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木青
“不好。”对面一声轻叹,“被养刁了胃口,怎么办?”
和乐眨巴眼,脑子里就一句:来了来了,戏精模式的眼神又来了。
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动,随意谦虚了一句就过去了。
饭后,几只碟子和碗,于端阳要扔洗碗机洗,和乐觉得浪费水电,劝阻。
“机器买了,干嘛晾着?可以开节能模式。”
她拗不过,无奈道:“至少先把餐具上的残渣冲一冲。”
面前的人一脸茫然,“需要吗?”
和乐默了下,“老师没用过洗碗机?”其实和乐也是见路茯苓用过。
“嗯,之前都是我妈或者家里的阿姨洗的。”
她叹口气,“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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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乐打算备课,她打量书房两眼,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明察秋毫的于老师发问:“要备课?”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嗯,我回房里。”
“次卧采光不好,你去书房。书房位置正对猫窝,滚滚一抬头就能看到你,你现在得在它面前多刷存在感。”
和乐压根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书房一大片落地窗,视线毫无阻碍,她也不矫情了,把东西搬过去,开始备课。
原以为老师下午不用书房,结果十分钟后,进来一只人影,手里一台笔电,看样子,是要和她一起用功。
“……”
和乐迅速直起身体,“老师,我以为你不用书房。”说着便开始收拾,她可不敢鸠占鹊巢。
一只手伸了过来,按在她腕间。
和乐的脑袋瞬间炸开,所有感官聚焦于那只手,隔着好几层衣服,她都觉得那处烫得厉害。
“不忙。”于端阳施施然道,“借我一个角就够。”
话落,他收回手,把笔电放在桌上,随意提了张椅子在侧边坐下,也顺势塞住了和乐的出口。
一时间,落键声此起彼伏,约摸敲完一行,男人抬头问:“键盘声会影响你吗?”
和乐不禁腹诽,和您老比起来,键盘声算什么?
她摇摇头,“不影响。”
于端阳唇线微翘,“那坐啊。”
和乐沉吟道:“老师……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养老房是中式风格,她坐的是一把太师椅,相较老师那把椅子,气派十足。
“你资料多,就坐那。”
她情知拗不过,只好落座。
书房重新响起落键声。
和乐提笔,她之前在修改逐字稿,纸上红黑相间,这会她能看进去的也只有色差。
那头键盘声时断时续,落键声时长时短,她飞快用余光瞥了一眼,随即在心底呜咽。
老师可挑了一个好位置:他高,坐在椅子上俯视键盘,视线只消一抬,正对的就是她的侧脸。
和乐如坐针毡,握着笔装模作样地划拉两下,随即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半下午的效率已经可以想见。
那头许是注意到她的异常,击键声稍歇,“怎么了?”
和乐牙齿磕着下唇,摇摇头,“没什么。”是她定力不够。
结果下一秒,那头的人站了起来,且径直朝她走来。再后,一只手搭上桌沿。
和乐彻底体验了一把脑子短路。
第103章 不走吗
于端阳微微俯身,一目十行,很快追平和乐的进度,他盯着斗大的红色“于”字,嘴角微翘,“有语病。”
和乐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他提起笔,圈出自己的姓,“这个于字不应该出现在这。”
和乐却只注意到原先的半包围结构,这下成了密不透风的全包围结构。没有肢体接触,浑身上下却是哪哪都不对劲,不但热,还麻。
于端阳浏览完逐字稿,点评:“有个问题,你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我就想问。”
身前的人没吱声。
于端阳低头扫视,发现症结所在,他弯了下唇,收回拄着的那只手,整个人倚着桌沿,面对她。
和乐如同被解穴,一瞬间,手脚能动弹了,呼吸也顺畅了,刚才恍恍惚惚,没听明白老师问什么,她窘迫地问:“之前没听清楚,老师说了什么?”
“我说,你好像挺喜欢把历史和地理串起来上?”
原来是说这个。
和乐定定神,专业问题好歹不怵,“历史和地理的定义要是一刀切,一个讲时间,一个讲空间,时空原本就分不开。历史地理学本身就是一门学科,前身是沿革地理,我大学也选修过相关课程。而且关联有助于记忆,加深印象。”
于端目露赞赏,“不过,备课也更费脑。”
“还好,就当是温习地理。”和乐一只手收紧,攥成拳,再舒展,旋即又紧握成拳,她慢慢抬起头,“我还记得有老师说过,历史和地理是绝配。”
和·实习老师·乐大小也算是个老师吧?
两双眼睛对了个正着,谁都没有移开,和乐是移不开,至于老师,她就不知道了。
她知道的,是书房的气氛正朝着暧昧的终点拔足狂奔。
然而下一秒——
“喵呜——”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利落地蹿上椅子,经桌子,找好着力点,一跃而起,稳稳扒住老师的肩头,大脸盘子冲她打了个招呼。
和乐一见滚滚便不知尊严为何物,眉眼弯弯,笑得春光灿烂,“滚滚,睡饱了吗?”
滚滚舔着爪子,觑空瞥她一眼,目露不屑。
于端阳笑笑,就势站起。落座后,他将滚滚抱到书桌上。
和乐盯着圆滚滚的那一坨,心快化了,笔筒里有一根逗猫棒,她不问自取,举着在滚滚眼前晃了晃,后者意兴阑珊,举起爪子,“啪”一声,直接把逗猫棒拍在了桌子上。
“……”说好的喜欢她呢?
于端阳看出她的低落,失笑道:“这家伙怕摔,一到高点的地方就不爱动。”
和乐只好顺着台阶下,被挠过一回,她倒也不怵,伸手摸了摸滚滚的头,“那你乖乖在这坐着,我们先工作了,嗯?”
滚滚会理她就怪了,咱俩熟吗,你嗯什么嗯?
倒是有滚滚在,和乐总算自在了些,一下午顺利改完两篇逐字稿,不由长舒口气。她抬起眼,滚滚还懒洋洋趴在那,闭目养神,她把视线往旁边挪,那人一贯敏锐,她不及说话便被抢白:“怎么?”
“老师、在忙吗?”
“不忙。”
她恭敬地呈上逐字稿,“那请老师就近指导。”
击键声暂停。对面没接。
“我刚才大致浏览过,”他抬起眼,“总体可以夸,以下省略一千字的那种。”
“……”有这么好?
“唯一的意见……”
意见?她登时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听那头说:“是你得脱稿。这个脱稿,是指摆脱逐字稿。”
和乐沉吟:“老师是觉得太死板?”
“差不多,逐字稿好是好,不能依赖。有这份逐字稿,你上课就会下意识去回忆上面的内容,简言之,还是放不开。”
和乐若有所思,“是有这个情况。”
“上次说把上课当演讲,演讲分好几种,最稳的是读稿,其次脱稿,再次列大纲,即兴最不稳妥,但效果最好。但上课显然不能即兴,一来互动性没那么强,也不需要煽动情绪;二来,课程内容相对固定,即兴难以把控尺度。还是得折中。”
她现在几近于脱稿,折中即是……
“老师是建议我列大纲?”
“嗯。我听过你的课,你和学生间的互动是整堂课最出彩的部分,可以说信手拈来,这说明你思维活跃,语言组织能力强,完全能够随机应变。”他望向她,“这四年,脱胎换骨了。”
和乐晕乎乎,老师这眼神,怎么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味?
她赧然解释:“大学里,我参加了辩论社,学生会也是个挺锻炼人的地方。”
“我看过你的简历。”
和乐一脸惊疑,“老师在哪看到的?”
“校长办公室。校长记得你是我教的,跟我提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
她点头,“到大学之后,想锻炼一下自己,北大学生会名声很响,当时我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会入选。”
“还一路做到了常代会副会长?”
“只是副会长。”一顿,“要是老师去,肯定能当上学生会主席。”
“这倒是。”
“……”老师,您可以稍微自谦一下的。
见她一脸无语,于端阳这才笑了,“对自己认识不足,一味低估自己,这点,大学四年都没长进,得改。”
这话说的,无论口吻还是声线,都亲昵得没边了,和乐没想到班主任在这等着自己,红着脸吐出四个字:“积重难返。”
“那接下来一个月,我监督你。”
这句比上一句更亲昵,和乐头更晕乎了,讷讷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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