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章岑
可此刻看见她无知无觉默默落泪的模样,他心里却酸涩。
迈步跨过桌面,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别难过。”
他不会安慰人,此刻难得劝慰,却生硬又笨拙:“我已经安排了最权威的医师。不哭了,嗯?”
甘棠抽抽噎噎:“我没哭。”
整个人却在他怀中埋的更深。
他不会油嘴滑舌,不会讲什么好听的哄人的话,可甘棠却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从来掷地有声。
他讲为妈妈安排好了医师,就一定是如今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甘棠依赖的紧紧捉住他衬衫,用力到指尖泛白,像是要寻求支柱,双眼含泪仰头望他:“我妈妈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任于归向来信奉实话实说,即便真言逆耳。
医学这件事,从来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哪有什么百分百。
可面对小太太此刻满眼的期盼,好似自己稍稍摇头,所有希望都会破灭一般。
他违背自己一惯准则,轻点了下头:“嗯。会没事的。”
甘棠一头扎进他怀中,不再像之前一样闷声流泪,而是像发-泄般嚎啕大哭。
任于归手抬了抬,最终不断轻拍她后脑勺:“棠棠乖,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他一声声讲着别害怕,甘棠不知哭了多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同他分开,看见他胸前被自己的泪水口水糊作一团,有些不好意思,一抽一抽道:“老公,对不起。”
任于归脑中突然浮现出,很久以前,她醉酒在自己车上闹腾的模样,那时的她还用自己领带擤了鼻涕,让自己只觉得头疼嫌弃。
可此时的她却让自己愿意做一切事,只要她不再伤心落泪。
面对小太太的愧疚,他摇摇头:“没事。”
说罢拿起身后的抽纸盒,递到她面前。
见她乖乖拾起一张擦泪,他的心软了软:“去陪圆仔睡一会儿。”
甘棠摇摇头,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再在小朋友面前哭出来,吓到他。
任于归却很快恢复一惯理性的姿态,冷静开口:“明日手术不知要做多久,你现在需要休息养足精力。”
甘棠仍旧摇头:“我哪睡得着。”
任于归大概明白,任太一旦拗起来,没什么好劝的。
干脆直接动手,将人抱起,步行至书房,里面有张一米二的小床。
把她放下,见她一直睁眼,作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他伸出手掌,覆在她哭到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快睡了,我陪你。”
甘棠见他一副要枯坐一夜的模样,拉下他并未用力的手。
有些羞赧,却仍旧往里侧移了移,随后侧身,眼睑下垂:“你陪我。”
书房的灯是暖黄色,洒在她身上,柔和了甘棠明艳的眉眼,此刻的她少了平日的古灵精怪,柔顺可人,让人不舍得拒绝。
任于归知晓她心中不安,他长手长脚,躺在这张小床上还要蜷着腿脚,并不舒服,可仍旧配合躺下。
关上灯,拍拍她后背:“好了,现在可以睡了。”
结婚许久,这却才是两人第二次同床共枕。
在这样的时刻,躺在这张并不舒适的小床上,她没了昨夜的紧张与忐忑。
连心中对明日手术的不安,躺在他身边都镇静下许多。
“任于归,你睡了吗?”
“没有。”
“谢谢你。”
“快睡了,听话。”
两人一抵达伦敦,连收拾整顿都没有,直接抱着甘霖奔往医院。
“姑丈,姑姑。”许华升和任嘉欣等候在病房外。
任于归带着甘棠同两人问好。
“棠棠,你妈妈已经醒来了,正在做术前准备,你爸爸也在病房里。”任嘉欣省去寒暄,将两公婆带往唐琳的病房。
甘棠牵着弟弟推门进去,就见护士在为唐琳理发。
“妈妈。”姐弟两一起叫到。
“棠棠?圆仔?”唐琳三小时前刚醒过来,并不知晓儿女会过来,见到他们十分震惊。
甘棠眼泪再也止不住,瞬间奔涌而出,三两步跑至她病床前:“对不起,我们才过来。”
甘霖见到妈妈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眼泪也流了出来。
唐琳见宝贝儿女这样,自然不舍,一边小声安慰他们,一边看向任于归,眼神在问“怎么将他们带来了”。
甘仲文自昨日妻子昏迷开始,脸色就很不好,此刻开口:“是我让于归带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