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子离
就像是上天留给他的礼物。
但只是像。
上天是不会给某个人定向发礼物的。
颜钟意不是上天为他一个人专门打造的。就像他蒋凌西也不是为了颜钟意量身定做的。
他觉得颜钟意很美好。颜钟意前二十来年的人生里,别人也不瞎。
颜钟意更不冷。她天生就像一团四处燃烧的火。不是遇到了蒋凌西,才一秒燃起来的。
她有了男朋友,绝对不会藏起来塞进地下,有朋友聚会, 常常都是带蒋凌西一起去的。
不是她同班同学的聚会,身处娱乐圈这样的浮华漩涡,到了大四临近毕业, 人人都在积极跑剧组,签公司,在学校的日子反而少了。
但是颜钟意有挺多以前随着妈妈各国交流时认识的朋友,多半都是艺术类的。而娱乐圈科班的专业院校,都在一线城市,各种来华演出展览的,往往都有这一站,甚至往往还是首演。
“这个月月底,俄罗斯有个芭蕾舞团过来巡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刚升首席舞者的伊万是我朋友,这是他第一次首席登场,我明天上午十点过去接机,30号也去给他的首演捧场。”颜钟意问道,“你要一起吗?”
“嗯,30号几点?”蒋凌西应道。只要颜钟意开口,他从来都是陪她的。
“晚上七点半。”颜钟意望了望他,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犹豫片刻,又停了下来。
蒋凌西有些意外,颜钟意很少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
他问道:“怎么了?”
“伊万他……”颜钟意斟酌了一番用词,她不会刻意去提,但也从不会存心隐瞒,遇到了,通常就会坦白说出来。
再说了,让蒋凌西一无所知地去见伊万,她觉得也不合适。
“我跟着妈妈在圣彼得堡住过几年,她喜欢芭蕾,也常带我去看。我在芭蕾舞学院认识伊万的,但我稍微接触了一点芭蕾,觉得很辛苦,就没继续尝试。”
见个朋友看场首演而已,颜钟意很少这么详细引述,蒋凌西合上了面前的分镜剧本,安静又专注地抬眸望着她。
“伊万是我初恋男朋友。后来我离开了俄罗斯,大家和平分手,一直都是朋友。”
这话说完,蒋凌西的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算是知道为什么颜钟意要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了。
颜钟意是他的初恋,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颜钟意的初恋。
他没有刻意逼问过颜钟意的过去,虽然他知道肯定存在过去,但颜钟意现在是他的。
但这不代表,颜钟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甚至和前男友还是朋友,会让他高兴。
可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他没什么资格不接受,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不接受。除非他有能力回溯时光,跟颜钟意一起长大。
“嗯。”蒋凌西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没发火,也没质问,试图继续他手头的分镜剧本。
颜钟意听他这么淡淡的回应,看他这么冷冷的侧脸,就知道他还是不高兴了。
倒也能理解,她伸手扣住蒋凌西的侧脸,揽住了他紧绷的肩背,主动亲了他一下:“宝贝儿,别不高兴了。我现在爱的是你。”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爱你,这些话,颜钟意常常说。对父母常说,对他也常说。
但这是第一次,蒋凌西听到了表白,也没法脸红心跳。
“我爱你”,这三个字成为一句永恒流行的告白语,是不可细思,也不可伸展的。
我为什么爱你,我爱什么样的你,我会爱多久你。
不深思,不延展,就只有“我爱你”这三个字,才浪漫。
而“我现在爱的是你”,多出来的这几个字,就像一把刺刀,扎心伤人。
虽然很有道理,但隐含着两重含义:我以前爱的不是你,我以后也有可能不爱你。
蒋凌西没有和颜钟意吵架,没有甩脸色,没有说你不准去,更没要求颜钟意必须与和平分手做朋友的初恋断交。
但他也一直没说话。
好像是全部的内存都被他消化情绪给占用了,暂时调用不出来别的富余。
到了晚上要出门的时候,看他难受了一整晚,颜钟意眨了眨眼,踮脚抬手,像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但是一言不发的蒋凌西拿上车钥匙,牵住她像哄小孩一样摸他脑袋的手,依然还是开车,陪着颜钟意一同去了机场接伊万。
伊万是个和蒋凌西完全不同类型的男性。
如果说蒋凌西是个年轻的男人了,那伊万看起来真的还像个男孩子,而且是个像玫瑰花一样纤细又修长,但柔美中又兼具着力量感的男孩。
淡金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珠,穿着打扮精致又优雅,他在平地上奔跑时似乎都带着点跳跃感,从接机口出来,张望到颜钟意,像是一只林间雀跃的飞鸟,怀里还紧紧搂抱着他在机场商店里买的超大黑白熊猫玩偶,欢快地扬着舒展的长手臂,一路连跑带跳地冲了过来。
看起来还真的不像分手的前男友。如果不是典型的东斯拉夫人长相,简直像是很久没见姐姐的亲弟弟。
就是一开口,一靠近,一招呼,一秒之内,就让蒋凌西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嘿!宝贝儿!”伊万隔着三五米远的距离,就开口大声喊颜钟意了,居然是字正腔圆的儿化音。
跟谁学的,再明显也不过了。
伊万舍不得松开那趴在他怀里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直接把熊猫闷在自己胸口,隔着硕大的玩偶,弓着背弯下腰,热情地搂抱了一下颜钟意,还亲近地贴了贴面。
然后伊万开始兴奋地比比划划,叽叽咕咕地说话。
他肢体语言异常丰富,眉飞色舞,语速又快,然而除了那句宝贝儿,蒋凌西一句话也没听懂。
因为伊万说的是俄罗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