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而当这些很繁琐的文件资料,被罗文面无表情地一样一样拿出来后,安安终于发现,她家泰迪应该很久之前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思忖着,她小脸微微一红。
走完一系列流程,过了好一阵子,两个看上去规规矩矩的红色本本发了下来。安安拿着结婚证,浑然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受。
她和封霄,竟、然、真、的……扯证了。
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安安走出民政局坐上车,罗文一声十分恭谨有礼的“夫人”,才将她飞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夫人什么的,还真是好不习惯,感觉瞬间老了好几岁咦……
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她攥着自己的那个红本本,捏得手心出汗。迟疑了好半天,她才终于转过头,望向身旁那张棱角分明而冷厉的侧脸。
“呃,”她犹豫着怎么开口,“……哥哥,你到底为什么,忽然想来公证啊?”
封霄粗粝的指腹抚摩着她白白嫩嫩的脸蛋,淡淡道,“这样,夫人才能名正言顺地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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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夫人才能名正言顺地怀孕。”
这道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安安差点被口水呛住。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大眼眸子瞪着封霄,好半晌才十分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么,怎么忽然这么说?”怎么转性转得这么快,真是我伙呆。
他看她的目光幽深而平静,左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捏住,粗粝的指腹习惯性地在柔滑的肌理上轻轻抚摩,传入她耳朵的嗓音,低沉而清冷。
“这是为了保护你。”
淡淡的五个字,却莫名有种无比郑重的意味。田安安眸光中掠过一丝怔忡,盯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只觉心头微动。
难道是因为……她受伤之后的这几次,没有做防护措施?
思忖到这一点,安安觉得有点懵逼。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觉得泰迪的未雨绸缪的确十分有必要——都说身体越好的男人后代质量越好,令女方受孕的可能性也越大。封霄这种款式的,质量必定是国际级的免检水平。
……并且很有可能,现在都已经中奖了……
脑子里窜出这个念头的一刹那,田安安虎躯一震。她有些惶惶然,小手无意识地去捂肚子,白皙精致的脸蛋上起先一滞,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红云。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一旦结合,会孕育下一代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之前他一直表现得很反对,所以安安也没有往那方面考虑。可是此时此刻,当这个话题被明明白白地摆上了台面,她却发觉,自己内心除了震惊和慌乱外,还夹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悸动。
她很多时候脑子一根筋,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一个人,就会巴不得为他奉上自己的所有。她喜欢他依赖他,当然不会排斥为他生儿育女。非但不排斥,她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和喜悦。
纤细的五指在小腹上微微收拢,安安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娇小的身子偎上去,整个嵌进他宽阔微暖的胸膛。接下来,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口吻,似乎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安,在他的耳畔小声道:“……霄霄,如果我怀孕,你会高兴么?”
男人有力的长臂在她细细的小腰上环拢,沉默了几秒钟后,温柔的亲吻便密密地落在她雪白柔软的耳朵上。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后,这种姿态和距离,亲昵得像他们是一个人。
他沉声道,“不高兴。”然后感受到怀里的娇躯有明显的僵硬,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也不排斥。”
“……”你还真是诚实。
安安虽然无语,但也不算太意外。这个男人的占有欲一直很强,强到只允许她的世界有他一个存在。之前两人也曾讨论过孩子的问题,他甚至直言过,子嗣只是她和他的附加产品,可以有,也完全可以没有。
封霄一贯反感所有占据她思想和精力的其它东西,如今对可能到来的包子不排斥,她其实已经很欣慰了。
看这情形,扯证之后,他应该是完全不准备采取防护措施了。安安趴在他怀里做了个深呼吸,慢慢接受自己随时可能从一个美少女晋升为包子妈的事实。
思绪一来就有些刹不住脚,安安一会儿琢磨未来包子的性别,一会儿琢磨未来包子的成长环境。以泰迪的性格,她笃定,如果今后她家包子的性别和包子爸一样,那包子今后的生活一定十分地水深火热……
忖度着,她脑子里忽然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拿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黑色衬衣,试探道:“……以后,真的要回你们那儿定居么?”
他们那儿,指的当然是封家所有人的家乡,和b市相隔了一整片太平洋的美国纽约。
一想到今后要背井离乡,坦白来讲,安安心中是很有些不好受的。毕竟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从小沐浴着社会主义圣光,背着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长大,骤然要去面对一个资本主义环境,她一时半会儿很难消化。
再者说了,她的家人朋友全部都在中国,一旦去了美利坚,那就真的可能一年半载都见不了一次面了,真是想想都难受。
许多人都渴望拥有一张绿卡,移民美利坚甚至是现在许多人的毕生的追求。田安安不觉得这种想法有错,只是人与人之间的观念不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中没有崇洋媚外的成分,在她心中,确实没有任何国度能够比得上她们种花家。
加上之前在拉斯维加斯,受江薇连累而经历的那场阴影,田安安对美国,那真是半点好感都提不起来。
封霄沉静的视线在她的面容上审度,未几,他盯着她沉声开口,“不想和我回美国?”
“……”田安安静默了大约两秒,然后勾了勾唇,笑容中竟然夹杂几丝苦涩的意味,她说:“不,你应该说‘去’美国。”
她唇角的笑容竟然令他觉得刺眼,这种无意识流露出的难过没有伪装,也没有修饰,虽然她已经尽可能使语气显得轻松,但是他仍旧能感受到那丝压抑的悲伤。
对他而言的回国,对她来说,却意味着和家人朋友,和祖国的相隔千里。
田安安情绪的起伏不甚明显,却足以令他冷硬刚毅的内心,掀起波澜。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克制自己对她的情感,只是收效甚微,她对他的影响力,随着每一分秒的时间流逝,剧增并蔓延。
“不许难过。”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还是那种命令式的口吻,只是音色比往常要柔和许多。
“……”
安安嘴角抽了抽,几乎被这个人蛮横无理的安慰气笑了。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他骨节分明的五指便捏住了她的脸,然后低头,强势地吻了上去。
一番重重的吮吻之后,他放开她的唇,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摁进怀里,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后颈上刺青的位置缓缓抚摩。
她从始至终都很安静,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只是晶亮的大眼睛里有隐隐可见的薄雾。
在这种静静蔓延的悲□□彩中,不多时,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清冷而随意,淡淡道:“如果你十分抗拒,定居地点可以适当调整。”
“……呃?”她怔住,愣了几秒钟后猛然抬起头,诧异兮兮地盯着他,“适当调整?”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也可以接受长居中国么?
她眉眼间跃动着兴奋的神采,几乎是冲口而出:“我们可以把家安在中国吗?”
前头默默驾车的罗文神色一滞,下意识地透过后视镜,朝后座的两人扫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