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敲响,封霄说了声进来,随之,房门开启的声响传来,同时伴随着一阵皮鞋叩响地板的脚步声。安安没有回头,却能从说话的声音分辨出进来的是徐梁,平稳恭敬的语调,“先生,西班牙那边要求和您交涉。”
他的五指轻轻在少女柔滑的腰线处摩挲,几缕发丝垂落在深邃的双眸前,看上去随意而闲散,嗓音出口冰冷彻骨,道,“具体时间。”
徐梁答道,“我已经检查了密封系统,不会有问题,连线随时都可以接通。”
“那就现在。”他淡淡道。
徐梁颔首称是,紧接着,桌上的电脑屏幕微闪,段时间沉静的黑色之后,切换为了视频连线模式。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五官立体,看见画面中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他阴厉的目光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语调出口却还是平缓而稳重的,“封先生。”
这种散漫随意的态度,对他们的轻视根本丝毫不加掩饰。显然,西班牙一方看出了这一点,中年男人眼底隐现薄怒。
安安没学过西班牙语,自然听不懂这句话。不过这道发音方式很独特,夹带着浓浓的异域味,应当十分地道。
她面色一僵,觉得这个姿势简直不是一般的尴尬,视频谈判什么的,封霄抱着她坐在这儿是几个意思……逗比吗……
忖了忖,田安安微微转头,朝着男人的左耳贴近了几分,压着嗓子小声道,“封先生,我杵在这儿不合适吧?有点不尊重人来着,不如您赐我件衣裳,容我先撤?”
“我觉得合适。”这是封霄言简意赅的回应。
“……”你叼你说了算……
他冷漠的视线淡淡抬起来,看向液晶屏幕,淡淡道,“布鲁诺先生,关于前天傍晚在发生洛杉矶的劫货事件,我很乐意听贵方的解释。”
也是西班牙语。田安安微微皱了皱眉,判断他应该是知道她听不懂他们的交谈内容,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让自己当旁听听众。虽然这个做法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种莫名被鄙视了一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封先生。我的下属并不知道那批货是您的,我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
封霄冷漠地勾唇,声音极度冰冷,“从来没有人敢动我的货。布鲁诺先生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如果只是简单的管教不严,恕我不能接受。”说着,他修长的指尖抚过怀里少女柔嫩的耳垂,继续道,“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给我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布鲁诺眉头大皱,声音较之前低沉许多,“我想您应该很清楚,这次冲突,我的损失绝对比封家大。您抓去的人当中,有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孩子,希望您将他完好无损地释放,其余人要怎么处置,我不会过问,另外我还会无偿奉送给您一笔可观的费用。”
他寥寥一笑,眼底透出几分玩味的色彩,“奥斯坦丁·皮特,你的小儿子。”
西拔牙人的脸色有瞬间的铁青。
“你不必担心,奥斯坦丁先生被照顾得很好。”封霄上扬的嘴角是寒凛的,平平道,“这种安全的状态会继续维持三个小时,你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我要的东西,布鲁诺先生。”
“……”布鲁诺有刹那的沉默,从屏幕里可以看出,他交握在腹前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半晌才沉声道,“请问您想要什么东西?”
“我要你们,退出东南亚市场。”他徐徐戴上了金丝眼镜,修长的指节敲击着黑色的实木桌面,发出嗒嗒的闷响,在寂静的深夜格外突兀,“那个地方,有一个军火商就足够了。我不喜欢与其它势力合作,向来如此。”
话音落地,偌大的主卧中陷入了一片寂静。田安安置身状况之外,可还是察觉得到这种迷之诡异和尴尬,她转了转脖子,目光半狐疑半期待地看了眼那张线条轮廓毫无瑕疵的侧脸,眼神里写着:什么情况?好想知道!
封霄注意到了,侧目在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上端详了一阵,十指在她纤细的小腰肢上收握,淡淡道:“又想要了?”
“……”尼玛你这是什么眼神解读能力……
她虎躯一阵,连忙摆着两手惊恐脸,讪笑着道:“您继续,当我是空气……”
布鲁诺的注意力被屏幕中少女的背影吸引。长发高挽,露出后颈位置的纹身,依稀可分辨是一个中文封字。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封霄从来不碰女人,这一点在这条道上几乎人尽皆知,以致许多人都以为这位使人闻风丧胆的封氏当家,性取向或者身体状况有问题。
这时,那道低沉冷凝的嗓音又响起了,这回的语气低沉得教人不寒而栗,“布鲁诺·皮特,我不喜欢任何人窥伺我的东西。”
西班牙军火商神色稍变,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封霄那张毫无温度的脸,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艰难颔首道,“我同意。希望封先生遵守承诺,放了奥斯坦丁。”
“这是一次令人愉悦的交涉。”
扔下这句话,封霄嘴角勾起礼貌的微笑,中断了视频连线。
始终静静站在一旁的徐梁不待他吩咐便上前,沉声询问,“我会即刻安排人将奥斯坦丁送回西班牙,那么余下的十七人怎么处置?”他说着稍顿,又面露难色补充了一句,“似乎都是皮特手下的精英。”
“你不需要在意他们是不是精英。”他面容淡漠,声音清冷而随意,“不守规矩的人,只能让上帝去原谅。”
徐梁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
只能让上帝去原谅……田安安吃力地用大脑解读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过了几秒钟,回过神,她这才反应过来是送他们去死的另一种优雅的说法。
毋庸置疑,这个含义令她十分震惊。安安忽然意识到了这个正温柔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是多么可怕,蔑视人命,这简直是刷新了社会主义小粉红三观的下下限。
他不是个企业家吗……美国的企业家都牛到可以送人去见上帝了?
她内心惊惶交错,小脸上浮现几丝难掩的恐惧,这时封霄微凉的指尖抬起了她的脸,他将她面上的惶遽收入眼底,露出优雅的微笑,“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么?”
他分明在笑,可是眸子是冰冷的,嗓音令她浑身都发凉。安安双肩没出息抖了抖,挤出个悻悻的笑容,“封先生是我心中的红太阳,照耀我人生前进的道路和方向。”
封霄的指尖轻轻滑过她柔腻的脸蛋,游移到后颈纹身的边缘轻轻摩挲,淡淡道,“每天晚上记得过来上药。”
“……”安安嘴角一抽,干巴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封先生,我的意思是您可以直接把药膏拿给我。你这身份和逼格,哪儿能纡尊降贵做这个呢……”
他食指滑过她脖颈的曲线,往上游移,两指慢条斯理地把玩她尖俏的小下巴,微微低头,薄唇在下巴留下一个轻如蝶翼的亲吻,“每天晚上,我要在这间卧室看见你。”
“……”于是是直接无视了她刚才的那句话吗?
田安安的印堂隐隐发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啥了。半晌,她看见封霄拉开了办公桌后左手边的抽屉,无数只排列整齐的口红映入眼帘,色彩各异,妖艳夺目。
她背上的寒毛再度稍息立正站了起来。
然而出乎田安安意料,封霄这回没有强行给她涂口红。他垂眸,目光从各式唇膏上掠过去,吩咐说:“选你明天用的。”
安安想问能不能不选。不过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所以她咽了口唾沫,从抽屉里一排排的口红里随便选了个低调的深粉色,“呵呵,就这个吧。”然后把唇膏规规矩矩地摆在了桌子上。
他淡淡瞥了一眼,接着便收回了目光,抱起她重新放到了那张黑色大床上。
田安安:“……”
身体陷入柔软的棉被,她有些慌神,舌头打结口齿不清地望着他提醒道,“刚、刚刚才涂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