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婉瑛
这才是他带夏绫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他始终不信爷爷那番断语是真的,不带着她来问问得道高僧终是不死心。这位空寂方丈,与厉家的交情很好,常常给厉家人看风水,而且,厉老爷子的许多相术也都是从他这里学的。
闻言,空寂方丈沉吟一下:“从面相上看,确实孤寡刑克,之前你把这位女施主的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偏偏厉雷不死心,怕他在照片里看得不够仔细,巴巴地带了真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都是孽缘啊,孽缘。
空寂方丈看着厉雷,目光中带了几分悲悯。
厉雷被他看得一颗心直往下沉:“没有别的可能性么?”
“倒是有几个地方,不太好解释。”空寂方丈缓缓地说。这也是他没反对厉雷把她真人带过来的原因——和厉老爷子一样,他也认为,从面向上看这个女孩子怎么也活不过成年,可是听厉雷说,今年她已经十八岁了。
“女施主的生辰八字,你带来了吗?”空寂方丈问。
“带了。”厉雷连忙说,把一张字条奉上。
空寂方丈接过八字算了算,越算,面色越凝重。
“有什么不对吗?”厉雷忐忑地问。
半晌,空寂方丈抬起头来:“老衲学艺不精,这位女施主的事,看来还需要请教一位高人才行。”就算加上生辰八字,也是年少夭折的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所幸,之前看照片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这女孩子的面相不简单,他特意邀请了一位高人前来,一同参详。
“是什么人?”厉雷问,据他所知,空寂方丈已经是这方面的顶级存在,还有什么人能比这位方丈更厉害?
闻言,空寂方丈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他请厉雷在禅房里暂坐,自己拿了夏绫的生辰八字就要去拜谒。
厉雷说:“我和您一起去。“事关小绫,他非常上心。
空寂禅师却阻止他:“那位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就算是你爷爷来了,也未必见得上一面。雷少爷,听我一句,在禅房里等着,如果那位愿意见你,就一定会召见你,如果他不愿意见……那么,不得罪他是最好的选择。”
禅门之事,总有些神秘和虚玄。
厉雷倒是真不敢得罪那传说中的高人,他从小跟在厉老爷子身边长大,听过的奇谈怪论也不算少,对鬼神之道多少存了些敬畏和忌惮之意。
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在禅房里等着。
空寂禅师拿着生辰八字,沿着一条隐秘清幽的小径走入后院,敲开一扇寂静的门扉。
门扉里,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整洁,干净,除了一张桌案空无一物。桌边站着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清俊的容貌仿佛很年轻,却看不出确切年纪,他浑身似散发着一种气势,让人忍不住心存敬畏。
就连空寂方丈,也在门边止步,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夏国师。”
国师这两个字,是对男子的敬称。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什么鬼神莫测的家族,从远古时期就一脉相传的夏家必然是其中之一。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大的力量,传说,夏家人能洞悉天地宇宙,能观望一国大运。历朝历代的当权者,都把他们奉为国师,不敢得罪,而唯有站在政-权巅峰的人,又或是走在虚玄之道最前方的寥寥无几的幸运者,才能有幸与他们说上几句话。
空寂方丈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空寂方丈站在夏家现任年轻的国师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正文 241.第241章 护身符
夏国师的声音如清风:“八字拿来。”
空寂方丈连忙将厉雷给的那张生辰八字字条奉上。他想问问夏国师,需不需要看看那女孩子的照片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是多此一举——刚刚,夏国师已经隐在暗处见到了那女孩的真人,看不看照片又怎样?必然是心里极有数了。
他望着夏国师将那字条展开,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赏心悦目。
夏国师掐指算了算,对空寂方丈淡声说道:“你退下。”
空寂方丈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地退下。
门扉被人从外面小心带上。
夏国师把那字条放在一边,取了书桌上的纸笔,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写下另一个生辰八字。再结合那女孩子的面相,画下一堆算式。
许久。
他的笔停住了,无波无澜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似悲似喜的神色,低声,自言自语:“妹妹……知道父亲大人为什么替你取名为‘绫’吗?你终于回来了。”
绫,是白绫的意思,向死而生,延绵牵挂。
夏家人的命太特殊,能洞彻天地的家族必然会遭受天地惩罚,每隔数百年,家族里就会出现一只“凤凰”,孤寡刑克,命运凄凉,唯有“涅槃”或许可解。
然而,“涅槃”一事,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家族里,从未有凰命之人真正涅槃成功,通常,她们都会凄惨地死去,再无消息。
当年,他的妹妹一出生就被算出凰命,为了避免互相克应,父亲只好忍痛将她遗弃。从此之后,家里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她的消息,可父亲总是说,如果有缘,她会涅槃而归,与他们相聚。然而,这渺茫的希望,就算是父亲也不敢相信。
如今,她终于出现了。
已经是第二辈子,这算是,涅槃成功了?
夏国师清俊的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笑意已经隐去,重新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点了蜡烛,把那张写满算式的纸连同夏绫的生辰八字放上去,不一会儿,跃动的火焰就把纸片吞噬干净,不留痕迹。
他推开门,唤了空寂方丈进来,吩咐几句。
厉雷在禅房里等了许久,直到空寂方丈推门进来,告诉他,那位高人要见他。
厉雷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位须发皆白高深莫测的老者,没想到眼前的白衣男子是如此年轻,清风般的眼神折射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望着厉雷:“你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
厉雷说:“她是我的女人。”
“想不想救她?”
厉雷霍然抬头,盯着眼前的年轻国师:“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