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木青
和乐一怔,“什么?”
“你的脸。”他莞尔,“至少长得好看,更易吸引学生的注意力,也更易得到体谅。”
和乐眨巴眨巴眼,这会要是不脸红也就不是她了:先是两颊,再是耳廓,红晕逐寸逐寸蔓延。
她也是不明白了,话题是怎么急转到靠脸吃饭上的?
轻吸口气,她提醒自己,得有长进,长进!不能跟学生时代一样,只会脸红。
脑子飞速运转,和乐选择反击:“这一点,上老师的课,深有体会。”
于端阳一哂,笑意在眼里晃荡,他沉吟,“深有体会……怎么个深法?”
“……”
和乐此刻脑子里就一个画面:她拿铲子兢兢业业挖了个坑,然后她一丢铲子,跳了下去。
气氛倏然微妙起来。
和乐在答与不答之间犹豫不决,面皮越来越烫。
于端阳观望片刻,坚持过犹不及的大准则,见好就收,“饿了,去吃饭?”
她如获大赦:“去啊。这顿我请老师,当做学费。”
他直起身,目光凝着她。
后者舌头差点打结,“怎、么了?”
“没怎么。”他低低一笑,“就是觉得,我还真好打发。”
第95章 没谁了
和乐在行健的的第一堂课安排在周一下午最后一节。
她猜得没错,班主任还真“莅临”了。教室后头坐了一排老师,他坐在最边上,却跟个黑洞似的,目光明明不是光,也被吸个净尽。
她的心态也异常矛盾,既紧张,又跃跃欲试,像是有人在她身上安了个特大号的打气筒,出气再多,进气总是更胜一筹。
总体而言,她的第一堂课是成功的。
最直观的是时间,整堂课只提前两分钟,算是比较理想的时长。
课前,她在黑板上画了三条垂直线,第一时间吸引了三班人的注意。
打铃后,她又按照必修课本的顺序,分别在垂直线上方写上政治、经济和文化。
这是和乐学历史的心得之一。
高一那会,她最喜欢的便是历史老师的授课方式,因为在其课上,历史不是几条偶然相交的线,而是一张交织的巨网。历史纵向发展,也可以横向比较与联系,就比如必修三本书的东西方历史互为影响,谁都无法置身其外。
至于纵向发展,必修三本更是分明,分别从政治、经济和文化三个角度,按时间顺序描述,彼此构成千丝万缕的关系。被拆分为三本书后,知识点相对零散,而她要做的就是整合与重新关联。
这也是她想分享给学弟学妹们的历史观。
或许是她的授课方式与何老师的不大一样,新鲜,又兼班主任及校领导在后头坐镇,班级纪律相当好,和乐站在台上,看底下像看四十七个昂着脖子、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可爱得要命。
她上课自然就有干劲,事先设想过的意外状况也未发生。
课后,她特地去问班主任的观感,却发现老师手里拿的是一本成色不算新的《自然地理》。
“这是……”和乐不大敢认领,“我给老师的《必修一》吗?”
“嗯。”
不过一个字,就让和乐把要问的问题抛诸脑后。
这本《必修一》是谢师宴那晚,老师和她互道晚安之后,她跑回家拿的。
高考后,状元之名“远播”,她的笔记本、错题集,但凡能借的都被借走,高一的书也被借得七七八八,唯独地理书,她一本也没有出借。
当晚跑进房间,她看到书桌上的地理书,鬼使神差般抽走了《必修一》。
后来她送了,老师也收了。
书的页边足以判断其新旧,这本书页边泛了黄,显然是常有人翻阅。和乐不爱给书包书皮,不代表她不爱惜,就是之前她翻得勤,《必修一》也没旧到这个地步。
老师是经常翻这本书吗?
要是翻了,肯定能看到她在扉页上写的“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或许、或许还能看到那句傻乎乎的“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和老师成为大学校友”……
还有书里满满的笔记,她有段时间走火入魔,老师说什么,她记什么,有时候一堂课下来,便笺纸上满满都是字,最精华的则摘抄到课本上。
这本书遍布她的心事,那晚她送老师这本《必修一》,即是无声告白。
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发现?
思绪游离太远,好半晌,和乐才发出第一个音节:“老师经常把这本书带在身边吗?”
“嗯。看看尖子生的重点,对教学有启发。”
原来……如此。
“那老师有得到什么启发吗?”她傻傻地问。
于端阳弯了下唇,“有。”他慢慢吐字,“收获颇丰,受益良多。”
******
有了成功的
第一节课,和乐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实习老师的时间相对弹性自由,她依然每天从早待到晚。
这天为了完成逐字稿,拖得尤其晚,一直到晚自习结束都还没回去。
她和办公室的老师已经熟稔,看见她伏案,下晚自习的老师们纷纷前来关怀,和乐只说写完教案就走。
“都下晚自习了,小乐,你快回吧。不是住得远吗?”最后一个劝说她的是高一时的政治老师。
和乐站起身,“嗯,我马上就走。谢谢老师关心。”
“你收拾一下,我载你回去。外面下大雨呢,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也不安全。”
“没事,有直达的公交,再不然就叫出租车。王老师,您回家还要辅导功课,快回去吧。”高中时期,王老师最爱吐槽的就是她儿子,小时候皮,长大后叛逆,没少让她操心。
王老师拗不过她,只好说:“那你注意末班车时间,要是不开了,就直接打的,对了,打的也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千万别坐什么顺风车,前段时间出的那些个新闻,可吓死我了……”
和乐心里暖暖的,“知道了,我一定注意安全。您开车小心,老师再见。”她还和高中时期一样,立正站直,目送师长离开,这才坐下。
再抬头是因为猛然罩来的黑影。
“今天这么晚?”
夜深人静,这道声音显得尤为明朗入耳。
和乐心跳瞬间加快,圈下最后一个句号,站起身,“老师,我好了。”
身旁蓦然传来低沉的笑声,老师虽爱笑,但极少会笑出声,和乐心脏一抽一抽的,不明所以地问:“怎、怎么了?”
“好了的意思就是可以走了。我一来,你就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在等我。”
这个逻辑,好通顺。
和乐再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没等她脸红,身侧的人便拿了主意,“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的,老师,我坐公交就好,不然就叫出租车。”
“有现成的顺风车,你确定不坐?”
和乐一愣,“顺风车?”
“嗯,一个朋友约宵夜,就在你家那边的小吃街。”
“真的?”这么个大雨滂沱的夜,约在小吃街吃宵夜?和乐表示怀疑。
“要是假的,我还可以找一百个理由送你回去。你觉得呢?”
不出十秒,和乐败下阵来,“谢谢老师。”
心下不禁自嘲虚伪,刚才对着王老师就能做到一堵墙不动摇,怎么到了老师这就成了墙头长的草了?
******
于端阳的车停在艺术楼与图书馆的空地上,教学楼和艺术楼之间有连廊,两人本可以穿梭下楼,不过这会艺术楼早就关门,还是得从一楼平地过去。
春季多雨,和乐随身会带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见于端阳两手空空,她问:“老师没带伞吗?”
“带了,在车里。”
哦。
她打开伞,身边人兀自抬头在欣赏雨景,那叫一个全神贯注,她只好把伞举至他发顶。
下一秒,伞便被人收了过去,“打伞还是得男人来。”
这场雨没有高中那场雨大,春雨春风一个性情,都温吞,还爱留情,夜色、灯影交织,整个校园朦胧得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从那句“男人”起,和乐的心脏便不肯安分,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任何话题。
幸在打伞的男人开了口:“你每天都坐公交来学校?”
“嗯。”
“需要多长时间?”
和乐照实回答:“四五十分钟吧。”
“你一般七点到校,这说明一周至少有四天,你必须在六点前起床?”
“差不多。”她开的五点五十的闹钟。
“吃得住吗?”
“还好。”
毕竟是实习老师,只带一个班,一周也就四节课。
耗费心力的是备课,怎么不拖堂,怎么让课程内容更加有趣,都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她经验不充分,一堂课通常得备上一两天,跑图书馆或是上网查资料,写逐字稿尤其耗费精力。她最近经常熬到十一点多,中学以来,她基本在十点入睡,这已经算打乱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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