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枚金币
她主动将不快乐的事情过滤,呈现给陆商是一种忘乎所以的快乐,似乎她不曾有过烦恼。
陆商比时黎想象得更加了解她,她的INS上总是发一些熬夜写论文、做调查的抱怨,特别疲倦的日子,陆商会反复看她的生活记录,时黎和其他大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熬了几个通宵,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又能精力十足赶赴下一个派对。
时黎不知道,陆商一直很羡慕她,无论她笑还是哭,都能牵动他的情绪,他比想象更加在乎她,可她一无所知。
见陆商不说话,时黎以为骗过他,趁着陆商不注意,小小松了口气。
如果陆商孜孜不倦追问下去,她就要拆分为数不多的旅行,来增添外出娱乐的次数。
没人会在寒流到来的季节环游太平洋,幸好陆商不仅艺术差,地理也很差,她的谎话,一次也没有被揭穿。
可能是让陆商看多了自己狼狈的样子,时黎现在特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如意,她也没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很像一只求偶的雄孔雀,张扬自己漂亮的羽毛,却忘了光秃秃的屁。股。
陆商突然问:“还想回去读书吗?”
时黎诧异停住脚步,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他,“没发烧吧?”她就等着毕业证,还要跳进火坑吗?
陆商神态很认真,低声道:“如果想回去,你可以继续学习。”大概是他失心疯,好不容易握在手心里的女人,现在居然会鼓励她追求梦想?
陆商能感觉出,时黎来到这个陌生环境,被艺术品包围着,是自由自信的,留在他身边的时黎,还没有那么快乐过。
如果能让她快乐,陆商不介意松开手。
时黎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时兴怎么办?你养着我啊?”
陆商也笑了一下,缓缓地、一字一顿告诉她:“时兴交给我,我养着你。”
琉璃窗外飞过一群灰鸽子,它们徘徊、环绕、飞翔。
时黎静静看着陆商,他穿着蔚蓝的西装,手指还套着他们的婚戒,素净的戒圈微微晃动着光。
她扯了扯嘴角,掩饰般转过身,又仰起头看屋顶的油画,发出尴尬的笑,“别开玩笑啦,我确实考虑过继续学业,不过这次是管理学,我想读江柔母校的MBA。”
时怀瑜答应养着她,然后他死了,她必须要独立。陆商也答应养着她……没人能让她永远依靠,与其给予希望又失望,不如让她一开始就站起来。
时黎从不认为自己是菟丝花,爷爷爱着她,她选择报答爷爷的方式就是听他的话,嫁给一个好人,成为一个好母亲。
现在她自由了。
时黎会像一个成年人,认真考虑未来、预估风险。这是她二十岁就应该做的事情,直到二十三岁,她才着手去做,已经拖延三年。
“陆商,你要相信我。”他要相信她,她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现在还需要利用他来逃避现实。
面前的男人有着她最喜欢的漂亮眼睛,也有她最讨厌的薄情嘴唇。
陆商轻轻颔首,认真看着她,“我当然会相信你。”
听到他承诺,时黎利索转身,走两步回一头,催促:“不是预定时间拍照吗?快点,咱们还要去山脚的牧场,希望等待我的会是一匹温驯的母马。”
那群鸽子呼啦啦,又飞了回来。
第25章 骑马
约定拍摄的牧场是属于一位爵士的私人领地,环境优美,带着属于德意志的强烈冷淡色调。
耸入云霄的陡峭山壁,头顶偶尔飞过几只黑色的鸟,呼吸每一口都似带着冰渣的空气。
时黎将手掌压在车窗上,感受掌纹被雾气弥漫。
一辆宝石蓝的越野车呼啸着压过道路积水,溅出两道漂亮的水幕。
时黎刚好侧过脸,陆商低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指指点点,一个个完成的数据表在镜面上闪跃,她默默看陆商光洁的下巴,又顺着喉结,视线慢慢落在前胸的扣子上。
陆商身形修长挺拔,无论坐或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更何况工作中的男人又非常吸引人,时黎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向陆商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
“你怎么那么忙?”
这话,时黎早就想问。陆商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工作,相比之下,同样是一个公司掌舵者的她,就真的太儿戏了。
陆商摘下眼镜,又揉了揉鼻梁,刚想说些什么,时黎又不感兴趣一挥手,支着下巴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懒洋洋打哈欠,“好了,不用解释。”
她很像一只猫,一只矜贵、喵喵叫的猫。
车子一颠,速度缓了下来。
络腮胡的司机大哥转过身,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已经达到目的地。
跳下车,时黎忍不住往陆商身边靠了靠,又蹭了蹭。
离开帝都是十月,时黎还穿着应季秋装,为拍摄旅行准备的也是秋装,她忽略了天鹅堡的海拔,森寒的冷空气给时黎上了一课,“高海拔旅行,一定要准备厚外套,不然会冻成狗”。
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远眺四野,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时黎一边哆嗦一边伸展双臂,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潜伏在深海,每一口既湿又冷。
陆商脱下外套搭在时黎肩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如果真的冷,就换上厚棉衣。”
“才不要——”
时黎一口回绝,比起冷她更怕自己身材臃肿。
她用手托住自己的腮,对着陆商扮鬼脸,“如果丑,我宁愿死。仙女绝对绝对、冻死也不会穿臃肿的军大衣!”
陆商低下头看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大概是雾气太重的缘故,时黎的发丝湿漉漉的,部分贴在她的额头、脸颊上,模样格外青涩。
“听话,会冻感冒的。”
时黎见他伸手要捉自己,也不想躲开,反而换了个姿势,熊一样扑向陆商,半吊着他的脖颈,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陆商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