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蔓
唐韵让服务员开始走菜。
除了老太太，大家心里都各有所思，气氛自然也没平日里热闹了。
等菜上完，唐韵让服务员出去了，她看了看陈若星，又看看卫凛，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至今她也想不明白，这两孩子怎么突然要解除婚约。
卫父端起杯子站起来，“岚姨——”
老太太望着他，“怎么了？坐着吧，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这些礼数。”
唐韵也站起来，接着，卫凛和陈若星也站起来了。
“你们这是？”老太太不解地望着他们。
卫凛抿了抿嘴角，“阿婆，很抱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要让您难过了。”
陈若星看着她阿婆，眸光沉沉的，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老太太默了一下，“都别站着，有什么话坐着说吧。卫凛，你说吧。”
卫凛又看了一眼陈若星，见她侧着脸，神色紧绷，痛苦都掩饰不了，还有畏惧。他缓缓开口，“我和若星想解除婚约。”
话音一落，包厢里瞬间没了声音。就像冬天的冰豆子突然而至，噼里啪啦地砸在路人身上，又冷又痛。
陈若星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站在那儿，浑身冰凉冰凉的。“阿婆，对不起。”她拉住老太太的手腕，“我和卫凛觉得我们并不适合。希望您能原谅我们。”
卫凛：“阿婆，是我提出来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老太太望着两人，她拍拍陈若星的手。“阿韵，你也知道了？”
“早晨卫凛和我说了。”唐韵回道。
“这样啊。”老太太声音轻轻的，“你们都没有错。”
“阿婆——”陈若星哽咽。
老太太摸着她的脸，“哭什么？怕我难受？”
“对不起。”陈若星只能重复。她对不起阿婆，对不起唐阿姨，对不起卫叔叔……
“你没有对不起谁。”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
卫凛额角的神经突突的跳动着，“阿婆！”
老太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太固执了。当初借着你阿公的死，逼着卫凛答应结婚。”刚刚那一刹那，她就像被人用木棒狠狠的打了一下。她站起身来，身子虚晃了一下。
“卫峰、唐韵，真是对不住你们。”老太太鞠了一躬。
“岚姨，您别这么说。”唐韵红了眼圈，“我也是真心盼望着若星能成为我们家的媳妇。”
卫父郑重说道：“孩子的事我们都是乐见其成。即使若星不能做卫家的儿媳妇，我们也一样当她是自己家孩子。两个孩子确实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尊重他们的选择。”
老太太转过身来，“若星——”
“阿婆——”
“阿婆犯了一个大错。因为当年对你妈妈管教宽松宠溺，导致你妈妈叛逆不听我的话。所以在你的教育上，我只能压制。阿婆很抱歉。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想要什么，甚至都不知道你过得到底快不快乐。”
“阿婆别说了，我都多懂。”陈若星低着头，眼泪滚滚而下，心里又酸又痛，“不是这样的……”
“你和你妈妈不一样的。”她吁了一口气，“从今以后，阿婆再也不强制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陈若星点了一下头，她擦干了眼泪，看向卫父卫母，“叔叔阿姨，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卫凛绷着脸，胸口闷得呼吸不畅。
唐韵咬咬牙，“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谁。”
陈若星又看向了卫凛，她忽而扯了一抹笑。
解脱了。
这顿饭到底没有吃下去。
陈若星带着老太太先回去了，留下卫家三人坐在那儿，一时无话。
过了好久，卫父开口：“你们是想继续吃饭还是回家？”
唐韵：“哪有胃口吃饭啊。”
卫凛：“爸妈，我先回公司。”
唐韵：“卫凛，你等下，你老实和我说，解除婚约这事是谁提的？”
卫凛定定地回道：“我。”
唐韵：“事已至此，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妈妈也很抱歉，我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卫凛的眼底竟是真诚，“妈，您想多了。以前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他一走，唐韵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卫父哄着她，“两人现在分开也是好事，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就别操心了。”
唐韵叹口气，“我不会再插手了。”
卫父笑着，“吃点东西再走。”他给妻子盛了一碗鸭汤。
唐韵好笑，这么多年了，丈夫面对事情是越来越淡定。
陈若星和老太太回到公寓，她扶着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她去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阿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若星，解除婚约是卫凛提出来的？”
陈若星点了一下头，她跪在地毯上。
老太太：“你喜欢卫凛吗？”
陈若星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卫凛这么优秀，喜欢他的人很多。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阿婆，我不难过。”她不曾拥有，也谈不上失去。难过也少了一点。
老太太明白了，喟叹一声：“你也不差啊。”
陈若星：“阿婆，我想去上海工作，那边收入比江城高。我们班有个同学过去了。”
老太太眉心一皱，“要那么高的收入做什么？”
陈若星弯着嘴角，眼神里含着期待，“我想以后买套房子，属于我们自己的。我们就不用住别人家里了。”
老太太心疼不已，这孩子把什么都藏在了心里，到现在也不和她说实话。“买套房子也不错。你去房里，把我带来的木盒子拿过来。”
陈若星拿来了木盒子，“阿婆这里面装的什么？”紫红色的木盒子，看得出来年代很久了。
老太太打开了盒子，“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拿着这个，看看能不能找个可靠的人出手吧，在江城买套大房子也是够的。”
陈若星连忙摇摇头。
老太太把盒子给了她，“拿着吧，原本就是给的嫁妆。”
陈若星咬着唇，心中情绪翻涌着。她原以为阿婆会责骂她，甚至不理她。
“若星，帮阿婆买票吧。”
“阿婆，您这么快就要回去吗？您还生我的气？”
“阿婆不生你的气，只要你开心，我也没什么所求的。阿婆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把你养育长大，我的若星也很优秀！”老太太笑了。
“阿婆，这是您第一次夸我。”
“是吗？”老太太有些别扭。
陈若星倾身趴在了老太太的腿上，“阿婆，我很想您能陪在我身边，可我知道，您更想留在涠舟。”
老太太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这孩子五岁以后，再也没有对她撒过娇了。“若星，既然你们解除婚约了，你也快些搬走吧。”
“我知道的。等我找好了房子我就搬走。”
第51章
老太太是三天后离开江城的, 走的时候, 也只有陈若星把她送到车站。到了车站没多久，老太太就让陈若星回去了。
陈若星恋恋不舍地抱了抱老太太, “阿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太太拍拍她的背，“知道了。越大越会撒娇了。快回去吧, 一个人注意安全。”经历这一遭, 祖孙俩倒是比以前更亲近了。
陈若星郁郁地回到公寓, 看到站到崔睿辰坐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崔睿辰一脸不高兴，“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陈若星打开门，“我送外婆去车站了。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开心一下嘛。”崔睿辰好奇道, “外婆来了吗？那你怎么不叫上我？”
客厅里又是纸盒, 又是行李箱，乱糟糟的。
崔睿辰皱着眉。“你要搬家？”
陈若星点点头。
“搬到哪里？”
“在我们公司附近。”
崔睿辰叹了一口气，“我都知道了。”
陈若星心头一紧, “知道什么？”
“你和卫凛哥哥分手了, 这房子是卫凛哥哥的吧，所以你才会搬走。姐姐，我们家还有房子，你搬我们家吧。哎, 卫凛哥哥实在太混蛋了！你怎么能和你分手！我要做花童的, 我的西装都买好了。”
陈若星：“……辰辰, 不是这样的。”
“姐姐，你不要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妈妈打电话时我都听到了。是不是卫凛哥哥有新的女朋友了？”
“啊？怎么会这么问？他没有。”
“肯定是有了。我源源哥哥这个学期换了三个女朋友了。”
陈若星觉得已经无法和小学生交流了。
“哎，爸爸妈妈说我上高中才能交女朋友。”
陈若星咂舌，“辰辰，高中也不能交女朋友的。学生就该以学习为主。”
“可是万一我喜欢的女孩子被别人追走了，我以后就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了。”崔睿辰摇摇头，“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把卫凛哥哥的微信拉黑了，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我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陈若星揉了揉他的脑袋，“是不是现在的小学生都早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