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尽歌
我紧抿着唇瓣,盯着他放在门框上的手看了一会儿,莫名就回忆起了当初我跟徐凯第一次见面,他伪装成滴滴司机的事儿来。
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婚,也没有对宗政烈动心。
假如王远明没有出轨,我跟宗政烈之间,大概除了在公厕的那次偶遇之外,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
那样的话,今天的我,或许还在家里围着老公和婆婆转,过着平淡无波的小日子,当一个没什么追求的家庭主妇。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唇角不由得牵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我轻轻的跟严司翰说了声谢谢,便上了车。
我又一次来到了海城。
对于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我却莫名的不喜欢。
总觉得,每次来这里,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倚着车门坐着,我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依旧没有心情说话。
其实从给郑家榆打完那通视频电话之后,我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至于具体意识到了什么,我却本能的排斥,逃避。
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只想见到宗政烈,然后等他亲口告诉我他不辞而别的理由。
他是有苦衷的。
我始终相信。
车窗外的海城繁华夜景不断的后退着,我看着街边渐渐熟悉起来的街景,莫名就生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马上就要到云园了。
不知道宗政烈在不在那里。
反复的将手机解锁又锁屏,手指头在他的手机号码上犹豫了很久,始终都没能鼓起勇气拨出去。
先前是关机,我尚且还能找借口慰藉自己,告诉自己他是在坐飞机,所以接不到我的电话。
但是现在他已经下了飞机,若是我打过去,他开机了,却不接我的电话。
我想我会更难过吧。
车渐渐的开进了云园所在的别墅区,匀速向着云园前进。
严司翰将那根没有点燃的烟丢在烟灰缸里,伸手拽了拽我的手腕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确定要这样卑微的去登门质问一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吗?”
“你想过没有,万一他不见你,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
我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答案。
我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宗政烈很爱我,我能感觉得到,他这次的不辞而别,必然是有苦衷的。”
“我很确定,在这个世上,不论他放弃什么,他都绝不会放弃我的!”
攥紧拳头,我声音铿锵有力,脑子里满是去见他的冲动。
等车停在云园门口,我拉开车门就立刻下了车。
走到门口的门铃前,我艰难的滚动了下喉头,抖着手指便按上了门铃。
按下第一下,后面几下便相对轻松了许多。
连着按了几下门铃,门口的可视电话屏幕里才出现了张妈的脸。
她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见是我,她脸上先是一喜,而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敛了笑意,冷冰冰道:“白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
张妈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冷疏离过。
心口一窒,我脸上的礼貌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几分。
我站在门口,重新扬起笑道:“张妈,宗政烈在吗?如果他在的话,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出来一趟,或者放我进去找他。”
张妈微微一愣,下意识扭头朝着里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就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人一样,惶恐的朝着一侧鞠了一躬。
而后,不等张妈直起腰来,门口的可视电话便被无情挂断了。
屏幕一瞬间便暗了下去。
呼吸一滞,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屏幕,好半天才堪堪将心里的难受压了下去,重新抬手按上了门铃。
张妈刚才看到的人,就是宗政烈吧?
他就站在可视电话的那端,可他却不肯见我。
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严司翰果然料事如神。
鼻子莫名发酸,我攥了攥冰冷的手心,连续按了很久的门铃。
直到我的手彻底冻僵了,都没有人搭理我。
盯着铁艺门里的雅致园艺看了一会儿,我循着那条夹在两块大草坪里的马路往尽头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幢别墅的影子。
云园很大。
哪怕我就站在门口,也看不到他所在的地方。
愣愣的看了很久,我见门铃始终没有人回应,我心里的委屈和难过一瞬间就化作了愤怒。
眼睛涩涩的眨了眨,我张开手拱在嘴边,忍不住就朝着铁艺门里吼道:“宗政烈,你个混蛋!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凭什么在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浪漫的回忆之后,就这样冷血无情的离开了我。
不辞而别就算了,现在我都追到你的家门口了,你都不肯见我一面,哪怕连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
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我抬手发泄般的疯狂的按着门铃,伸手抓着铁艺门的铁栏杆,用力的晃了晃。
冬天的夜晚很冷。
铁艺门更冷。
我的手冻得已经完全麻木了,手心被铁艺门割破了都不知道。
严司翰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侧,伸手便握住了我的手腕,看向了我的伤口。
我的手心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他用力捏着我的手腕,眉头狠狠就皱成了一团。
用力掰开我攥着铁艺门的手,他恶狠狠的将我拉到了一旁,满脸怒容的瞪向了我。
“小可爱,你他妈是傻子吗?你不知道这里离别墅有远吗?就算你今天在这里喊破了喉咙,有用吗?他他妈能听到吗?”
“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在这里按一晚上的门铃,喊一晚上!”
严司翰的怒声震得我耳朵发疼,我心里的怒火瞬间被他点燃,毫不犹豫就朝着他吼道:“对!只要他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他,一天等不到就等两天,两天等不到我就等三天!”
“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出云园的门!”
我用力推开严司翰,伸手便再次按起了门铃。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严司翰突然拔高了声音,他用力的将我的手拿开,怒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深冬?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站一夜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白子悠,宗政烈不心疼你,我会心疼你!”
狠狠的攥住我的手腕,他拽着我就往车上拖。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起来,我疯狂的挣扎着,扭着脖子,眼睛痴痴的往铁艺门里望。
我不信,我不信宗政烈会对我这么狠心。
明明我们之前还那么要好,他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
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这样对我。
只要我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寒冬腊月的,他总会不忍心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我挣扎的力度便更大了几分。
“白子悠,你别忘了,你和我之间还有一份合约存在,你如果冻死了,我就算你毁约,我就去找你的家人亲戚索要五千万的违约金!”
严司翰直接松开了我的手腕,双眸犀利的看向了我。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妖肆,取而代之的是阴戾和冰冷。
惯性使然,在他放开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子就朝着地面上跌去。
一屁股坐在一侧绿化带里的积雪中,枯叶溅起,尘土飞扬,屁股上传来的剧痛一下子就令我平静了下来。
怔怔的坐在雪堆里,我呆呆的看着前方,泪流满面。
吸了吸鼻子,我从雪堆里爬起来,将羽绒服的兜帽戴好,又将手揣进兜里,缓步便重新走到了铁艺门边,挨着门口的石狮便坐在了一侧的牙子上。
蜷缩着身子,我将脸窝进领子里,耐心的等在门口,再没有说一句话。
严司翰盯着我看了会儿,低声爆了句粗口,快步就上了车,啪的一声甩上了车门。
车很快便开了出去,消失在了云园门口的马路尽头。
我视若无睹,狠狠的攥着手心里的伤口,纹丝不动的等在门口。
我绝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宗政烈分手。
我一定要见到他。
夜越来越深了,气温也随之越来越低。
我坐着实在是冻得厉害,便开始在铁艺门前跑圈。
刚跑了五圈,马路的尽头便骤然射来了两束远光。
而后,便是汽车的引擎声。
我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等车开近了,停在我身侧,我才看清楚那辆车的模样。
嘭的一声关车门声,惊得我抖了一下。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车内走了下来,背着刺眼的灯光,大步朝着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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