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春饼
黎枝深吸一口气,唇色都白了些,她直视毛飞瑜,说话时声音微微发抖,“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这个经纪人又给我多少帮助了?成天见不着面,我去试镜,去拍片儿,你在现场吗?你打心底里的,就不认为我能做出成绩。我又凭什么要为你的偏见负责?”
毛飞瑜气炸,“你,你,你!”
“你不是嚷着要走吗?没钱买LV送礼走后门儿?我借你,打欠条,走你的康庄大道去吧!”黎枝麻溜儿地说完,脊梁挺正,气势生风转身就走。
窄路对面的梧桐树作掩,后座的宋彦城一直没吩咐开车。季左似乎也没缓过劲儿,最后只说,“黎小姐,嗯,口才了得。”
宋彦城没评价,慢半拍地滑上车窗。
他绝非故意停留,纯粹是那两人动静太大。季左还有公务在身,宋彦城把司机派给他用。到家,毫无意外地看见黎枝呆呆坐在沙发上。
傍晚将暗未暗,冬日得了晴天,连入夜时的天色都成了温柔的暮霭蓝。
黎枝陷在沙发里,长发垂至腰间,背影纤细宁静。
宋彦城看了几秒,这样的画面闯进眼睛,着实赏心悦目。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该有,他打破沉默,驱走那几分若有似无的复杂心绪。
“刚才吵架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装的?”
黎枝猛地回头,看清是他后,又闷闷地将头转回去,“又被你看到了。”
宋彦城反倒无言。
黎枝垂着头,一副“来吧,随便羞辱”的丧气架势,但安静始终延续,黎枝下意识地去看他,宋彦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和他眼神对上,黎枝犟着性子,说:“他要走就走,谁在乎!”
“不红就不红,离了他我还不至于饿死。”
“回回都拿我撒气,我又不是气球。”
宋彦城不语,始终平静注视。
夜幕被掀下,窗外的霓虹光影流淌于他脸上。黎枝像一头小倔牛,梗着脖颈,动都不动。
宋彦城负手而立,轻抬下巴,淡声问:“那你哭什么?”
像是开关被按下,身体里乱七八糟的电路兹拉通电,毫无章法一通流窜,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黎枝鼻尖一酸,趴在桌面上抽泣。起先还能克制,后来索性放声。
她哭得像落雨声,宋彦城恍然分了心。
黎枝匍在臂弯间,等这一阵情绪缓过去后,她把头抬起,手边,不知何时多了纸巾盒。
——
这边,毛飞瑜开着车一路飞驰,肺管子都给戳爆了。
就没见过这么臭脾气的!
他真是倒了血霉才摊上这么个艺人!
一生气,车都开得超了速。朋友来电话时,毛飞瑜语气特炸,“说!”
“我擦,我没欠你钱吧。”朋友说起正事:“别怪哥们儿没告诉你,程导那部戏的女配角有两号意向人,其中一个就是你家艺人。”
“谁?”
“难不成你还带了别的艺人?就你家黎枝。”友人打听到的:“另一个是妙心娱乐的,他们得到风声,已经在四处走动关系了。你也抓紧点儿,多好的本子啊。”
电话挂断后,毛飞瑜“呸”了一声,桥归桥路归路了,关他屁事儿。
车子突突突地往前冲,差点闯红灯。毛飞瑜躁得拍了把方向盘,愤愤咬牙,“真他妈的欠了你的。”
下个路口调头,毛飞瑜电话打给一制片人,语气讨好巴结道:“秦小哥,跟你打听点事啊。”
一圈下来,毛飞瑜心里有了数。知情人原话:“你的艺人确实是候选,但上头还没拿定主意,相比较,另一位的名气比你家的要大,真不占什么优势。你若想正儿八经争取一下,不如去和山哥说好话。”
山哥是圈内一投资人,拿钱砸人脉,确实有不少关系。《指间月光》这部IP他也有份儿,占比多少不得而知,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啥也不做的好。
毛飞瑜其实挺不喜欢和这类人交道,仗着有资源,乌漆嘛黑的爱好没少,特难伺候。托人打听到,山哥晚上在中山路上开私人party。
毛飞瑜靠边停车,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最后暴躁地呸了一口,“真是我祖宗!”
——
次日,天将亮,黎枝就被短信震醒。
眼睛还打不开,模模糊糊地看到那行字又睡了过去。半分钟后,她陡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再看一遍。
“准备一下,下周进组拍摄。”
黎枝脑袋一片眩晕,手指都在发抖,“你什、什么意思?”
毛飞瑜一顿乱炸:“你是不是人啊,睡得比我早,起得比我晚,我告诉你黎枝,这次你胆敢再出差错,老子弄死你!”
他不解气地吼:“红!必须给我红!”
电话挂断,毛飞瑜抱着吊瓶儿,翻身又吐了。
护士不耐烦地敲门板,“酒精中毒还没好呢,作什么死?”
毛飞瑜嘿嘿笑,虚弱道:“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
六点半不到,宋彦城已被房间外的动静弄得睡意全无。他有点起床气,头发软趴趴地搭下来,像一头暴躁公狮。宋彦城气势汹汹地拉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黎枝猛地拦在门口。
女孩儿笑得天真炙热,大声相告:“啊啊啊!我有戏拍了!!”
“我要进组了!!程导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