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间
陈絮还没来得及说话,二叔插话道,“这个钱我已经先帮你垫了,回头你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就行了。”
陈絮:“……”
什么情况?她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呢,就已经欠了二叔一万二?
“二叔,三叔,这一万二具体是什么开销?能不能跟我说说?”陈絮赔着笑地问两位叔叔。
回来奔丧肯定是要花钱的,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几个叔叔事先没跟她商量过,那她肯定要问一下钱究竟花在哪些地方了。
三叔和二叔对视一眼,二叔掰着手指头数给陈絮听,“买墓地,请丧葬班子,酒席,还有灵堂和殡仪馆的租金,还有布置灵堂的这些东西也都是要花钱的。”
陈絮觉得有点不对劲,“二叔,二爷爷的墓地,不是十几年前就买好了吗?”
墓地的事陈絮还记得,当初她爸陈林生是出了钱的。为了这事,丁盛兰还跟他吵了一架。
二叔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含糊道,“那还有丧葬班子,酒席这些……也是要花钱的。”
陈絮:“……”
合着拿她家当冤大头呢?一块墓地要出两次钱。如果不算墓地,只算丧葬这些,她家一家就出一万二,是不是太夸张了?
二爷爷有五个子女,再加她家,六家平摊下来还要一万二,那整个丧葬费就超过了7万。小县城的物价,已经飙到这么高了?
“每项具体是多少钱呢?”陈絮决定问清楚。
“这一时半会儿我哪儿想得起来?”二叔看陈絮一眼,小声嘀咕道,“真是越有钱越小气,你爸都没你这么计较。”
陈絮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二叔,不是计较。钱花了总得有个出处吧,搞清楚了我回去才好跟我爸交代。”
两方争执的动静有点大,刚才说说笑笑的女人们都围了过来,陈絮的话被她们听了个正着。
“不想花钱就直说,”三婶变了脸色,“都是陈家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钱多的多出一点,钱少的少出一点,有钱还扣扣索索的,我们老陈家没这种人。”
二婶也跟着帮腔,“就是,你们大城市的钱多好挣,我听小兰说,你背的这个包就得好几千。随随便便买个包就好几千,出点钱给你二爷爷办丧事就舍不得了……”
“小絮,你这是忘本。”另外一个本家亲戚摇头,“当初你爸妈工作忙把你寄养在爷爷家,二爷爷对你多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留着。现在老人家去了,你连个丧葬费都不想出!”
“不是说了吗,越是有钱人越抠门。”二叔阴阳怪气地说,“大城市回来的人,瞧不起我们,不把我们当长辈了。”
陈絮:“……”
好吧。她一个月薪五千,在大城市刚刚达到温饱线的穷人,居然变成有钱人了。
“各位叔叔婶婶,我真没你们想的那么有钱,”陈絮无奈的解释,“我在大学当老师不假,但我是在图书馆上班,没有课题经费,也没有课时津贴,每个月就拿点死工资,撑死过年过节发点福利,日子过的……”
“别喊穷了,”三婶撇撇嘴,“没钱还背几千的名牌包?你这样还叫穷,那我们都该叫乞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今天写的有点卡。一章写了好久。
第42章 想托你帮忙办件事
陈絮百口莫辩。
该说的她都说过了,可是他们不信。他们认定她是大城市来的有钱人,住着几百万的房子,应该为陈家多做贡献,多出点钱。
二爷爷的遗像就挂在灵堂正中间,她怀疑他正看着这一幕。
看着他的子孙们为了给他办丧事丑态百出,面目可憎,老人家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陈絮觉得很荒谬。这些人,竟然是她的亲人。和她一样姓陈,和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有一瞬间,她恨不得把这笔钱出了算了,把所有嘴巴都堵上,让二爷爷走得无牵无挂。
可是,凭什么?
就凭她在大城市生活,就凭她背了一个一千多块的包——还是同学送的,她就该当冤大头,该多出那份本不该她出的钱吗?
这笔钱,她拿来给童童学钢琴不好吗?
他们愚昧无知,贪财好利,她就要配合他们,乖乖把自己的血汗钱交上去吗?
凭什么?
更何况,他们的态度还这么恶劣!
陈絮在人群中看定二叔,“二叔,丧事有哪些名目、总共花了多少钱,每家各出了多少钱,明细你在家族微信群里发一下吧。该我出的,我肯定不会少一分钱。”
不该她出的,她也不会多出一分钱。
二叔黑着脸,明明听见了陈絮的话,却没有搭理她。
陈絮泰然自若,就当没看到他的冷脸。钱在她手里,二叔想要她出钱,就不得不发明细。态度不好就算了,她不计较。她是过来送二爷爷的,不是过来跟人置气的。
灵堂的气氛明显变了,之前嘘寒问暖的亲戚们,都对陈絮丧失了热情。各人忙自己的事,没人再搭理陈絮。只有严小兰趁着陈絮上洗手间偷偷跟了上来。
“姐,刚才你跟我婆婆说话她没理你,你别怪她,”严小兰朝四周看看,压低声音对陈絮说:“陈骏现在是县委办公室的主任,听说混的挺好的,很得领导器重。大家都巴结着二叔二婶呢。”
“哦,原来如此。”陈絮了然地点点头。陈骏是陈絮的堂哥,陈絮二叔的儿子。
“大家都觉得你有钱,想沾点光,”严小兰说,“你不想出就算了,他们嘴上说一说,过阵子也就忘了,不会记恨太长时间的。你放心吧。”
陈絮:“……”
嘴上说一说,过阵子就忘了。不会记恨你的。
这真是太魔幻了。他们想占她的便宜,差点撕破了脸,还好意思记恨她?
陈絮承认自己大开眼界。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亲亲热热的都是陈家人。涉及到钱,一切就变了。
“我先走了。”严小兰拍拍陈絮的肩膀,“你别往心里去。”
陈絮冲她笑了笑。
她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她恨不得今天就回去。只可惜后天还要出殡,她必须等葬礼结束后才能走。
记账的活被派给了别人,不让陈絮干了。很明显在孤立她。在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陈絮很闲。
陈絮也乐得清闲。上完香磕完头,她一个人坐到白幔后面拿着手机玩。
卢振宇早上给她发过几张照片和语音,是送童童上幼儿园的路上照的。照片上,童童咧着嘴笑得很开心,无忧无虑的样子。
陈絮点开语音,听见了童童的小奶音,“妈妈,什么时候才能跟你聊天呢?”
陈絮的心都化了,回了一条语音,“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妈妈给爸爸打视频电话跟童童聊天好不好?”
她知道童童现在在幼儿园不可能回复,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回答了儿子。
“小絮,你那边现在怎么样?葬礼还顺利吧?”卢振宇回了条微信过来。
“嗯。”陈絮懒得跟他说什么,只是提醒他,“下午接童童放学的时候记得跟他说晚上八点视频的事。”
“知道了。我把童童带得挺好的,你放心。”
看完卢振宇的回复,陈絮给周一楠发微信。心里憋了一肚子话,只能跟周一楠说了。
“忙不忙?聊五块钱的。”陈絮发了个苦闷的表情。
“你怎么还有时间聊天?丧礼上家属不是挺忙的吗?”周一楠发了个硕大的问号。
“不忙,我被剥夺了忙碌的权利。”陈絮正准备跟周一楠讲今天的狗血事件,手机上又跳出一条新微信。
看到发信人,陈絮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微信是章潜发过来的。
“在老家还顺利吧?节哀顺变。”就一句话。没加任何表情,非常平淡,也听不出语气。
章潜怎么知道她回老家奔丧了?陈絮正奇怪,章潜又发了一条过来。
“刘处长有事找我,无意中聊到的。”章潜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后面的话,陈絮莫名有点心跳,他这么问,好像他在等她回去似的。
自作多情!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回了句,“出完殡就回来。后天晚上或者大后天上午吧。”
章潜没再回了,陈絮心神不定,人忽然就有点恍惚。想起跟周一楠聊天还没聊完,又继续打字跟周一楠讲今天的事。
“亲戚们都觉得我特有钱,从大城市回来的,还背着一千多的包(就是你送我的那个coach),想让我多出点钱,”陈絮手指飞快地打字,“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口一个“越有钱越小气”,气死我了。”
“我不答应,只肯出自己应该出的那份,结果他们脸色就变了,理都不理我,我二叔看我像看仇人似的。他儿子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大家都巴结他,也跟着不敢跟我说话。我在这儿呆得太郁闷了。要不是等着参加后天的出殡,今天我就想回来。”
陈絮噼里啪啦打字,刚打完两段,严小兰过来找她了,“姐,纸杯不够了,大家都忙着,二叔让我喊你去买点纸杯。”
“行,我这就去。”陈絮赶紧点了发送,收起手机出去买纸杯。
办公室里,章潜在秘书送来的文件上签完字,拿起手机准备继续跟陈絮聊天。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多了两大段话,章潜心里一喜,还以为陈絮突然开了窍,在跟他倾诉心事。看到“就是你送我的那个coach”,才知道这微信是陈絮发错了。
发错了他也要看。章潜鼻子里哼一声,到底是谁给她送了包包?莫非是那个梁承光?陈絮在跟梁承光聊天?还打了这么多字?
章潜酸溜溜地赶紧往下看。
越往下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越往下看他越生气。他求而不得的女人,宝贝一样费尽心思想讨她欢心还讨不上的女人,居然在老家被人敌视、冷落!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亲戚,占便宜没占到还记恨上陈絮了。太特么不要脸了!
章潜当即翻开通讯录打电话。
“喂,希远,”章潜也不管沈希远在干嘛,说话方不方便,直接了当地说,“我记得你家在F市好像有投资是吧?”
沈希远明显在吃东西,“是啊,建了几个厂子,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在F市有人脉吗?想托你帮忙办件事。”
“当然有。投资了几个亿建厂,我去那边都是座上宾的。正宗财神爷,市长都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那就好。”章潜把他委托的事说了,承诺道,“这事你要是帮我办成了,等你回来我陪你爬玉清山的南崖。”
“啧啧……”沈希远酸溜溜的,“章潜,这个女人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处心积虑地献殷勤,舔狗当得飞起。”
“别酸了,”章潜笑道,“酸死你也是孤家寡人。夜里一个人孤单寂寞冷。”
“说的好像她已经在你被窝里似的,”沈希远嘲笑他,“我没记错的话,人家不久前刚拒绝你吧?”
章潜:“……”
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捡心窝捅刀子,果然是亲哥们。
陈絮买完被子继续枯坐着玩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微信发错了。本来想发给周一楠的,发给章潜了。
时间太久了,想撤回也撤回不了。
陈絮郁闷坏了,只好又发微信跟章潜解释:“不好意思发错了。刚才没看清楚。”
“别一个人生闷气,让你不开心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想说什么直接怼回去就行了。这种人,不用给他们面子。”章潜回了一大段,“爱占便宜的人多半欺软怕硬。你硬,他们就软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