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轩家沐言
奶奶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将她向门外拉扯,嚷道:“走!!”
杨思惠反应过来,追过去拦在奶奶面前:“您这是做什么?”奶奶冷冷地瞪着她,身子在轻微地发抖,她的全身都是冰冷的,嘴角剧烈地抖瑟,一字一句都是从齿间费力地挤出:“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把我孙女嫁进来!”杨思惠猛然一怔,奶奶牵着络络就走到玄关处,从衣架上取下羽绒服塞给她。
杨思惠见她怒气汹汹,脸色十分苍白,便急切地拉住旁边的佣人,吩咐道:“去叫先生过来!”佣人答应着去了,她转头看见白络络已经胡乱地换了鞋,心中霎时犹如踹了面急鼓,什么也顾不得,便忙地冲上前拉住她们,喊道:“奶奶!”又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
奶奶固执起来,一手狠狠推着她:“说什么说,给我让开!”白络络也无从劝起,慌地叫道:“奶奶……”就在这时,手臂骤然被人拉住,指骨也传来一阵刺痛,就听得奶奶痛得“哎”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一松,她往后栽倒进熟稔的怀抱里,那胸膛坚实灼热,可以熨帖着她的一颗心变得安稳镇定。
他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沉木的香气拂来,氤氲在鼻息间,他微微喘气,一手扣住她后脑,唇瓣蹭着她的发顶,她心底最柔软的深处划过一丝痛楚,鼻子一酸,轻轻地回抱住他,低柔的唤道:“清珏。”他不说话,手臂还在不断地收紧,气道中蕴着无法抑制的颤意。
老奶奶不依不饶地冲过来,尖叫着喊:“你放开她!”他后退几步,坚决不放手,他差点又失去她,四面的空气像结冰的井水,风吹过窗前的花木,暗影摇动,细碎的影子倒映在那双温润的眸中,像徐徐蔓延绽放的霜华,深处泛出一点猩红的寒光,无边狰狞的戾气覆涌而来,一种极点的戒备,犹如癫狂一样渐渐触目惊心,他温凉的薄唇贴紧她的额角,整个人将她护的死死的,谁也不能夺走。
老奶奶看着他,不由急火攻心,嘴角一阵阵地抽搐起来,口腔里不断涌上刺鼻的腥甜味,她嘴角无声动了动,面孔转眼间变为惨淡的颜色,身体变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最终昏厥过去,杨思惠连忙扶住她身子,慌乱地大声喊人:“叫阿四开车来!”
白络络猛地一颤,如同一道惊雷笔直从头顶劈下,刹那间被震得傻了一样,四面都剩下气流嘶嘶的回声,像是突然失了知觉,唯有从后背升腾起刺骨的寒冷,她脸色苍白,虚弱地转过头,望着奶奶倒在佣人怀中,宋博海都赶来帮忙,她瞳孔缩细如针,这才心惊肉跳地尖叫:“奶奶!!!”
宋清珏将她用力地拦在怀里,那力气大的惊人,就是不肯松手,她挣扎着抬起满是泪痕的眼睛,脸上迷惘的像茫然无助的孩子,他胸口牵起痉挛般的剧痛,细细密密地痛如抽丝剥茧,一波一波地在血液里蔓延。
泪水沿着眼角滑落下去,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攥住他的衣服,仿佛攥着唯一的稻草,低微的哀求:“让我去看奶奶……”
他额角迸出骇人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眼底翻涌出阴森戾气,咬牙切齿:“她要带你走!”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吹得花园里的树木簌簌作响,他激烈地哽咽着,像完全六神无主的人,又抱紧了她,低不可闻地在她耳边呢喃:“她要带你走……络络……你不能走……”
她心里好似塞满灼烫的木炭,燃起熊熊的大火,焚得五脏六腑几乎成灰,她耐着性子哄道:“我不走,刚刚是奶奶拉着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可他一言不发,下颚的弧线紧绷,倔强地望着她苍白的面孔,老人早已经被送往医院,只有杨思惠回来取衣服,脚步匆忙地往卧室去。
四下里都很安静,外面零零星星飘着雪。
她双手原本攥着他衣服,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慢慢就松开了手,他怔怔的凝望着她,她面颊上满是湿润的泪痕,一双大眼睛也湿漉漉的,却再没有灵动的光,唯有漠然的漆黑,这漠然让他的心一瞬抽的死紧,全身都拉扯起尖锐的痛。
他眸底的幽光似狼一样,眈眈迷恋地凝睇着她,明明无法自拔,他温柔地扶住她的脸庞,讨好的唤道:“络络……”她迅速转过脸去,丝丝碎发垂在脸边,那斑驳的泪痕清晰可见,他心中又狠狠一搐,最深处漫卷上噩梦一般的恐慌,他执意扶牢她的脸,无措地低喊道:“络络!……”
她紧紧抿着嘴,目光如同池里结冰的水面,浮出一层失望的寒意,他指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弯身仔细整理她的羽绒服,再抹了抹她冰凉僵麻的脸,她忽然抬起头,瞳仁晶莹澄澈,有疏疏明丽的星光在闪烁,她也伸手摸一下他的脸,声音低微:“清珏。”
白络络的手柔软微凉,指尖沁着一缕清甜的香气,他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下,就算有漫天的阴翳,也在这刹那间云开雾散,他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伸手抱紧了她,仍有心悸的呢喃:“络络……”杨思惠穿好衣服走来,取下衣架上他的外套,催促道:“快走吧。”
老人被送入医院后,便被宋博海安排到高级病室,护士给奶奶挂了点滴,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偌大的病床上,蚕丝绒被笼着老人瘦削的身形,她面色憔悴,脸颊如纸一样泛出灰白,络络则守在旁边,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那样安静,窗台上有白瓷花瓶,里面放了一束粉红的山茶花。
杨思惠见她眉眼里挥抹不去的忧虑,于是温声安慰道:“刚刚医生也说了,奶奶虽然是心脏出了问题,但并不严重,已经没有事了。”她默然不语,胸口好似煮沸着水,无数的气泡涌上去,只要轻微地震荡,便能全部迸裂,血液汩汩地沸腾起来,连手指都是一片冰冷。
宋清珏低头凝望着她,目光里极点的焦灼和关切,见她的脸色很不好,总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口不禁一阵揪紧的难受,喘不过气,不安地唤她:“络络。”掌心攥得她的手更紧,她则回头失神地看了他一眼,杨思惠忽然说道:“奶奶醒了。”
Chapter68 【开局】
老人果然慢慢醒来,眼皮轻微地发起颤,逐渐睁开,目光失神的望着天花板,眼里涣散的微芒一点点凝聚,最终变得明亮清晰,窗子关得紧紧的,病房里开了暖气,棉厚的被子轻柔地盖在身上,很是温暖,她怔了一怔,才转过头去看他们,白络络小心地叫她:“奶奶。”
她苍白的唇发着颤,直直盯着他们相牵的手,怒火轰地在体内烧起来,她浑身一阵滚烫,手指瘦的无比纤长,宛如一截枯黄的木枝,那指尖抖了一下,她有气无力地说:“给我放手……”
宋清珏的脸色阴沉,搂着白络络就往一旁站过去,手臂紧紧地护着她,他全身都散发出狠戾的寒气,铺天盖地一样,冷冷地如同冬末湿寒的薄雾,杨思惠见状,连忙握住奶奶冰冷的手,温和的问道:“奶奶,到底怎么了?”
老人的手动弹不得,眼里却露出尖利的寒光,从他们脸上逐个掠过,最后落在杨思惠的脸上,屋里静悄悄的,能听见她虚弱而急促的呼吸声,因为舌头发了麻,她艰难地咬字咬句说道:“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是老了,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但我绝不会委屈络络。”
她冷冷地瞥向宋清珏,语气越发激烈地说道:“他有精神病!”
仿佛一道惊雷骤然击落在平地里,四面的空气一瞬被冻结,冷冰冰地坠下来,如同最深的冰窖,极快地冻住五脏六腑,入髓的寒意席卷到体内每一处去,翻出无边的痛意,白络络的脸色都变了,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抬头看向宋清珏,他的脸色一片灰白,惨淡而晦暗,她的手微凉绵柔,而他的手却异样灼热,箍的她手背火辣辣的疼。
杨思惠腾地站起来,惊疑不定的开口道:“老太太!”奶奶的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我都听到了。”
那样轻的一句话,整个世界像是突然失声,白络络浑身僵硬,好似极细的一根针,缓慢生硬地刺进太阳穴里,在脑浆中清晰地搅拌,四周都旋转起来,她脚底虚浮,心里也是一阵阵发虚,奶奶竟然知道了,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置信:“奶奶……”
宋清珏的手紧紧地攥住她,指骨关节处都泛白,却什么也不说,老人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挣扎着要坐起来,杨思惠连忙将她按下去,忧心的说道:“您先冷静一下。”就在这时,宋博海拿了报告单走进来,见到这种混乱场面,顿时心下一惊,冲过去问:“这是怎么了?!”只听老人颤颤巍巍的喊:“给我松手!松手!”
她虽然这样说,可人不得动弹一分,宋清珏的手指微微颤抖,胸腔每一次收缩,都是隐隐地刺痛,白络络望着他眉眼间的黯然,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睑落下森森的阴翳,他正一动不动凝睇着她,深处蔓延着让她心惊的痛楚和狂炙,她喉咙涩痛,难过的唤道:“清珏……”他温柔地一笑,将她愈发地收紧在怀里,又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低低呢喃:“络络,我们回家。”
不等她回答,宋清珏已经牵着她往病房外走,老人在身后嘶声力竭的喊着,她无力地叫道:“清珏……”他削薄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充耳不闻,她心中乱的如缫丝一样。
走廊分外安静,他们走到电梯里,电梯门徐徐地关上,一点苍白的灯光笼罩下来,他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沉木清冽的气息包围着她,他的眼中只有她的面孔,电梯不断地往下,她心里生出一种坠落的晕眩感,他的声音很低,如同梦呓:“络络……”他吻在她的唇上,含住她柔嫩的小舌,辗转吸吮,吞噬她温暖的呼吸,因为时间仓促,他最后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说:“再等我几天,我们就去领证。”
她吃了一惊,但又暗暗松了口气,目前最紧要的是解决奶奶的问题,她含糊的应了一声,一直惴惴不安,她鼓起勇气问:“清珏,我还能来看奶奶吗?”电梯门忽然“叮”的响起,有人走进来,他将她箍在角落处,冷冷的说:“不行。”
她的眼皮突地一颤,默默埋着头。
电梯一层一层的下,空气窒闷,沉沉地压在人的胸口,有女人蓦地急道:“你怎么还不走?”另个人温言说:“我把你先送回去。”女人不禁气急败坏,电梯门慢慢地往两边滑开,男人扶着她走出去,安慰道:“行了,瑾渝的事你少担心,有我在……”电梯重又变得安静,四下里都是人,隐隐地好似有呼啸声穿过耳畔,宋清珏缓慢地抬起头,又渐渐低垂下去。
阿四一直守在车里,天色晦暗不清,见到他们走来,显然意料之外,连忙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恭敬的道:“少爷。”宋清珏一言不发,等他们都坐进去,阿四便关上车门,默默地进驾驶室启动引擎。
路两侧人来人往,车子从医院驶入街道,满目的霓虹灯都渐渐远去,她神色疲累,一路上也不说话,就窝在他的怀里,而他紧紧地抱着她。
山间的别墅,林子里起了大风,夜色如搅不开的一桶漆墨,没有半点星辰,雪霰子还在簌簌地敲打在枝叶间,遥遥像另外一个世界。
宋清珏站在卧室门外,深深地凝望着床上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这才轻轻阖上房门,转身去书房中,他将台灯拉亮,又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半晌后开了机,那修长精致的手指按住鼠标,滑动几下,他腰身笔直修美,幽蓝的光线照在他清隽的面孔上,如古玉似温润微寒,他削薄的唇轻扬,指尖透着莹莹白光,恍然剔透的玛瑙一般。
风吹过窗户哗哗地轻响,渐渐沉寂,过了许久许久,他才悄悄地走出书房,一路来到地下室,四周死寂一样,只传来水滴“啪嗒”的声,清脆缓慢,他打开白炽灯,脚边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腐烂的腥臭。
他静默的走到浴缸前,笔挺的白衬衫仿佛冬末的雪,苍白的刺目,他眼眸里泛起清冷湿润的雨雾,犹如荒废的深井,有幽绿潮湿的藤蔓攀爬,水面上无声地漾着细碎涟漪,割裂开庞然狰狞的阴翳。
浴缸里漂浮着皮肤的白絮,男孩被冰块深深埋在水底,皮肤已经肿胀不堪,他将袖扣解了,转身拿起柜子里的雨衣和塑胶手套,黑色的背包,还有一双塑胶的软鞋,然后放进那背包中,再戴上崭新的塑胶手套,托起水池里溃烂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另一个脏兮兮的旅行袋,拉上拉链。
Chapter69 【游戏】修改
这天下午,穆宁才从交通局里回来,还未走到办公室,忽然有警员叫住了他:“穆队长。”他原来忧心忡忡,此时语气里便有些不耐:“怎么了?”那人说道:“局长找你过去。”
穆宁听了,不禁怔了一怔,又丝毫不觉得意外,不论案子或大或小,局长总会要来亲自查一查,近日更是频繁,他点点头,径直往局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外面的天色分外阴沉,有隆隆的松涛滚过,他伸手敲门:“局长。”
“进来。”
他推开门,苦涩的茶香扑面而至,有风静谧地吹过窗前的树枝,晦暗细碎的阴翳倒映在他身上,如同深湖里粼粼的波纹,微生凉意,局长就捧着茶杯立在窗边,见到他来,便转过身,问道:“傅瑾渝的案子怎么样了?”
穆宁的脸色沮丧,说道:“搜查证还是没有批下来……”他手中捏着一沓复印件,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几天我一直在查监控,也有收获,在十二月二十五号中午和下午两点左右,傅瑾渝都出现在高速公路上,只是他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两个人。”
局长的眉棱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问:“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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