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峦
七月,那些西装革履的人在周一和周四的时间不再来农场找谢姜戈,他让范姜住到农场里来,更多的时候,谢姜戈更像了农场里的牛仔,他和农场的工人一样干活,他是农场里最为帅气的牛仔,工人们的妻子总是会忍不住的把目光落在谢姜戈身上,然后目光回到自己丈夫的身上就会露出嫌弃的神色,苏妩总是会被这样的时刻逗乐。
苏妩觉得最为开心的时刻就是,每天谢姜戈叫她起床,起床后他带着她去挤牛奶,之后,他把牛奶装进箱子里,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他开着车,他们得把刚刚从牛奶身上挤出来的新鲜牛奶送到镇上卖掉。
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车子会驶到市区的牛奶收购站,买掉那些牛奶之后他们会在镇上吃早餐,吃完早餐之后谢姜戈会把卖牛奶的一部分钱拿到花店购买鲜花。
回农场的路上,太阳已经升起来,初升的日光在挡风玻璃上跳跃着,他们的车后座上弥漫着花香,谢姜戈跟随着音乐在唱歌,节奏一会儿快一会慢,唱到他喜欢的时候他的歌声就变成吼的,一吼就破音,苏妩就开始笑,笑个不停,谢姜戈吼得更欢了。
苏妩在笑声中想起属于她遥远的豌豆年代,那时在河边,她憧憬过这样的生活,她要给谢姜戈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她大大咧咧的问着谢姜戈,愿不愿意和她私奔。
现在,苏妩不敢了。
现在,苏妩牢牢的记着,谢姜戈是她的朋友,是她的亲人,她已经不是豌豆公主了,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谢姜戈有一个未婚妻叫着沈画,在属于谢姜戈最为艰难的时期里一直都有沈画,沈画,那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他们都说她优秀,有魅力。
而仿佛,谢姜戈也明白,他没有再在半夜里偷偷的爬到她的床上,他没有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的,他不再亲吻她,他不再让她用手解决他的那种晦涩的需求。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镜子里的她一天天的脸色红润起来,她的体重也增加了一点,已经在逼近五十公斤。
玛莎说她一天天的漂亮起来。
是啊,仿佛,一切正在一天天的变好起来。
只是,那天,那个黄昏,谢姜戈挽着衣袖慵懒的靠在农场的围栏上,盯着她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落日下,那个叫做谢姜戈的男人就像是老旧的电影海报,没有来由的把苏妩看得泪流满面。
那个靠在围栏的漂亮男人是她的初恋。
七月末,波士顿的一通电话打到农场,沈画说姜戈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姜戈,我我的导师让我上台演讲,姜戈,我要在可以容纳五千人的礼堂演讲,姜戈,我有点紧张,你能来吗?
“当然!你的第一次公开演讲我当然要在啦。”谢姜戈说。
谢姜戈接电话的时候,苏妩就坐在谢姜戈身边,苏妩想离开手被谢姜戈拉住。
挂断电话,没有经过苏妩的同意谢姜戈就把通话内容告诉她。
“你不用和我说那些的。”苏妩低声的告诉谢姜戈。
谢姜戈深深的看着她,说:“苏妩,是不是?现在的我你也许会觉得陌生,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快认不出自己了。”
“不过,你以前喜欢这的那个谢姜戈会回来的。”
“谢姜戈。”苏妩说着,并且想挣脱谢姜戈的手:“你说过的,现在,我们是亲人是朋友。”
谢姜戈牢牢握住苏妩的手:“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好孩子来着,后来我发现原来我不是,我比谁都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好像很会说谎话了,很会说谎话之后是抽烟,有一阶段抽得特别的凶,抽到被医生连连警告,之后,我开始克制抽烟,再然后,我喜欢参加派对,我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约会,我喜欢送她们礼物,我开始对很多很多的女孩子撒谎。”
“其中,阿画是听得最多的那个,她喜欢听我就讲给她听,在说这些谎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毕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双方都是愉悦的,我以为,这样的谎言会延续在我和她的婚姻里。”谢姜戈哑着声音:“我答应过娶她!”
苏妩挣脱谢姜戈的手,冷冷的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谢姜戈,我没有义务在这里倾听你的感情生活。”
匆匆忙忙的,站了起来,逃难般的,苏妩逃开了谢姜戈。
在接到沈画打来的电话的三个小时之后,谢姜戈来到苏妩面前,那个时间,苏妩正躺在床上,谢姜戈在她床前站了一会,把手贴在她的脸颊上。
这还是从摩纳哥回来谢姜戈对苏妩做的最热络的举动。
手贴在她的脸上谢姜戈说:“你在这里等我,微安会陪你玩的,不要到处乱跑,好好的呆在家里,特别是不要去看那些工人们干活,你还不知道吧?西方的男人们最喜欢意|□女人了,前天我不是解雇过一位本地工人吗,知道他被解雇的原因吗?那是因为他私底下在说你的身材,他说农场里的那位东方女人的胸部看起来好看极了,西方的女人大多都是大胸,你的胸也不小,可你看着比那些西方女人的胸还要好看得多,我听着生气极了,在把他解雇之前我还把他揍了一顿。这下,好了,那些人都知道他们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只是,我觉得他们,他们肯定会在脑子里意淫你。”
“苏妩,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迷人。”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仿佛下一秒就偷偷的要爬上她的心头。
谢姜戈走了,可谢姜戈的声音挥之不去,苏妩捂着耳朵把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
站在窗前,苏妩看着载着谢姜戈的车子沿着农场的那条路远去,这次,谢姜戈没有乘坐他的私人飞机离开,因为,他的未婚妻埋怨,她还从来没有尝过接自己心上人飞机的滋味,她让谢姜戈这次改为乘坐航班,她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手里拿着鲜花在机场等他。
谢姜戈离开农场约半个钟头的时间,苏妩接到谢姜戈的电话,很长的一段时间沉默之后苏妩想挂掉电话,听着谢姜戈急急忙忙的声音响起,苏妩,不要挂断电话。
又是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彼端局促的呼吸声音响起:“苏妩,你信我。”
“总有一天,不管多么的艰难我都会把你带回湄公河,我还给你修墙,我还给你唱歌,就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妈妈!”
电话是苏妩先挂掉的,拿着电话,苏妩靠在窗前,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隔日,在一些网站出现了一组镜头,有网友把他在机场用手机拍到的几张照片放到网上去,衣着简朴的东方女孩捧着花束挽着自己男友的手笑容如花,相片一放到网上就惹来了大量的点击量,那只是几张普通的相片,充其量也就是几张像素极棒的高清照,所不普通的是东方女孩挽着的男人,那男人是小谢,不喜欢拍照,不喜欢把私生活摊在大家的面前,很少会被拍到小谢,更难得的是和女友一起被拍到。
于是,有好事者开始预言他们的婚期,因为据说沈画曾经在私底下和朋友们透露她所喜欢的婚纱设计师。
接下来,谢姜戈和麻省理工的若干导师还有沈画出现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官方图像上,据说,沈画第一次公开场合的演讲十分的出彩,谢姜戈未婚妻的头衔还让几位政客,学者亲临现场。
谢姜戈的波士顿之行更像一场直播,一向低调的谢姜戈和沈画出镜率骤然增多,他们被拍到一起用餐,一起看电影,一起骑车,一片冲浪,一起逛商场,一起参加朋友聚会。
苏妩每天都会在网页上看到他们的相片,人们惊呼,那是情到浓时的表现,的确,照片上的沈画笑容甜蜜,那甜蜜的笑容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谢姜戈离开那不勒斯是在周一,离开的之前他说周末会回来,他说周末回来后会教苏妩骑马。
周末,谢姜戈没有回来,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来。
周一,谢姜戈打来电话说他需要在波士顿处理一些事情,短短的几分钟后电话就挂掉,谢姜戈在电话里就说了几句话,晚上早点睡觉,不要到处乱跑。
八月的第一天,谢姜戈已经走了十天,在这一天,苏妩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从曼谷来到了那不勒斯,带着火红的玫瑰花。
八月早晨的风已经染上凉意,这个早晨和平常一样,她和微安还有玛莎在挤牛奶,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头奶牛突然发起脾气来,它脚一踢把那一桶牛奶踢,玛莎气得呱呱叫,追着奶牛跑,玛莎是个胖女人在追奶牛的期间她掉落了一只耳环,只带着一只大耳环的玛莎跑起来来很像那头胖胖的奶牛,半只的耳环在晃动再加上呱呱叫的样子把苏妩和微安惹得咯咯笑。
之后,农场外传来了声音,一个声音大声的叫了起来“苏妩!”
苏妩停止了笑声,侧耳,那个声音再叫,苏妩。
笑容凝结在唇角,她以为,她已经把那个声音给忘掉了,生活太艰苦,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爱,去恨,去怀念。
可,终极,还是没有忘掉,那个声音隐藏在她心底里的某一个角落里,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就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