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枝香近
裴海音一路拿着合同回到了学校,许蓉的宿舍空无一人——钢琴专业的同学们应该都去上课了。
她打开背包,将合同放了进去——
同时,她的目光扫到了背包夹层的红色的一角。
她捏住红色的一角,慢慢地将那个物品抽了出来。
喜气的大红色,三个字象征着两个年轻人共赴美好的未来。
——结婚证。
打开。
两个人的合照。
持证人:裴海音。
裴海音看了一眼合照上的李棠舟,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很多画面——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他们结婚又分手——
他们的过往,真是又荒谬又荒唐。
她立马浑身不自在地将结婚证又塞回了包里。
她给许蓉发了一条微信后,就抱起她的爱尔兰小竖琴离开了音院的女生宿舍。
裴海音将爱尔兰小竖琴抱到租的房子——门口的行李消失了。
她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看来夫妻俩已经带着女儿踏上去黄山的路了。
裴海音的晚餐是冰箱里房东剩下的饼。
他们一家人几天之内不会回来,如果裴海音不吃就只能浪费掉。
收拾完冰箱里的东西,裴海音去了第一医院。
在裴父的加护病房里,她不仅见到了父母,甚至还见到了她的妹妹裴雨沁——因为高三学业繁忙,姐妹两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裴雨沁一见到裴海音就抱了上去,叽叽呱呱地侃天说地。
裴海音时不时就被裴雨沁逗得捂嘴大笑。
而裴父就一脸慈祥地望着他的两个女儿,裴母坐在病床旁微笑着削苹果。
每当看到家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容,裴海音就会对李棠舟有一些感激之情——不管他是不是逼迫着她交换了婚姻,但他确确实实地给了她实质上的帮助,帮助她保护了她的家人。
十点多的时候裴海音去了趟住院部前台,询问今天是不是陶宁医生值班。
得到小护士否定的答案之后,裴海音准备离开医院了。
她刚转身走了没多远,就隐隐约约的听到小护士们说着:
“对啊,就是那天……”
“……我看着好像,应该就是他吧……”
“……怪不得突然换的起肝了……”
裴海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医院。
她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只要家人健康快乐,流言蜚语无法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
离开了李棠舟的裴海音,生活又回到了以前。
每天不会再有贴心的佣人伺候她、对她言听计从,不会再有几辆豪车等着她,更不会有一群保镖对着她恭敬地喊“夫人”。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怀念那段时光。
那确实很梦幻,但梦幻的太过于失真。
她还是喜欢每天早晨自己做一点粥,步行去学校,并用竖琴的声音奏响独属于她的号角。
选拔的日子越来越近,裴海音在学校练习的也越来越晚。
往往到家都快要午夜了。
好在租的房子离学校不算远。
深夜,裴海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裴海音打开自己次卧的门,习惯性地想去按墙壁上的房灯开关。
她刚往屋子走了两三步,“咔哒”一声,房门就在背后关上了。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裴海音已经意识到屋子里有人提前埋伏着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扑到了门边,双手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门把,她用力地摇晃着门把,在房门马上要被打开的一瞬间——
有人按住了她的手。
裴海音甚至能在漆黑又寂静的环境中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这种恐惧感和压抑感禁锢着她。
狠狠的。
毫不留情的。
裴海音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她现在需要和对方进行谈判,至少她不能让对方杀掉她。
她尽可能的稳住声音,让它不要那么颤抖,听起来有点底气:“你想干吗?是想要钱吗?我老公很有钱,真的,只要你别动我,只要你放了我,我们会给你很多很多钱——”
十六块钱
对方不言不语。
裴海音的手还被对方按在门把上,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背上忽地一热,一股成熟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裴海音“啊——”的一声惊叫。
因为她已经感觉出来压在她身后的是男人的胸膛!
裴海音浑身冒着冷汗,奋力挣扎着,然而却像在做困兽之斗。
身后男人的双臂绕过她的身体,然后臂弯一收,将她的身体牢牢地、稳稳地抱进了怀里——
裴海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炸裂了,她近乎是用蛮力在挣扎和嘶吼:“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如果男人的这个动作还不足以让她明白对方究竟要做什么,那她也枉称为成年人了。
入室抢劫不可怕。
可怕的是入室抢劫杀人。
而更可怕的是入室强丨奸杀人。
丢了小命不说,甚至还要丢了清白……
身后的男人只是抱了她几秒钟,就一手紧搂着她的上身,一手从她的腰丨际钻了下去,最后落到了她的两条长腿之上,两条手臂顺势一抄,毫不费力地就将裴海音给抱了起来。
还是公主抱!
裴海音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活到这么大,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吃成一个小胖子!
为什么以前李棠舟随随便便就给她抱起来,现在换了个犯罪分子也能这么轻松啊!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裴海音一边胡乱踹着双腿,一边用手去撕扯对方,“我结婚了,我真的已经结婚了!放开我——”
那男人抱着裴海音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然后将她慢慢地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裴海音的双腿刚一失去的禁锢,立马就去踹对方的关键部位——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但对方像是预料到了一样,她不仅踹了个空,还被对方按住了腿。
虽然现在已经是夏末,但天气依然闷热,裴海音平时都是光着大腿穿裙子的。
这次也不例外!
千钧一发之时,裴海音反而抛掉了所有的惊怕——她回想起了之前章荪兰对她趾高气扬的那个讨厌的嘴脸,她立刻活学活用,尽管只能模仿个皮毛,身体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止不住战栗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已经告诉你我结婚了,而且我老公很有钱,你以为我在骗你?你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挑食,对别的男人的女人也有兴趣?你能争气一点吗?如果你现在立刻放了我,我可以对上天发誓我们会给你很多钱,但你要是非要过来碰我,别怪我没警告你,我老公会要了你的命的!”
话音将落,她双腿之上的力道就消失了。
她能听到那个男人远离床边,往外走的声音。
难道……真的被她这拙劣的恐吓给镇住了?
还是……良心发现?对别人的女人突然没兴趣了?
那个男人又走了两步——
“啪——”
开关按落,日光灯的光线洒满房间。
裴海音立马用双手捂住脸颊。
十几秒过去,对方没有任何动作。
静悄悄的屋子,甚至落下一根发丝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裴海音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慢慢地放下手掌,再慢慢地抬起视线——
那个男人就身形恣意地靠在墙壁之上——雪白的墙壁将他那略有攻击性的美貌衬托得更加浓烈。
浓郁又动人。
裴海音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对方一脸似笑非笑——其实,与其说似笑非笑,不如说是用力憋笑,因为他眼眸中满溢的笑意简直快要侧漏了……
裴海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不偏不倚地正好劈中她的脑门吧……
他朝着她歪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