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章岑
本岛地处热带,即便已入冬季,气候依然温润。行走在中环,时尚女郎们仍旧短衫短裙,至多加件风衣薄衫,也是造型大过御寒。
为了营造圣诞气息,许多商场开始人工“喷雪”,泡沫雪花铺满圣诞树下。
这样的氛围中,一早醒来,全城都染上了欢乐的笑意。
连菁仁里一向严肃的密斯们,今日在校园中遇到,也会同大家一样,互相笑着道一声“Merry Christmas”。
“圣诞哎,甘小棠,笑一下啦。”阚梦之见甘棠闷闷不乐,戳戳她脸。
“大嫂,你不开心啊?”许珊妮也关心问道。
甘棠望她们一眼,情绪明显更加低沉。
她们两人一个过完今夜的家族聚会便会去长岛度假。
另一个今日放课后将直飞回英国度过圣诞假期。
只有她,孤零零一人,还要温书。
想想都觉得自己很惨凄,十分值得痛哭一场。
“任生还没回来吗?”阚梦之奇怪问许珊妮。
“听大伯母讲,大哥可能要留在纽约,晚点才回来。”许珊妮边讲边小心观察甘棠神色,深怕自家大嫂更难过。
任于归是上周六离港的。
临近年底,信德在纽交所上市的业务迎来会计年度,任于归亲自飞去督阵,同时进行的还有一起商业并购。
甘棠为何会清楚?
说来惭愧,这次并购是最近一周本港财经新闻头条,所以她日日能从新闻台和财经报刊了解自己先生动向。
报纸上是有讲,并购案进入尾声,预计下周三能最终敲定。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任于归这个狗男人即便不在港,她也依旧需要学习。
每日还要将做的功课发在微信中同他打卡。
这狗男人可太缺德了。尤其是他还没松口圣诞给自己放假。
想到平安夜她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同习题册一起度过,甘棠简直悲从中来。
见她实在提不起兴致,阚梦之与许珊妮对视一眼。
“棠棠这不会是爱上任生了吧?他不回来她就这么难过?”
“没想到大嫂对大哥感情这么深?哎,大嫂好可怜,报纸都有讲,之前他们都是夜夜笙歌的,现在就要独守空房,难过也是能理解的。”
……
甘棠不知两人的眉眼官司,打起精神,收拾了书包,同两人道一声:“圣诞快乐,我先回家了。”
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凄凉。
任于归你这个狗男人。
把我一个人丢在家就算了,竟然连假期都不给我。
你这个黑心资本家,简直比教育局还狠。
一路走来,不断同周围认识不认识的人笑言节日快乐,甘棠置身一片欢声笑语中,心中将名为任于归的小人扎到面容模糊。
出得校园,甘棠四处张望,却并未看到任家司机。
正准备借此机会,一个越洋电话打给大洋彼岸正处深夜的任于归,让他正值熟睡便被吵醒。
你不让我休息,我也不让你休息,甘棠恶狠狠想到。刚拿出电话,就见一辆黑色幻影开到自己身前。
车窗缓缓降下,任于归坐在后排,眼下有些缺乏睡眠的鸦青:“上车。”
甘棠:!!!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心中是何感觉,只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酸酸胀胀从心底生出。
动作僵硬的开门坐进去,眼睛一直盯着任于归冷硬的侧脸,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了?”任于归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还有些时差后遗症,捏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声音里难掩疲乏。
甘棠:“收购案失败了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任于归无言转头,看向自家太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母亲常常同自己讲的一句话——
“不会讲话的话,其实你可以不讲的。”
他常被顾漪澜责备一开口就破坏气氛,过去从无自觉,可今日在甘棠身上,却奇异体会到这种无奈。
“没有。”任于归声音冷冷淡淡。
甘棠却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她心里有种奇特的直觉,于是动作快过大脑,突然靠近任于归。
将脸凑到他眼前,戳戳他胸膛:“你是专程回来陪我过圣诞的,对不对?”
任于归侧脸看窗外,不答话。
甘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喜悦,弥漫了一整天的低落全都一扫而空:“呐,你不讲话,我就当你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