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韭菜饼子
王满银没了辙,只好硬着头皮跟孙老太一块儿去了孙桂枝家。
孙桂枝一家正在吃晌午饭,看到王满银和孙老太一块儿来了,就有些纳闷,心说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俩人咋一起来了?
还不等孙桂枝他们打招呼,孙老太拉着王满银就往后院跑,“她们把兔子养在后院墙角那儿,今儿早上我看得清楚着呢。”
孙桂枝在后头喊,“这是咋回事,咋一声不吭就人家后院窜?!”
孙老太语气里满是得意,“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是没做见不得人的事,看看你家后院你怕啥?”
“我家后院有啥怕看的,随你看。”
王满银回头,冲着孙桂枝拼命使眼色,孙桂枝就跟没看到似的,慢悠悠跟了过去。
王满银心说完了,孙桂枝出了事,他这个举荐孙桂枝当大队会计的大队长,怕是也干到头了。
罗老太抱起王美清,“走,咱也去看看老婆子想干啥。”
一家人饭也不吃了,都跟着去了后院。
孙老太领着路,一路到了后院墙角那儿。
柳条筐还在那儿扣着,孙老太指着柳条筐,得意道,“这筐子里扣的是啥?”
罗老太,“哟,孙婆子,我筐子里扣的啥为啥跟你汇报?你是大队干部还是公社干部?”
孙老太被罗老太呛得一下子红了脸,急赤白脸道,“我看你是心虚。”
“我又没做啥亏心事,我心虚啥。”
“那你敢不敢把这筐拿开。”
罗老太嗤的一声,“你让我拿我就拿?我干啥听你的?”
孙老太知道嘴皮子上她说不过罗老太,干脆不说了,直接去拿筐。
罗老太在旁边惊喊,“别动!跑了你可得赔我!”
可是已经晚了,孙老太已经把筐拿开了。
王满银吓得眼睛都不敢睁了,心说既然兔子确实养在这儿,刚才你们倒是想法子拦住孙老太啊,这一个个气定神闲的,搞得他都以为是孙老太弄错了。
孙老太可不是个善茬,私养兔子的事被她揪出来还能有好?
王满银正在心里琢磨着咋哄住孙老太,突然耳边传来咯咯咯的声音,那分明是老母鸡在叫。
这是啥情况?
王满银睁开眼一看,见墙角的洞里面,分明卧着一只母鸡,还是只头有点秃的芦花鸡。
芦花鸡卧在洞里咯咯了一阵子,然后扑棱着翅膀,跑了。
这下不光王满银傻眼,就连孙老太也傻在了那儿,只有罗老太痛心疾首道,“我说不让你动你偏动,这下鸡跑了吧,要是找不回来,你可得赔我们一只。”
孙老太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这不对啊,我明明看到是一只灰兔子,咋变成鸡了?”
看到王莲清在旁边站着,虎着脸问王莲清道,“今儿个早上你还拿着野菜叶子喂兔子来着,是不是?”
王莲清是早就被再三叮嘱过的,养兔子的事坚决不能跟别人说,所以她摇了摇头,“我没喂兔子,我是喂鸡。”
“你明明在喊‘小兔子’。”
罗老太,“那八成是你耳朵有毛病,大丫喊的是‘小秃子’,你没瞅刚那只鸡头都秃了吗?我家二丫看到她就喊‘秃秃秃’,所以大丫就给那只鸡起了个名叫‘小秃子’。”
象是在印证罗老太的话,王美清舞着小手,“秃秃秃”地喊了起来。
罗老太呶了呶嘴,“你听听,这不又喊上了。”
孙老太不信,“好好的你扣只芦花鸡干啥?”
孙桂枝,“这只芦花鸡这两天想抱窝呢,见天儿霸着鸡窝,另两只鸡都没地儿下蛋,只能把它先扣在筐下面了。”
母鸡想抱窝了就喜欢占着鸡窝,鸡窝里要是有鸡蛋,它还会占着蛋,谁也不能动它身下的蛋,谁动它啄谁,所以谁家有了想抱窝的母鸡,都会把它单独关在一边。
所以孙桂枝这个说辞,完全说得过去。
被罗老太他们这么一说,孙老太也有点犯迷糊,心说难道是她真的看错了?可是不该呀,早上的时候她看的分明,那就是一只兔子,她还不至于连母鸡和兔子都分不清。
孙老太不甘心地往四周看了看,“肯定是你们把兔子藏起来了。”
这下罗老太不干了,“孙婆子,今儿个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你要是在我闺女家搜到了兔子,我脑袋扭下来给你当夜壶,可你要搜不出来,那咱可要去公社找公安好好说道说道,这平白无故往头上扣屎盆子是啥罪。”
说完,把身子一让,“今儿个我还跟你杠到底了,你去找,要是找不出来,今儿个你别想安安生生的出这个门!看我闺女没男人了想欺负是吧,我告诉你,我闺女是没男人了,可她还有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二更在中午12点哈
第39章 大喜事
罗老太那叫一个气势十足, 孙老太身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张嘴想说点啥, 不过话没出口就被王满银给截住了。
王满银不耐烦道, “一个大活物,是说藏就能藏起来的吗?我看就是你看花眼了,岁数大了就安生过日子,别见天儿的没事找事, 有眼气人家的功夫,还不如多干点活多挣点工分。”
王满银说完,气呼呼地甩袖子走人了。
王满银走了, 孙老太哪还敢再留下来。
老王头那么大的个子, 罗老太都能抓他个满脸开花,她还能强过老王头?
孙老太支吾着就要开溜, 罗老太追在她后面喊,“兔子还没找出来呢,你咋走了?赶紧找兔子呀,还有我的芦花鸡,叫你吓跑了,你不能不赔吧……”
孙老太怕罗老太揪住她赔鸡,跑的飞快,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
看孙老太跑没影了,罗老太才拍着胸口道,“幸亏把兔子给送走了,要不然今儿个还真要被孙婆子揪住辫子子。”
早上王莲清还在喂的兔子, 咋就变成了芦花鸡了?
起因还是因为王美清。
早上王美清醒的早,还没穿衣服呢就要去后院看兔子。
罗老太抱着王美清到了后院,看到王莲清正对着小兔子一脸愁容。
“姥,它不吃东西。”
王美清看那只小兔子确实蔫蔫的,估计是到了一个新环境,再加上又突然没了妈和兄弟姐妹,所以不适应。
王美清就有些着急,对着小兔子就是一阵哇啦哇啦:她现在还不想吃兔肉,她想看小兔子。
王美清的“话”,罗老太现在都是秒懂,笑着轻轻捏了捏王美清的小鼻子,“乖乖怕小兔子会死啊?不怕,有姥姥呢。”
有罗老太这句话,王美清放心了:姥姥最厉害了,什么都难不住她。
罗老太抱着王美清回了前院,让王爱军把小兔子给他们舅舅孙东强送过去。
孙东强打小就手巧心细,半死的小麻雀他还能救活呢,养活一只小兔子肯定不在话下。
趁着还不到上工的时候,王爱军把兔子给送走了,特意给兔子挖的那个洞就空了出来,正好家里的芦花鸡想抱窝,一天到晚的霸占着鸡窝,罗老太就让王建军把芦花鸡给拿过来放到了兔子洞里,怕芦花鸡跑,还把柳条筐给扣到了上面,这才有了后面兔子变芦花鸡的戏码。
也幸亏王美清喜欢这只小兔子,罗老太怕小兔子死了,才张罗着把兔子给送走了,要不然,依孙老太的德性,肯定能嚷嚷到公社去,到时候,孙桂枝这个家可就要被毁了。
其实这两年远没有前几年管的那么严,队里不少人家都在偷偷养鸡鸭兔子啥的,养大了拿到黑市上去换钱,只要没人捅到明面上,大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光靠从三只鸡屁股里抠钱,是抠不到几个钱的。
就是社员之间,就算是知道了谁家偷偷养东西,也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乡里乡亲的,干啥要跟人过不去?
也就孙老太,那么近的邻居她都能起黑心,更何况孙桂枝对孙老太,礼数上还算说得过去,王美清出生的时候,孙桂枝还给孙老太送过红鸡蛋呢。
罗老太可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主儿,抱着王美清在队里转悠了一圈,然后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就没有不骂孙老太的。
孙老太在队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这下名声更臭了,走哪儿都被人戳脊梁骨。
也有人说孙老太傻,孙桂枝一家,在整个公社都是有名的,你得罪谁不好,你偏要得罪他们一家。
别的不说,去供销社买东西,通过王建军,拿个内部职工价,都能省好些钱,一些紧俏货,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王建军就能弄到手。
啥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孙老太吧。
王留柱是后来才知道了他娘做的缺德事,红着脸过来给孙桂枝赔不是。
王留柱跟孙老太不一样,是个实在人,孙桂枝倒也没对他说啥难听话,只是往后尽量不跟孙老太一家来往,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转眼之间,王美清已经9个月了。
小娃娃本就长的快,更何况王美清吃的好,营养足,长的更是比别的小娃娃快了一大截:一个月能抬头,5个月会说话,6个月会坐,9个多月就会扶着东西歪歪扭扭的走路了。
长的好,穿的也整齐,别的孩子有谁穿过新衣裳啊,都是捡上头哥哥姐姐的衣裳,或是把大人穿烂的衣裳改小一点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嘛。
可王美清就有好些新衣裳,有罗老太买的,有程爱淑还有妗妗们送的,更多的是王永兵这个小叔寄过来的。
也不知道王永兵咋那么能耐,时不时的就给王美清寄一些稀罕东西回来,有玩具,有麦乳精,有零嘴,还有只有大城市才有卖的小孩子穿的成衣。
比如今儿个,王美清身上穿的那件灯芯绒小棉袄,就是王永兵寄过来的。
小棉袄的颜色倒也不出挑,是蓝色的,可王美清白啊,不管啥颜色穿在身上都好看。
而且到了冬天吧,大北风一吹,小孩子的脸都是被吹得又皴又干,大人又顾不上管,鼻涕都是糊一脸,两个袖子也因为经常擦鼻涕而磨得铁板一样,锃亮。
而王美清的小脸蛋,就永远都是水灵灵粉嘟嘟香喷喷的,罗老太说早晚都用香脂擦脸呢。
别说小娃娃了,就是大人,有几个有这待遇?有些老太太,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香脂是啥东西,可王美清却是天天用。
这么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咋会不好看?反正王美清就是人见人爱,罗老太抱着她在队上转悠,不管谁见了,都会逗逗她或是抱抱她。
养出这么一个招人爱的外孙女,罗老太也是与有荣蔫,抱出去都觉着倍有面儿。
不过天儿冷了,西北风呼呼地刮着,罗老太已经不大抱王美清出去了,哄着她在屋子里玩。
反正有石南在,这俩孩子只要在一块儿,能乐呵呵的玩上一整天。
王永兵寄过来的有小人书,罗老太又识字,有时候就给王美清和石南念小人书听。
这天□□着,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声,然后就是一个兴冲冲的声音,“嫂子!嫂子大喜事!”
是王满银。
王美清跟着罗老太一块儿探头看外面,看到外面不知啥时候下起了雪,雪不大,雪片却不小,一片一片,就跟白色的蝴蝶一样从天上飘下。
上辈子王美清是南方人,长到二十五六都没见过下雪,今儿个是头一回见下雪,她就有些兴奋,张手让罗老太抱,她要去玩雪。
罗老太怕冻着她,不敢让她出去,就站在了门口。
王美清远远的看到王满银跑了过来,便挥着小手一迭声的喊,“叔叔叔叔。。”
她早已会说话了,不过大多喊的还是单个字儿。
即使这样,王满银听到了,也是高兴得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也跟着一迭声的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