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初酒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涌起满腔恨意。
谁都恨,恨夏瑾让她背负那么多,恨叶远年抛弃她们母女,恨命运不肯宽待她一丝一毫。
有行人撑着伞路过,见她这个模样,好心询问:“姑娘,没事吧?要替你报警吗?”
叶谙摇了摇头。
行人离开,她看着长街上来往的车辆,想到夏瑾的医药费,和她将要支付的违约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想……结束掉这一切。
结束了,就什么都不用再面对了。
她从长椅上起身,慢慢走到路边,细雨飘在身上,衣裙紧贴着肌肤,彻骨的寒。
刚走到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英俊的面庞,高鼻薄唇,下颌弧线干净利落。
他淡声问她:“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叶谙愣了下,看着他,有些发怔。可能是刚经历了那样的污浊和不堪,她忽然生出一种他是不是也对她有所企图的感觉。
她并没有拒绝,愣怔两秒,弯腰上车。
如果注定逃不过的话,那就这样吧,跟谁不是跟呢?
总归,不会更差了。
上车后,她报了学校的地址,他瞥见她光裸的玉足,拿了一双备用拖鞋和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她。
她将脚伸进拖鞋里,看他一眼,脚背因紧张而拱起。
等她擦完头发和脸,他又递了一条毯子给她。
她伸手接过,不经意瞥见他腕间的手表,是德国的一个牌子,价值不菲。
裹上毯子后,她身上的寒意散了,整个人暖和许多,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他并没有跟她说话,也没有再管她,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膝上的文件,神情专注。
她双手揪着毯子,按捺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入目是半张冷峻侧颜,好看得让人心口一动。
灯光不断掠过,不知过了多久,安静中陡然响起一阵“咕咕”声,惊天动地,十分清晰。
她一僵,下意识抬眼,恰好撞上他侧眸瞥过来的视线,漆黑的眼中,目光冷冷清清。
腹中的声响仍在继续,她尴尬得拱起了双足,脸和耳根都在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彻底消失。
她难堪地低下脑袋,不敢再看他,正懊恼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了过来,指间端着一份小蛋糕,用小盒子装着,像是从什么宴会上拿的。
她又是一怔,看他一眼,好半天才伸手接过。
蛋糕是草莓味的,清新香甜,却不腻。
她尝了一口,鼻头忽然一阵酸涩,眸中聚起水光。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夏瑾和叶远年还没有离婚,她还是他们掌心的小公主,每年生日,也会有人替她准备这样的蛋糕。
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回忆起来,连画面都觉模糊。
她将蛋糕一勺一勺缓慢地舀入口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最后,她别过脸,对着窗外,哽咽地哭出声来。
而他,似乎明白她不愿意人前示弱,看了她两眼,也没劝她。
到学校外面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了,风却仍旧裹着湿意。
她下车,转过身隔着车窗看他。
他轻微地颔了下首,唇角不可察地弯了下,算是示意,随后吩咐司机掉头。
从头到尾,他连她的名字都没问过,更遑论对她有什么企图和想法。
光风霁月。
叶谙目送他的车子远去,在冷风中驻足了许久,恍然间仿佛置身梦中,甚至都忘了道谢。
后来,她想通了很多事情,不再自己为难自己。她回叶家找到叶远年,要了一笔钱,解决了违约金和夏瑾医药费的问题,回归正常生活。
她喜欢他吗?
十八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而他又以那样一种方式闯入她的生命里,给了她光亮与希望。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他是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子,而她之于他来说,不过是随手帮过的一个小姑娘,就像路边的流浪小动物。
所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再产生交集,直至——他车祸失明的消息传出。
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那点念头,找到叶远年,忽悠他促成了这桩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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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叶谙回忆完往事,谢朔也渐渐回想了起来。
他们确实曾经有过交集,当时他帮她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来那家会所在谢家旗下,要真闹出什么事,影响不好;二来她那时候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狼狈又可怜,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而且,她一个人呆呆坐在雨中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了她的死念,所以才会想着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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