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碎不
阳纯雪出来,赵铎看向她的脸。垂着眼睛,没太多异常。可那呆在卫生间的时间,足够异常。
阳母忽然向阳父道:“老阳,咱也来一回了,要不去各处转转?”
阳父不明白妻子怎么忽然来了心情和兴致。看看她,噢,点个头。对妻子的话,一般很听从。赵铎看出来,阳纯雪性子像父亲,长得像母亲。这个家,只要阳母认定的事情,应该,一般,就会那么做。可阳母又一点不给人强悍的感觉,望着阳父说话,倾过身去,嘴角徽微露出一点小俏皮的纹路,似有似无。那应该是只对阳父露出的纹路,阳父望向妻子的眼光温顺,也应试与这纹路很有关系。
赵铎忽然心里一甜,看向阳纯雪。他觉得将来阳纯雪也会对他这样,看到心里不知多舒坦。他也会一样疼爱她,很疼很疼……
赵铎三分酒意,七分自醉,铺在阳纯雪脸上的目光便不觉有点痴,笑容很憨。阳纯雪感觉到,抬头看了眼。再看,还那样,抻抻脖子,浑身不自在起来。
阳纯雪给母亲管制了手机,又被随身贴。郝湘东再联系不上阳纯雪,焦灼自不必说。驱车往秀水去,忍之又忍,还是又到了阳纯雪的门前。按铃,不开。掏出钥匙自己开,异常奇怪。细看,竟是新的锁孔哏。换了锁心!!
郝湘东感觉瞬间真要疯掉。
他觉得里面不是没人,上来前他就从外面看了眼,二十七楼厨房亮着灯光。
他很想把手再按上去,一直把那门钤按碎。忍住了。这样只会增添阳父母对他的嫌恶。他现在知道阳纯雪温和柔顺外的另一部分异端性格来自谁。阳母。阳母刚烈绝然,认死了的事便决不听你废话第二句的样,很像有时的阳纯雪。
郝湘东此时,有些不知从哪下手。
门里总没动静,门外虽然冷点,可也不至于冻死。也不能指望天下场雨,淋进二十七楼,他也好像电视里一样行行苦肉计。只是门外白耗着,肯定不是办法郝湘东下搂,心神俱无方向。他的家实刚就是阳纯雪这儿,如今有家不可归,好一样凄凉。出了电梯,脚步有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车库,头顶到门前,看看,叹气。从来软卧高枕的郝湘东、郝副市长,就这般沦落为地下室一族?
有什么办法!那宾馆实在没法住。他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锁没换!进去。
开了灯,茫然看看,打开阳纯雪的汽车进去,把座放倒了,躺下。闷闷地放出口吁气。
朦胧过去一夜。早晨醒来,见是七点来钟, “起床”。上楼,觉得给开门的机会仍很没有。可忍不住还是按下去。确实没有。闷闷地杵了会儿,离开。
下午又来。叫半天门还是没人应声,郝湘东真伤脑筋了。他没接着走,车里,遥望着楼道门,拧眉。可他是不是坐这儿几个小时就能见到阳纯雪?难说,阳父母是不是让阳纯雪出家门都难说。
可气,那猪脑袋就不知道找机会和他联系一下?那猪脑袋就那般乖乖听话?
那猪脑袋就一点不想他?
郝湘东气闷无奈。
阳纯雪这会儿却是已出了家门,跟随她的父母,在赵铎陪同下,游览K市风光去了。
中午一块饭店里吃的饭,吃的火锅。阳父母脸上见了真正的喜色,与赵铎间谈笑更亲昵自然。赵铎悠悠缓缓的每个动作,看不出任何刻意痕迹,似乎不是心里所想,而是手的自然习惯,就做了。总是把锅里食物及时分发到每个人的碗里。阳父阳母谢绝,自己来,吃的挺实在,也挺轻松。
便只剩下赵铎旁边半天吃不进一点的阳纯雪。碗里帮她放进一点食物,荤素搭配,上面点上一点调料。阳纯雪闷头随便,他放好,就动动筷子吃点。阳纯雪老也吃不完碗里那点东西时,他便拿起碗倒自己碗里,再给她放新的,热的。阳纯雪拿面巾纸沾了下嘴放下,他便叠了块新纸放她手边。用过的,拿开。
可赵铎并没看特意注视着她,一直是陪着阳父说话的间隙里,甚至眼睛过去都没有过去一点,却总及时照顾到阳纯雪的任何所需。
阳母也仿佛没注意赵铎并女儿这边,可全看在心里。那不是讨好,那是从心底里溢出的珍爱。阳母分得清楚。想想那个一脸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外形是比赵铎压人些,可少了最重要的生活品质,没这般温和宽厚的心肠。别说有他和玉雨眷那层,就算独身独户,别无牵绊,也是只让人伺候的主!她的女儿,不求他那点锦衣玉食,也不去伺候这难缠的主。何况,就算她不求锦衣玉食,赵铎这边也差不了那公子哥。
阳母心里基本打定主意。
阳纯雪始终无语。一会儿站起来要离开的意思。阳母问:“去哪。”
“卫生间。”
阳母放下筷子,“我也去。”
阳母可能真需要。可阳纯雪对两天的随身贴生活并加上郝湘东的几次门铃闷在心里,已产生抵触,流露出来:“上厕所我自己会!”
阳母想不到女儿这样粗鲁地发起脾气,不硬顶,又坐好, “好,你会你自己去,一会儿我再去,好吧?大小姐?”
母女言语里一片随意,很像已忽略了赵铎的外人身份。赵铎也笑笑。
阳母看着女儿走远的身影,收回目光来叹声气。她相信女儿真是去卫生间,一会儿会回来。女儿从小听她的话,不喜欢的也就噘噘嘴不乐意一下,从没和她耍过心眼。可女儿这几天的样子她也看到,虽然听话无异议,态度端正,可也少言少语,不见高兴。饭吃的很少。
烦心。她能永远跟在女儿身边,不离左右?向阳父道: “不走,那也得让她上班吧!上班后……”她还能看得住?女儿不找他,他找女儿嚏?“我看小雪倒愿意走,她不是不明白是非,是心软,经不住磨缠。我觉得也走了省心!”
赵铎觉得这话有些是说给他听的,听着,一时没吭声。
阳父带着酒意,愤:“那就走!那混帐我是说死也不能让他再近小雪。不是玩艺!”
赵铎开口:“二老能放心将小雪交给我吗?我不想让她走。”
“叫我赵铎吧,叔叔。您怎么也得大我近二十岁吧?叫名字我听着舒服。
“好,赵铎!你那心思,说实在,我和你阿姨看出来了。我也喜欢你!可不能让你受委屈。这孩子,心可能还不在你这儿……我们不能委屈你!”
“不委屈。小雪,”赵铎笑一下,心里叹:就是个傻丫头!“只要对她好,她就会觉得欠了你,就想着还,还着还着心就过来了。我想,要是真结了婚,她慢慢也就会认了。”
阳母笑叹,不想赵铎这样明了她的女儿,也打消赵铎的顾虑,道:“嗯,是这不争气的脾气!真认了,也就会一心一意。”
赵铎点头。“那二老得帮我做做工作。只要她答应,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一时谈开,心里都轻松了不少,却也又忧虑上几分。可怎么让阳纯雪答应呢?阳纯雪回来,看三人都静默着面孔,认为刚刚她走了,又烦恼她和郝湘东的事了。也闷声坐下。没想到,她的婚姻事,已在这方桌上,几分钟的时间达成默契郝湘东坐在车里,还等要楼外。
远远地过来一辆车,他望着,感觉像谁的车。越近越像,近到他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就是赵铎,再看坐一旁的是阳纯雪的父亲。彻底不怀疑。
他一时没动,只眼晴盯看。车停。赵铎先下,前面下来阳父,后面果真又下来阳母和阳纯雪。
郝湘东推车门下去。
赵铎和阳家人一块往楼里走,那位置站的!看得郝湘东眼珠暴胀。阳父母前面走,赵铎与阳纯雪后面并排。阳纯雪走得似乎心不在焉,赵铎的手臂几次都像触到了她腰间,扶一把的样子。
赵湘东脚步越走越快,与赵铎一行,终于人字型汇于一处。自然都看到了对方。阳母脸上变气色,回身拽了女儿的手进楼。
“叔叔,阿姨!”郝湘东没用爸妈那更刺激性的称呼,叫住, “我想和你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阳父挺干脆, “走吧。’’
阳母继续拽着阳纯雪走。
“阿姨!”郝湘东又赶上一步, “让我和雪儿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