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厘梨
过了一阵,等这节目结束,灯光亮了些,她就自拍了一张半身照。
刚给沈韵韵发过去,就听到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居然是顾思阮的大提琴演奏。林稚水诧异看向台上。
作为合作方代表之一,大美人上台表演,大家的注意力当然都被重新吸引到舞台。
“很荣幸代表百灵科技参加今天的晚会。”顾思阮一袭深红色礼服出现在聚光灯下,笑了笑,转头看向蔺南期。
虽然他今天身着平时穿的黑西服白衬衣,但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雾中嘉树,又如清玉寒雪,仍旧出众得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顾思阮朝蔺南期略微颔首,说:“同时,我要谢谢蔺总。合作愉快。”
虽然单独提到蔺南期,但顾思阮的话听不出什么不妥,台下顿时响起掌声。顾思阮用大提琴拉了一曲《The cello song》。
林稚水见状,转头看看坐在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那眼神冷冷淡淡的。
蔺南期看向林稚水,立即解释说:“濛濛,只有你和季女士是我邀请。”
她问:“那你还记得吗?以前你好几次过生日,我也是拉了大提琴曲送给你。”
“记得。”他当然记得。连拉的什么歌,都记得清楚。她每次都拉的同一首。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与她的交缠,力度比平时要大,紧得林稚水根本挣不开。
这个十指相扣的动作很明显,台上的顾思阮,很容易就看到了第一排这两人亲密的小动作。
亏得她心理素质不错,很快错开眼,演奏总算没有失误。
然而,她之前的踌躇满志,显然被蔺南期的举动当头泼了盆冰水。
见林稚水还是不大理睬自己,蔺南期对身边的季辰雯道:“妈,我跟濛濛出去一下。”
蔺南期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容色凝正。
季夫人只当是蔺南期因为林渊的事要安慰林稚水,就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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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南期也的确想安慰林稚水,带她到一间单独的休息室,说了案情进展,自然是朝好的方向说,极力打消她的忧虑。
林稚水很清楚,事情绝没有蔺南期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否则她父亲不会是她今天见到时的反应,眼前的男人一定做了不少努力。
她突然有种回到童年时父母离婚那阵的感觉,他也是这样安抚她,回想起来,原来她从那样小的时候就在依赖他。
她便不打算再追究先前顾思阮的示好,只说:“谢谢期哥。”
蔺南期原本想说,跟我还客气。默了默,出口的话却变成:
“濛濛表达谢意,就是嘴上说说?”
他将她慢慢抵紧在沙发里,她的手腕也被掐得更紧。
林稚水微微一怔,对上他的眼睛,明白了,人家要她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她想起上回有一次,她也穿着礼服长裙,他做第一次的时候,根本没脱她裙子。
穿裙子就是没有安全感,她担心他又起这个心,紧紧并拢双腿,手指扯扯他的西服袖口,说:“那我……晚上回去谢谢你。”
他看看她的嘴唇,说:“你想多了,濛濛,我只要你亲一下。”
林稚水别开脸躲他过于炙人的视线,仍然拒绝:“那也不行。接吻会把口红弄花。我没带包包过来,一会儿口红都被你吃掉,会被别人看出来,我们两个做了什么。”
女朋友极力保护妆面,什么都不愿配合,蔺南期也只好作罢。
林稚水轻轻推他,催促:“我们该出去了。”
她刚说完,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便响起信息提示音,蔺南期随意一瞥,看到锁定屏幕上显示出一条信息。
老沈:【宝贝,你今天的造型好诱人哦。适合女上位?】
林稚水也看到了。两个人的目光都顿了顿,林稚水赶紧解释:“老沈是沈韵韵。”
见蔺南期一言不发看着她,林稚水又说:“你这样看我做什么?真的,老沈就是沈韵韵。你不信,让你检查我的手机。”
林稚水对自己的手机领地意识很强,蔺南期的手机给她玩过,但她的手机却没有给他看过,这次,她只好输入手机密码,把和沈韵韵的对话框调出来,让他看。
她又点开发信人的头像,把沈韵韵的朋友圈展示在他眼前,说:“这下相信了吧。”
“我没有不相信你。”蔺南期一开始就猜到老沈是谁,他并不是怀疑她什么,而是突然领悟到,他之前以为她有男朋友,经验挺丰富的原因。
他脑中勾勒片刻,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沈韵韵说得有一定道理。”
什么有道理,适合女上位?林稚水满面通红,说:“我并不觉得。”她会累死吧。
沈韵韵完全不知道对面的情况,又发来一条:【把海螺珠换成全钻,感觉会更女王。】
蔺南期看到后,觉得沈韵韵真是个老司机,随手把对话框朝上翻了翻,想看看她们还说了什么,很快就看到林稚水发出的一句:
【期哥今天一见我,就被我的新造型迷住了。】
林稚水见状立即把自己的手机抢夺回去,但蔺南期视力好,已经看得很清楚。他看着她,似笑非笑。
被他看到这样自吹自擂的发言,林稚水有些不好意思,假装这条发言不存在。
蔺南期手指托起她的项链吊坠,赏玩片刻,漆漆的眼睛看着她,倒是承认:“濛濛没说错,是被你迷住了。”
他的音色天生偏低,气息比先前重了几分,嗓子听起来更沙哑,那一片眼波又像坠着星光的湖泊,让林稚水有些招架不住。
担心他弄花自己的口红,林稚水只好贡献出别处,让他埋首在一片雪腻柔软中,她的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发间……
……
短暂的亲密后,林稚水让蔺南期先回去,她打算在外面再坐一会儿,起身拉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
顾思阮笑了笑,说:“林小姐。”
林稚水很意外,淡淡颔首,便要离开。
顾思阮却突然说:“林小姐,听说林总遇到些问题,说起来,我们俩也算有相似经历。以前顾家出事的时候,南期他,也是支撑我当时走下去的精神动力……”
林稚水微怔,随即打断顾思阮,说:“顾小姐,你要回忆你和蔺总的往昔,应该去找他一起。找我,找错人了吧?”
林稚水这段时间已想明白,顾思阮要是能在蔺南期那边博得存在感,也不用来她这里找存在感。
顾思阮倒没想到,林稚水年纪小归小,遇到家里出事却没有自乱阵脚,反应水都泼不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顾思阮正要也离开,竟发现一道熟悉身影,从隔壁房间里走出。
蔺南期在旁边接了个电话,他定定看着顾思阮,令她心跳变急,一句话也无法再说出来。
蔺南期倒是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深沉注视着旁人时,已是不悦的前兆。
原本不算逼仄的空间里,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压抑。
“南期……”顾思阮的声音没了平素女高管的雷厉风行,十分脆弱低柔。
蔺南期毫无触动,说:“顾总,既然今天你主动提起过去,我正好也当面讲清楚。当初,你家中发生特殊情况,多次向我求助,我答应做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并借钱给你。”
“但是,我现在后悔曾经帮过你。因为,少年时的善意,成为你现在骚扰我未婚妻的工具。”
“我只告诫这一次,如果你再给濛濛带来任何困扰,以上的话,我将作公开申明。”
顾思阮一愣,公开申明?她没想到蔺南期会这样不留情面。她看着对方的脸,眉目线条还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但是却冰冷不带任何情感。
他仿佛在说,顾思阮,不要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顾思阮最怕的,就是听到蔺南期说后悔,怕他完全地否定掉他们所有的交情。而他竟然说,他要将他的悔意作公开申明。
如果蔺南期真的做声明,她的声望简直会扫地。是个怎样忘恩负义的女人,才会让曾经的恩人后悔帮过她。
顾思阮是个多么要强要面子的女人,蔺南期很清楚,自从她经历过顾家家变,被人看不起后,她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蔺南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顾思阮会懂得取舍。
顾思阮却拦住他离开的身影,突然问:“南期,你以前……高三那会儿,喜欢过我吗?”
“没有。”蔺南期淡淡说。他顿了顿,索性说得更明白:
“你还记不记得,你过十八岁生日,成人礼那次,请了我们几个朋友。但濛濛要回她外公老屋,她那个男朋友要陪着她,我根本没有犹豫,就选择赶走她那男朋友,自己去陪她。”
顾思阮听了,慢慢让开路。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是的,连她那样重要的日子,他都不放在心上。在他心里,不管林稚水是什么身份,但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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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的节目一边进行,一边间隔进行颁奖和抽奖。
人数多,金额也高,员工们都感叹自家集团的大方。
这样大手笔的奖金,是因为今年的业绩再创新高,而带领集团取得好成绩的CEO蔺南期,当然又引来无数关注目光。
于是,大家发现,蔺总和女朋友的位置已经空下好一阵。
蔺南期在公司里,始终是一种温和内敛的状态,恰到好处保持着领导者与员工的距离,他越是年轻,越是能力卓越,未来就越不可限,大家对这样一个出众的管理者,是有敬畏心的。
公私分明,是蔺南期的标签之一。他也从没有私生活让大家可以八卦,即使去年底听说交了女朋友,但也没有人见过他私下和女友相处的画风。
直到今晚——
大家多多少少也看出来,蔺总和女朋友真的是如胶似漆。
尤其是年会结束,走到大厅外,冷空气袭来时,蔺南期接过孟颀递过来的黑色大衣,直接披到林稚水肩上,护着女孩进了车里,那种自然而然的举止,让那画面进了不少人的相机。
坐到车上,林稚水觉得有些累,她靠在他身上,随即看看自己的脚,说:“这段时间没穿高跟鞋,脚都不适应了,感觉挺酸胀的。”
蔺南期闻言俯下身,脱掉她的鞋,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轻捏了两下,怎么有点浮肿。就说:“下次不要穿跟这样高的鞋。”
林稚水说:“不行,别人都穿了,我不穿就显得矮。”
跟她男朋友的身高不般配。
“不会显得矮。”蔺南期说。林稚水很瘦,最主要是身材比例好,腿长,看起来比实际身高要高。
他给她按捏一阵,等到了家,直接抱起人往屋里走。让她不用再穿高跟走路。
回到蔺家,林稚水洗完澡,穿上季辰雯买的睡衣,是一套米白的绒面睡衣,绵软厚实,帽子上还有姜黄的猫耳朵,露出那张奶白肌的精致小脸,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饶是蔺南期之前嫌弃季辰雯买的衣服幼稚,真穿到林稚水身上,还是怎样看都喜欢,他伸手拽着她帽子的耳朵,将她整个人都抱过来揉了揉。
他以为对着看起来这样幼嫩的林稚水不会有感觉,但实际上,他看着她这张洁净无暇的脸蛋,细柔白嫩的脖颈,在低头跟她接了一个长长的吻之后,还是非常诚实地起了兴。
林稚水却是推开他,说:“期哥,我饿了。”不只是一点饿,而是非常饿。她又说:“我想吃面条。”
“好。”蔺南期原本想让阿姨给林稚水下碗面。但很快,他又决定自己下厨,洗了点菜,给她弄个香煎鳕鱼面。
季辰雯从小楼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蔺南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细面出来,高大颀长的身形还围着条淡绿色围裙。
季辰雯看看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鳕鱼面,就说了一个字:“哟——”
那眼神已然将她内心的酸意和嘲讽表露无遗,她还没有吃过亲儿子做的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