚证,谢榕甚至还大动干戈地为此办了个晚宴,正式地以谢家未婚妻的身份把司璇介绍给与谢家有来往的社会各界人士。
当晚的酒会在谢景濯之前提过的“老宅”举办,司璇在期间很荣幸地和Olivia共同演奏了一首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结束的时候有种走路都打飘的不真实感,没料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和这样一位能载入史册的大提琴演奏家合作。
不过也是直到那时候,司良哲和年文文才知道自己的既成亲家是这么个家底,参加完晚宴回家后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在过程中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到头来也只能安慰自己事已至此,小谢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这门婚事应该是靠谱的……
至于他们俩的正式婚礼,司璇想等到自己毕业之后再办,谢景濯眼下法定配偶的名分已经坐实,也不着急,只是在工作摸鱼的间隙会把林一安当他的垃圾桶兼备忘录使用,把自己那些灵光乍现的有关婚礼的各种新想法哇啦哇啦地以议论文的形式呈现给他。
林一安对此简直忍无可忍,在长达两年被迫吃狗粮的摧残中甚至拉黑过他数次,最后还是看在十来年交情的分上忍下这口气。
而谢景濯在过程中也屡次想八卦他前不久突然闪婚的事情,当时他在三人群里冒头说了句:
【我求婚成功了!】
林一安不久后就回:
【求婚了不起?】
【我都结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严峋都给他炸了出来:
【您什么???】
林一安当时没回复,一副懒得搭理他俩的样子,牛逼得很。
好在后来他那位空降的太太他们也见过几次,两人看起来相处得还算正常,他们也就没有细想过其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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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的第三年,司璇顺利通过学校的最终测验,拿到了在国内等同于硕士学历的DEM文凭,和谢景濯一同启程回国。
她眼下的简历已经漂亮到无可挑剔,在给申城交响乐团投递的三天后,顺利收到对方的offer,两方经过沟通,正式确定司璇将在八月份正式入职。
而在此之前,那场榨干林一安所有耐心和近期精力的婚礼总算能在六月末如期举行。
让这位国内顶尖的建筑设计工作室老板亲自操刀一场婚礼,实在是有大材小用之嫌,但好在不出意外的,当天的婚礼现场布置完全就是童话仙境里的一幕,是所有少女心元素的集大成者。
婚礼地点原先是打算启用市中心的铂悦酒店,但谢景濯和林一安一商量发现婚礼前期筹备要用的时间太长,就算因为严峋的关系可以租赁下这么一段时间的场地且费用全免,两人还是嫌酒店可改动的可能性太小,到最后呈现的效果大概会很一般。
于是谢景濯的主意自然而然打到了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家里。
这处所谓的谢家老宅叫老宅其实只因为住在里面的人平均年龄比较老,实际使用还不超过十年。豪宅坐落在申城市郊,占地面积大的惊人,东有锦鲤池西有玫瑰园,屋后还坐拥着一整片一到秋天就能让谢榕诗兴大发的红杉林。
司璇第一次来这儿还是在去法国前一年的圣诞节,车子一路穿过碧绿的修剪整齐的灌木树篱,在主屋门前停下,还没进门就有一溜的佣人前来迎接,简直像十几年前台湾偶像剧里的情节。
等进门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大厅里摆着的那颗近五米的圣诞树,司璇当时仰起头才看到它顶部冒着金光的星星装饰,由内而外产生了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在这样可怕的对比之下,谢景濯在铂悦高尔夫那儿的那幢小别墅简直寒酸得要命。
而谢榕一听婚礼想在家里办就举双手双脚赞成,当时领着林一安在正对着前院的大露台上伸手一指,俨然是指点江山的气魄:“一安,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家里有什么看不上看不惯的,都来找爷爷说。”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
最后婚礼的场地圈定在老宅门前以东的那块大草坪上,两侧是两米多高的树篱,最前沿有组合式的凉亭和大理石喷泉,穿过凉亭后的流水小径,还能一直通往主屋侧后方的露天泳池,简直在设计之初就是量身为婚礼所打造。
婚礼从下午三点准时开始,所有两方能请到的宾客全部到场,草坪上安置着从头至尾得有四十多米的鲜花通道,其下铺设着一整条玫瑰花瓣地毯,两侧地面的鲜花装饰中还安插满泡泡机和雪花机,竭尽所能地把原本简洁的绿茵地点缀得花枝招展。
当时谢景淮的大儿子谢慕瑾已经四岁半,小女儿谢慕棠也刚满两周岁,两人顺理成章地被选为这次花毯上的小花童。
于是在那首经典的婚礼专用歌《Beautiful in white》的伴奏中,两位小朋友身着白西装和白色蕾丝裙从鲜花通道的一头出现,大的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扯着小妹妹,让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用肉乎乎的小手攥一把花撒上天,尽管撒花瓣的高度和美观程度一般,但光是这种可爱暴击就足够开启接下来的全部流程。
等陈叔的车停在花毯入口,司璇挽着司良哲的臂弯出现在花团锦簇中时,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开始鼓掌。
都说婚礼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美的一天,更何况今天一身白色婚纱的还是司璇。
所有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只能说又圣洁,又美丽。
这件令全场惊艳的婚纱两年前在巴黎由顶级婚纱设计师为她定制,最适合她的一字肩露背设计,纤腰以下是三米长的裙摆,头纱落在身后遮住大片后背的风光,只剩影影绰绰的质感。
她一身的配饰也都有讲究,耳环和项链是正式场合爷爷奶奶送的见面礼;发上的皇冠是哥哥嫂嫂从拍卖行找回的古董,作为结婚礼物;甚至还有两条Olivia找设计师设计的一整套钻石手链和脚链,纤细地搭在腕上,在动作间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总归后来谢景濯为了给粉丝们交代最新近况,把她婚礼上的照片分享到微博上,有懂行的显微镜网友经过鉴定,说她这一身少说也是九位数起步,还只是拍卖行当年拍出时的行情。
所以当年全网吃柠檬说她是“豪门盛宠”“豪门小娇妻”,到底是没错的。
至于眼下,或许是因为正式领证都好几年了,在新娘的父亲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时,三个人看起来都还算镇静,只有年文文在一旁偷偷掉了眼泪,用司瑶递上的手帕一点点掖着眼角。
两人的婚礼誓词是谢景濯的奶奶柳安念所作,由谢榕亲自题写,金字红纸一式两份。
谢景淮当天作为婚礼的主持人给他们俩宣读誓词,大抵是文字太过有力和打动人心,司璇眼里一下就冒了雾,在朦胧中觉得谢景濯的桃花眼仿佛也微微泛红。
但好在他们俩最后都没真的哭出来,司璇哽咽着说“我愿意”后,两人顺利为对方带上结婚戒指,然后亲吻。
流程过后,就是不多拘束的用餐时间。
鲜花通道的一侧是长长的装饰满鲜花、气球和水晶摆饰的婚宴桌,与之并排的还有每二十分钟就有专人前来更换菜品的自助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