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婉瑛
早在裴子衡还没放她离开时,她就对厉雷说过,如果回来,就告诉他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如今,她已经回来了,那个诺言却没有实现。
她取出手机,纤长的手指轻盈地在屏幕上输入厉雷的号码,输入到一半,忽然又把手机关掉。一直以来,都是厉雷在照顾她,迁就她,宠得她如今就连回个家也下意识地就想找他来接。
他最近很忙,每天来凤琨这边看她都是行色匆匆,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不如直接回去,给他个惊喜。
夏绫做了决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给凤琨留了一张字条,就独自一人回家去。
到了公寓,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柔软的长毛绒地毯上,二毛懒洋洋地趴着睡觉,它的身边摆着那丛兰花,很雅致的奇花素,玉白色的花瓣如同蝴蝶展翅欲飞。
“厉雷,厉雷?”她叫了两声,发现他不在家。
书房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随后,半掩的门中窜出一只小猫,喵喵地叫着,扑到她脚边。“哟,毛团子。”夏绫笑着弯腰,把小小的猫咪抱起来,“你是不是闯祸了,把什么东西碰翻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书房的方向走,打算把被毛团子碰翻的东西收拾起来。
然而,推开书房的门,她却怔住了——墙面上,贴满了她上辈子的照片,有演唱会的,有硬照,有日常自拍,还有狗仔抓取的街拍……每张照片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她这辈子的,或与上辈子一样的表情,或一样的角度,或一样的动作……放在一起,就好像在进行什么对比。
她心脏狂跳,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走到书桌前,发现宽敞的桌面上放着一份图文报告,似乎是被人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次,已经卷边。她的手微微发颤,拿起来,见是一份《微表情比对调查书》,里面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三年前的叶星绫与如今的她神态对比,第二部分是上辈子的天后夏绫与如今的她神态对比。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三年前的叶星绫,与如今的她判若两人。
而天后夏绫,与如今的她则有着惊人的神似。
她的心开始发冷,有一种秘密被戳穿的恐惧和狼狈——她愿意主动告诉他是一回事,他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去调查她,是另一回事!
视线在书桌上扫视,一旁,还有一摞笔迹鉴定,一叠生活习惯调查报告,以及发声习惯调查报告……所有的报告,都只有一个结论:如今的她,与已故天后夏绫,相似得如同一个人。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小绫?”书房门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夏绫回头,看厉雷就在那里站着,似乎是刚过从外面回来,连身上的外套也没脱。他望着她,又望望她手里的东西,有些艰涩地说:“你回来了。”
他走上前。
她却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是什么?”她颤声问。
厉雷沉默一下,才说:“我知道这个猜想很荒谬,但是,你……”他用那双幽邃的眼眸凝视着她,缓缓地说,“你是不是,夏绫?”
第一次听见他叫这个名字。
用那么深沉,那么郑重的语调,一字字念出她的本名。
她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一路上想好的说辞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原本想慢慢的、试探地一点点告诉他真相,在他稍微露出无法接受的模样时就打住。可是如今,计划全乱了。
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对她的真实身份,是唾弃?恐惧?敌视?把她当成异端还是什么?他既然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会不会也调查出了她被裴子衡囚禁的那一年里,所遭受过的非人的****,他会不会……嫌弃她、看不起她?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厉雷却已经从她的神色里证明了自己的猜想。“竟然真的是你,”他的语气似痛苦,又似叹息。其实,早在那次滑翔伞事故前,他就开始着手调查她的身份,差点就能揭开真相的时候,却因为那场事故两相分离。
那段时间过得太混乱,以至于连调查也中断。
后来,她回到他身边了,他欣喜若狂,一心想着好好照顾她,好好过日子,把以往的那些调查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她那天在床上反常的情绪。
他心中又生了疑窦,想起当初中断的调查,于是重新启动。因为当初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这次,结果很快就汇总出来,越看,就让他越触目惊心。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转世重生,那么,她一定就是夏绫本人。
正文 540.第540章 被发现了
窗外日光朗朗。
室内种着常绿阔叶植物,幽幽的有寒意沁人。
夏绫神色苍白,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她只恨现在不是在做梦,又或是在哪个摄制组的拍片现场,如果有导演能喊一声咔,倒带,推翻重来,该有多好。
她绝不会推开这扇门。
也宁可不知道,厉雷一直在调查她。
厉雷望着她,轻声说:“夏绫,你骗得我好苦。”
她低了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色,双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攒着,指甲陷进掌心,尖锐的疼。“我不想骗你,”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却依然很轻,“只是……这件事,太诡异,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这不是全部的理由。
更深的原因掩于唇齿,是因为那些不可磨灭的伤害。
她不敢与他对视,身体有些发抖,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不知不觉用力,沁出血来。对面的男人上前几步,在她面前停住了。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面颊。
她的身体瑟缩一下。
他的动作停了停,这才继续,触碰很温柔,就像极尽珍惜的对待一只蝴蝶脆弱的羽翼。他慢慢的把她的头抬起来,拇指摩挲着她的唇,抹去唇间一丝血迹。
“对不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