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夜寒
桑叶无奈极了,心里清楚她们母女的消费观念不一样,才会导致这件事意见不合。只是一想到还要继续吃刺刮嗓子的粗粮,她只觉得嗓子又开始发痒不舒服了。
软磨硬泡也没能让娘亲答应的桑叶不肯死心,夜里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她又对亲爹说了留下粮食的事,还细数了好几个留下新粮的好处。
结果,桑叶的话还没有说完,桑树桑林几个立马当起了说客,帮着妹妹说服起父亲来,
在这方面,桑老实显然比木氏好沟通的多,兄妹几个还没说几句呢,他就点头应下了:“那就留下吧,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没道理自己一口也吃不上。”
刚回屋喝完茶的木氏正好听见了,黑暗中他瞪了老伴儿一眼,想着对方看不见就亮着嗓门说道:“新粮陈粮的能吃饱肚子就行了,哪还有这些讲究?”
听出老伴儿不大高兴,桑老实慢声说道:“孩子们喜欢吃,那就是有讲究,左右咱们家暂时不缺银子,要是哪天真缺了,这交税后就剩下不到两千斤粮食,就算能值几两银子也起不了作用。”
收粮的时候,木氏就被桑叶的一通理由说动过,眼下连老伴儿还有儿子儿媳也赞成不卖粮食,她就算不情愿疼爱儿女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了:“好好好,你们想咋整就咋整,我这个老婆子不管了!”
知道娘亲这会儿不大痛快,作为惹娘亲不快的“罪魁祸首”,桑叶赶紧哄人:“娘,日子都是往前过的,咱们顿顿吃新粮就不会想再回头吃陈粮了,为着这个咱们就只有努力干活挣银子不是?在这样的激励下,咱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您说是不是?”
木氏听完,“扑哧”一声笑了,没好气的说道:“是是是,你这丫头说的歪理都是正理,你娘我说不过你。”
桑叶嘿嘿一笑,她说的那那番话有一定的依据,哪里就是歪理了?不过外理就歪理吧,娘亲开心就好!
桑家新粮不卖留着自己吃这事就定了下来,等交完税粮有人约桑家一起去镇上买粮食,得知桑家粮食不卖全部留着吃后,这事又在村子里成为村民们茶后饭余的新谈资。
当然,这些是后话,左右桑家各种传言就没有断过,桑家诸人早就看淡了,他们很清楚只有把日子过好了才实在,旁的事根本不用太在意外人的看法。
等自家地里的活计忙的差不多了,桑老实就打发桑树和于氏夫妻俩去老根叔家帮忙。
李庄腿上的伤恢复的慢,加上脑子上还有个大口子,李家人不得不小心又小心,哪怕李庄的骨头已经接好,伤口也结疤了也不肯让他出医馆,就怕不仔细碰到了伤腿,让好不容易接上的骨头移位,到时候会落下残疾。
眼下一下子少了两个劳力,李家的三个女儿和女婿家也要忙自家的秋收帮不上忙,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孕妇和使不上力气的老根婶了。
桑家哪里能眼睁睁的瞧着李家的粮食烂在地里,于是主动提出帮忙,连大黄牛也挪了过去。
不曾想,桑家想到了李家的难处,另一个人也想到了。
当桑树于氏夫妻俩拿着镰刀来到老根叔家的稻田里时,就看到田里的稻子已经放倒了一小半儿,稻田中央有个年轻的男子正弯着腰飞快的挥舞着手臂,利落的收割着稻子。
郑凛看到桑树于氏夫妻俩也很意外,于是主动打招呼:“多谢你们帮忙,等这一阵儿忙完了,表爷爷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谢你们。”
桑树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说道:“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多正常的事情,谢来谢去有啥意思?”
郑凛逢过桑树几次,知道他是个直爽的痛快人,闻言便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只是提醒道:“之前地里没来得及放水,这泥里的蚂蝗生的很,你们还是把裤腿放下来,免得被咬伤了。”
说着,他还卷起裤腿给夫妻俩看没有打下裤腿时被蚂蝗咬过、还在流血的小腿。
蚂蝗这东西,有水的稻田里尤其多,要是秋收前没有事先把地里的水放干净,让田里先干结起来,等收割的时候一条腿上咬着三四条蚂蝗都是常事。蚂蝗软趴趴的身子瞧着就恶心,吸饱血的蚂蝗体型更是膨胀数倍,那就更恶心的让人吃不下饭了。
庄稼人谁都不待见蚂蝗,瞧见了也会头皮发麻。看着郑凛腿上七八处流血的地方,于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的腿都疼了。
忙不迭的把已经卷起的裤腿往下放,桑树一边放一边问道:“郑兄弟,你咋没有早些把裤腿放下来?”
郑凛笑了笑,也重新放下了裤腿:“这是我第一次下地割稻子,不曾想到泥里面还有这东西,一时没有防备就被咬了。”
一旁的于氏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割稻子?我看郑兄弟干活的架势,瞧着一点也不像啊!”
难道干农活儿也跟念书一样,还要讲究那啥天分么?
郑凛不知道于氏的想法,笑着解释道:“以往没有割过稻子,倒是割过不少小麦,这就熟练了。”
桑树听罢,毫不吝啬的夸道:“你这一个人都能顶俩了!这样也好,老根叔家的稻田不多,咱们三人两天就能收拾干净了。”
农家媳的秀色田园 第69节
郑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弯着腰继续割稻子去了。
三人一边干活儿一边还能聊上几句,虽然郑凛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他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识比一般人强出太多了,但凡桑树于氏夫妻俩提的话头,他都能接上,态度也谦逊的很,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让夫妻俩好感大增。
都是手脚伶俐的,还没到中午,李家这块面积最大的稻田就被三人收割的干干净净了。谢绝了李大娘的邀请,夫妻俩同郑凛道别后,就回到自家吃午饭。
桑树一边吃一边啧啧感叹的对家人说道:“那郑兄弟真是个厚道人,跟老根叔家的关系都快远到天边去了,还不忘上门搭把手,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见了。”
于氏也跟着夸赞:“可不是,那郑兄弟本事大,能挣银子还是干活儿的好手,之前我还觉着他一把年纪了还挑三拣四不肯老老实实找个姑娘成家,现在看来人家这是有挑剔的本事不愁找不到好媳妇儿。”
木氏没有见过郑凛,却不止一次听丈夫儿女提起这么一个人,见那人让鲜少赞人的大儿媳妇也赞不绝口,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那人真有那么好?”
桑树于氏齐齐点头,不约而同的说道:“娘,您亲眼见过就知道了,一定也会这么觉着。”
得到肯定的答案,木氏的目光却落在了埋头吃饭的大女儿身上,脸色不停地变换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解的事情。
一直留心听的桑老实第一个察觉到了老伴儿的心思,之前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冒出的心思又开始浮动起来。
他凑到老伴儿耳边,小声的说道:“之前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三丫没有再嫁的念头,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乱糟糟的事情,我就没有跟你提。”
木氏闻言,狠狠地瞪了老头子一眼:“你咋不早说?”心里却是有底了。
老头子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当初大儿媳妇和小女婿她都没大瞧中,还是老头子坚持才让大儿媳妇进门,还把小女儿嫁去了黄家。事实证明,老头子是对的,能让他肯定的人,就算不是好到天上去,那也比一般人强的多。
桑老实瞧了对面的女儿一眼,想对老伴儿说什么又担心被女儿听见,便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打算等吃完饭私底下同老伴儿说。
木氏看到老伴儿给自己使眼色,便聪明的没有多问。匆忙的扒完碗里的饭菜,她就火急火燎的把人拉到了房间里,留下了满头雾水的儿女们。
确定门口没有人,桑老实扭头忧心的对老伴儿说道:“刚刚在饭桌上你也听见了,郑家的小子眼光高,以前许多媒婆上门也没有个结果,咱们的闺女好是好,可是到底嫁过人生过孩子……再说了,三丫儿自己不愿意再嫁,之前我就算说了也没有用。”
木氏最听不得这个,女儿自己说不想再嫁她还能顺着些,丈夫也把这话挂在嘴边就不行了:“那是小叶没有遇到合心意的才说不愿意再嫁,没准儿就瞧上郑家的小子呢?”
桑老实没有这份乐观,想了想对老伴儿说道:“女儿也见过郑家小子两次,对郑家小子有没有想法还不好说,你先私底下找女儿探探口风,等有机会我也找郑家小子唠唠嗑。”
木氏眼珠一转,当即说道:“就这么办!”
夫妻俩又合计了一番,确定不会让女儿察觉反感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午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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