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葱一根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为何。
宋祁深看她如临大敌,纠结的小表情,无声观赏了近半分钟,才大发慈悲地开了口,“头发吹干了吗?”
千栀局促着局促着就镇定了下来,直接回了句,“嗯,吹干了。”
宋祁深听了她这番话以后,不知道从哪儿变来一杯温牛奶,“喝了这个再睡。”
千栀睡前是有这个小习惯,从小时候就有了。
她喜欢喝牛奶,也爱吃延伸开来的各种口味的奶制品。
但更爱的,其实是冲泡类型的奶粉。
不过这个虽然是新鲜牛奶,也算是被准确地捕猎到了口味,千栀只当他是提前调查得好。
她接了过来,乖乖地喝。
仰头以后,唇边浮了层奶泡儿,晕了一小圈,不明显,很快就消失殆尽。
宋祁深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但盯得久了,不免就迎上了她的视线。
杏眼盈着,亮晶晶的,好像是正在观察他神情的样子。
“你刚刚怕什么?”宋祁深凑近,近得几欲贴在了她耳畔,连带着鼻息都洒了过来。
“我没啊。”千栀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宋祁深没细问,但是稍抑的嗓音里貌似藏着点儿善解人意,“放心,领证前,哥哥不会碰你的。”
·
千栀被安排在了主卧,宋祁深自己则去了次卧。
挨得很近。
这儿的以黑白灰调为主体的房间,在大红被褥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得有冷感了。
千栀经历刚刚那场在沙发上的小憩,现在了无睡意。
她先是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再然后是侧着埋在被褥里,最后是夹着被子——
都是无用功。
此时此刻,她浑身流动的血液都在拼命给她带来刚刚的回忆。
就跟有回音一样,不绝于耳。
一个“碰”字,被宋祁深说得潇洒又坦然,没有半分不适。
这人真的太狗了。
真!的!!
脑海里大致过滤了一下接下来的事项安排,千栀好像终于能感受到那么点困意了。
她喟叹一声,任由心里的感觉被琐碎的事情代替。
只不过她心里是静了,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却是再也静不下来。
凛冽的寒风吹打着窗户,被风吹的枝桠剪影在窗前乱舞。
南苑本来就临山傍海的,这样的晚上还挺凄凄的。
千栀没忍住,望了一眼,而后迅速地阖上双眼。
但是虽然理智告诉她那并没有什么,好奇仍旧占据了上风。
她又快速地、悄眯眯地、看了窗外一眼。
黑影靠近又撇开,嚣张极了。
·
宋祁深最近忙碌得要命,抽时间跑回南苑一趟,又紧急处理了一些文案。
说实在的,他确实挺累的。
就好比现在,他还需要查阅点电子邮件,甚至只是半坐在床沿,就已经斜斜地倚靠在床头柜上,阖眼睡了过去。
过了会儿——
门上“登登”了两声。
宋祁深悄无声息地睁开眼,“进来。”
下一秒。
千栀缓缓推开了门。
“哥哥,你睡了吗?”
千栀小脸儿在半隐的黑暗里看不出来什么神情,但此时此刻的嗓音将她的小情绪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那个......我有点怕......”
第8章 Gardenia
千栀话音刚落,其实有点后悔。
她过来敲门,是带了点儿求人帮助的意味在的。
从主卧走到次卧的时候,短短的十几步路,她大脑假想着,闪现了无数种和宋祁深打招呼的方式。
喊他全名吧,不太妥,没大没小。
喊他祁深吧,好像有点腻歪,怪怪的。
喊他老.........
你在想什么啊!
还没呢,打住打住!
然而假想之所以称为假想,其实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假设啊。
所以当她推开门,看到宋祁深那张脸的时候。
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喊了声哥哥。
宋祁深听了以后神色淡淡,斜倚着床头,眼皮略微掀起,嘴角的弧度也是平直的。
就这么看着她。
但后悔归后悔,千栀想起他自称的那么多次,头一回不觉得心虚了。
小姑娘理直气壮,为自己解释道,“今天风很大,外面很黑。”
这下宋祁深嘴角没抑制住,轻轻弯了弯,单声应了句,“哦?”
“嗯,主卧那边的窗外有树,黑影很多,我试着把窗帘关上,影子好像变得更大了。”
千栀埋在被子里的时候,伸出手横到床头的指纹调控器上,胡乱地摁了关窗帘键以后,她又探出头来。
窗帘是透光的,树被吹动的影子斜斜地映上来,登时被拉扯着放大了无数倍。
千栀闭着眼睛听了会儿声音,大脑一热,掀开被子直接跑了过来。
宋祁深默了一会儿,双手向后,半撑着直坐了起来。
而后,朝着她,招了招手。
千栀揣测着他的态度,应该是默许了。
她下午就在夏助理的滔滔不绝中,了解完了整个偌大的南苑。山庄虽然美,但却很空荡,室内除了一些装修用作的摆设,其他的小东西小玩意是没有的,看起来冷冰冰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二层的这些房间,除了主卧放了很多装饰的东西,看起来完整点,宋祁深睡的那间次卧就仅仅只有床,小沙发和零星的架子。
次卧并没有靠山,窗外面应该也没有树的,千栀刚刚进门的时候就觑了一眼,也证实了自己的记忆。
眼下,她迈开脚步走上前,刚想和宋祁深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和她换个房间睡。
下一秒,宋祁深懒懒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想和哥哥一起睡?”
“.........”
千栀话都还没说出口呢!
她脚步顿住,“不是,你理解错啦,我是想问,我能和你换一个房间睡吗,那边黑色的影子老是要跳舞.........”
她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形容,宋祁深轻笑了声,拍了拍身旁的床褥,而后径自起了身,“过来。”
千栀慢吞吞挪了过去,而后被他掰着肩膀摁坐了下去,“就在这睡。”
千栀听了无声地咧咧嘴,躺下以后就卷了卷薄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片刻后,她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应该是宋祁深往外走的声音,往主卧去了。
千栀抬手关了吊顶的灯,只留了床前的壁灯,笼出温和的一小片光影,这样她不蒙着头,也能安心地窝着了。
这里的枕间,被褥间,都散发着清冽干净的气息,和刚刚主卧房内的,一模一样。
就在千栀阖眼,准备安心睡过去的时候,那道脚步声又徐徐地传来,越来越近,从门外跨过了门内,直接停在了床畔。
随后,她能感觉到右侧的床榻微微下陷。
千栀只睁了一只眼,往右侧方看过去,宋祁深半边脸隐在床前壁灯的灯影里,单膝跪在了床沿边处,上身前倾。
长眸勾着,似笑非笑。
千栀视线随意晃了晃,发现他还抱了床被子过来。
“不是说怕么,哥哥来陪你。”
宋祁深说着微微直起腰来,将从主卧抱来的被子铺散开来,就放在她旁边。
千栀眨了眨眼,没说话。
宋祁深复又俯身,凑了过来,离她很近,像是将她笼在怀里一样,“都快领证了,今天总算可以提前适应了。”
女孩的眼睫很卷翘,微微颤着的时候,勾着眼尾都是动人的。
和宋祁深对视了几秒,千栀捂住脸,转过了身去,只拿着一堵背影对着他。
小姑娘好半晌都是闷着声,不过也是宋祁深有耐心,一直就这么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