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珈蓝
蒋南山双手没离开方向盘,而是把头扭过来,对准薯条的位置,一口吃了进去。
吴知枝有些尴尬,“番茄酱帮你挤好了,你自己拿着吃吧。”
“我没手,你喂我吧。”蒋南山语气平淡。
吴知枝一脸无言,“……”
要是蒋青弈那货就算了,这蒋南山嘛……
这两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他们性格不一样啊,青弈那货看着傻,其实比蒋南山要好相处一点,蒋南山的性格也随和阳光,可是比较聪明啊,相比之下就很容易生出一种怪异的尴尬来。
“你跟宝研在一块的时候,也是这样相处的?”
“对啊。”他望她一眼,满眸子笑意,“这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她只能这么说,表情略显僵硬。
果然,两兄弟还是有共同之处的,挺迟钝。
“给我个汉堡。”蒋南山说。
吃烤翅的吴知枝只好把整块鸡翅塞进嘴里,给他拿,结果他又不接,吴知枝以为是包装的问题,给他拆开盒,把纸掀开卷住弄好,在拿给他。
他还是不接。
“……”吴知枝等得有些烦了,嘴里还塞着烤翅呢,说不了话。
到了绿灯的位置,蒋南山才把车停下,接过汉堡开始啃。
吴知枝:“……”
拿下嘴里的烤翅,嘴都酸了。
“刚才在开车没办法吃。”他把汉堡几口咬掉了,又喝了点可乐,塞几条薯条,重新上路。
吴知枝没说话,吃完烤翅,把骨头扔进纸袋里,卷成一袋垃圾,放在脚边,打算到了目的地带下去扔。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进了繁华的新城区,蒋南山把车开到一幢大厦,说:“到了。”
吴知枝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大厦。
这是她第一次来律师事务所,表情有点茫然,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
“知知,你来这干嘛?”蒋南山一边把刚才掉落的钱捡起来,一边问。
“找律师。”
她推开车门,蒋南山跟着下来。
两人一起进了大厦,第一次来,连路都找不到,在里头转了一圈,问保安,“你好,大叔,这里12楼怎么上去?”
“在那边乘坐电梯上去。”保安指了下电梯的位置。
“谢谢。”吴知枝道过谢,拉着蒋南山离开。
两人上了12楼,拿着名片,找到众和律师事务所,推门进去。
玻璃门后,是一位相貌亲和的前台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好,我来找这位律师,他在吗?”吴知枝递出手里的手抄名片。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微笑,“在的,您在会客厅稍坐一下,我去请他过来。”
前台小姐把他们带到一间窄窄的会客厅里,倒了两杯水过来。
蒋南山问她:“这律师的名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自己在网上找的。”
“……”蒋南山一脸无语,“信得过么?”
“先问问再说吧。”
姓陈的律师很快进来会客厅里,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眼镜,看着还算正规。
陈律师坐下,看着眼前这两位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叛逆少男少女,表情有些懵,“额,两位贵姓?找我是?”
“我姓吴,找你是想跟你咨询一下离婚的事情。”吴知枝开口。
陈律师的表情更加惊呆了,上下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蒋南山,“额……两位已经结婚了?”
吴知枝:“……”
蒋南山:“噗!”
“不是,是我父母的事情。”吴知枝纠正。
陈律师这才像放下心来,双手交握在桌前,“原来是这样,那么,吴小姐,你父母是怎么了呢?是什么原因导致要离婚?”
吴知枝看着眼前的水,踌躇片刻,才问:“陈律师,是这样的,我爸总是打我妈,还好赌,而且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生了儿子,这种情况下,算是重婚罪吗?”
陈律师颇有耐心地听完,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吴小姐,根据《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明知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行为,是构成重婚罪的。”
☆、069 索赔
“那罪名是怎么判的?”这方面的资料她在图书馆查过,但不知道在真实世界中是否跟她查的一样不,很多时候,朋友或者外人会告诉你可以这样做那样做,但是大家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真要问清楚,还得找专业人士才能得到解答。
“如果证据确凿,会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什么才算证据确凿?”
“有事实婚姻,并与之以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
吴知枝想了一下,双手交握,“他们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办酒席,但共同是生了个儿子,这样算吗?”
“如果是悄悄或者偷偷的就不算构成罪名。”陈律师的答案依旧棱模两可。
吴知枝沉默了,悄悄和偷偷,她也不知道怎么样算光明正大,怎么样算悄悄和偷偷,思忖片刻,“那么如果知道他在外面有小三,也有个儿子,这样的情况下离婚,法院会怎么判?跟原配妻子有三个子女的情况下,原配这边三个小孩都想要,情况乐观吗?”
“是这样的,如果证据确凿,重婚者不仅在刑事上需要承担责任,在民事上离婚诉讼中和财产分割方面,是属于有过错的一方,而且他还有暴力倾向和嗜赌等恶习,这种情况下只要原配想要子女的抚养,那基本都会判给女方的。”
听了这话,吴知枝就心安了,她一直怕父母打离婚官司,吴明勇会要走吴桐或者安安其中一个,无论是哪个,跟着吴明勇就等于是毁掉,但是她本人不是法律,不是她不肯就会一切顺遂,幸好,吴明勇不良嗜好很多,所以抚养权争起来压根没压力。
“陈律师,我还有问题,如果我父母离婚,父亲那方不同意,是不是就离不成功?”
陈律师点头,“如果是第一次上庭,男方不同意,那么法院会判不离,让两方思考冷静一下,如果半年后再次上诉,就一定会判离。”
“好了,谢谢了陈律师,我回去跟我妈妈商量一下,再跟您联系。”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吴知枝心里踏实多了,站起来与陈律师告别。
“好的好的,有需要在找我。”陈律师站起来与他们握手,并递出一张名片。
*
回去的路上,吴知枝显得很开心,吴明勇总这么咄咄逼人,就不如趁这次让他们把婚给离了吧。
蒋南山在开车,见她心情不错,便跟着笑了,“心情这么好?”
“嗯。”她点头,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要是能离了倒是好事。”
“不过上庭的话,是要不少费用的,你有心里准备吗?”
“有准备一些。”吴知枝的心里预算是花个几千块,但是她不知道够不够,看着蒋南山,说:“南山,五千左右你觉得够不够?”
“估计不够,之前听我爸爸一个朋友在说,好像请一次律师最少得几千,好点的就更贵了,然后上了庭什么的,还要在花点钱打点一下的,所以花费上还是要多准备一点。”
吴知枝的表情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是啊,她只听到律师跟她说的那些好消息,却忽略了背后要花的钱。
目前为止,她当模特儿每个月可以赚两三千,一天300元,她一个月去8-10天,费用大概在三千左右。
店面的生意是做夜宵的,每个月能收入四千多元,因此她们家每个月大概能收入七千多元,但是这七千多还要扣除生活费和水电费,还有每天买肉菜做生意的成本,每个月能存下两三千就很不错了。
对她来说,五千是两个月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花这一笔已经够肉疼的了,要是在往上花,她真有点愁了。
蒋南山说:“其实要是你爸肯答应私下离婚更好,写份放弃抚养权的协议书,再把离婚证拿了,以后就没瓜葛了。”
“凭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他现在还等着我给他养老呢。”吴知枝自嘲一笑。
蒋南山叹了口气,“知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次性给他一笔钱,然后让他同意签离婚协议书?”
“这不可能。”吴知枝不会给他钱,将他们全家害得这么惨的人是他,她不可能到头来还给他一笔钱,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年来他们受的苦和委屈不就全白受了?
“哎,畜生这种玩意只能是选择及时止损啊,看开一点,用一笔钱换以后的平静生活,不然这样耗下去,会累死的。”
她知道蒋南山说的是吴明勇总来家里闹的事情,在吴知枝这要不到钱,他就等吴知枝不在了再去家里闹,知知始终是个学生,每天都要上学的,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门口防着吴明勇。
但是她不想给渣男钱,这些年来他一分孩子的抚养费都没给妈妈,还反过来贴钱给他?这……她做不到。
*
回到老城区已经夜间六点半,吴知枝让蒋南山在路口放下她,她自己走回去。
为了躲避吴明勇的纠缠,这两天店面都没有开。她去菜场买了今晚的菜,一进门,就去洗手做晚饭。
没多久,门被打开了,吴安安背着书包急匆匆跑进来,“姐!姐!不好了……”
“怎么了?”
“爸爸去哥哥家里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正街的茶庄很热闹,就挤过去看了一眼,看见爸爸在那里跟哥哥吵,说什么哥哥昨晚把他打伤了,现在要他赔钱。”
吴知枝愣了一下,喊了一声“真他妈丢人现眼”就跑了,“安安,你把门关好,谁来都别开门。
她跑到茶庄前,看见人群挤得满满当当的,将整个茶庄门口都围住了,吴明勇气急败坏的跟陆焉识的舅妈章宁说着什么,而陆焉识站在一边打电话,脸色黑沉得像暴风雨将来袭击。
“你是他舅妈是吧?”吴明勇拉着章宁的手,连番强调道:“你侄子昨晚把我给打了,他这样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推去撞墙,我这头现在还晕疼晕疼的呢,我怀疑我现在被他推脑震荡了,你们就看这事怎么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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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诉讼请律师的费用是根据一个认识的朋友告诉我写的,她就是这么离婚的。
虽然我也不想写得这么拖沓压抑,但其实上庭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很多结果不尽人意,尤其对方是个无赖。
最后这里序序说一下,知了她不苦,她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在为辉煌的未来铺路,经历得多,就懂得多,将来处理起事情来,会变得圆滑精明,这不是为了虐而虐,这是为了变得强大而经历。
☆、070 拆台是知知的强项
“你稍安勿躁,我怎么也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先了解清楚吧?”章宁到底是个中年人,思路比较清晰,看着陆焉识的侧脸,对吴明勇说:“我们家小孩是为什么跟你动的手?平白无故在街上碰见就动手了吗?您是伤在哪儿?要不我先让我老公回来,开车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
吴明勇她是知道的,附近名声狼藉的赌徒,不过她认识他,吴明勇却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