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泱
餐厅的透明玻璃上贴了一层特制的膜,缓和了由内看外的视觉上的冲击。而且虽然靠着窗,但是丝毫感受不到玻璃外面的热气。
纪维希提起父亲。她记得爸爸转到高级病房时的主治医生,并非眼前的傅融,而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头。
“傅医生,我爸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傅融替两人的杯子倒上红酒,然后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语气有些遗憾:“你知道的,脑坏死,尤其像你父亲这种情况,醒来的几率不大。”
又是一样的说辞,纪维希眼泪刷的掉下来,砸到衣服上:“就不能换一种说法吗?”
傅融见她哭了,开始手忙脚乱,他也算是谈过不少朋友的人,但是像此时见到她哭,心里闪过一丝疼惜却是第一次。
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安慰道:“也只是说几率不大,并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个可能。”
纪维希慢慢止住眼泪。
“可以跟我说说你父亲的事吗?”从那次看见她趴在病人身上哭,他就充满了好奇。
纪远昭被送到医院第一时间就确诊了病症,他因为输掉所有财产而患病的事实,滑稽又可悲。
傅融平静地听完,眼前诉说的女孩面容也出奇的平静。
“我想,有一天等你父亲放下了,就醒了。”
纪维希看着杯里的红酒出了神,会有那么一天吗?
傅融坚持送纪维希回家,纪维希也坚持不愿意他送。
临走时,傅融叫了声“纪维希”,纪维希诧异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后来想起在医院签的各种单子。
“傅融,我叫傅融,记住我的名字。”
纪维希转身返回餐厅,径直取回锁在柜子里的提琴,快要走出餐厅时,被拦住。
准确的说是李经理攥住了她的手。
避瘟神一样地甩开,纪维希跳到离他一米远处,怒目圆睁开始骂:“滚老娘远点!”
餐厅还有客人吃饭,谅他也不敢追上来,便慢悠悠地走去路边拦车。
李文豪这个王八羔子,看他不爽很久了。想想真后悔,既然以后不会再来这里看他脸色了,刚刚怎么不骂得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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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维希打开防盗门,看见鞋柜上少了一双粉色拖鞋。
蒙的不错,时瑶果然在这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刚起床,或者已经蹲在椅子上怒敲键盘了。
“谁呀?”卫生间里,探出一个头,嘴里塞着牙刷,嘴边糊满了白色泡沫。
时瑶揉揉眼睛,看是纪维希,猛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咬着牙刷吐字都不清晰:“呜呜,你好几天没来看我了。难道你忘记大明湖畔等你的房东了吗?!”
纪维希被她糊得头发上都是泡沫,嫌弃地推开她,走到洗手间清洗。
时瑶翻着她带来的大包小包吃的喝的,居然还有最爱的生巧。恨不得往纪维希身上黏个微型摄像机,她好想看看纪·破产姐妹·维希是如何逆袭成维希·千元富女·纪的!
吃饱喝足,为了表示感谢,时瑶准备把以纪维希为原型在网络上连载的小说给她看。
小说名字就叫《说好的假结婚呢?》,目前刚发表到三万字,时瑶大方地把剩下两万字存稿都甩出来。
“我跟你说,现在的读者都喜欢看豪门题材,尤其是男猪脚追妻火葬场,简直是无数少女的期待啊。”
“你别看现在我这文才几百个收藏,但评论都快破千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还是有火的潜力的!”
纪维希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火葬场,什么少女的期待。她现在的智商已经退化到听不懂一个网络写手说的话了吗?
“时瑶……我,你……”纪维希倒吸一口气。
越往下面看,越感到惊悚。
[楚缪谬回到出租屋之后想了很多,她想到尚在医院人事不省的父亲,想到现在生活窘迫的自己,想到那个逼迫自己嫁给他否则就要把父亲赶出医院的坏男人……楚缪缪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头埋在膝盖里嘤嘤啜泣,难道她真的要向现实妥协吗?]
楚缪缪,这是时瑶小说里女主角的名字。
纪维希哆嗦着手点开了下一章。
[……楚缪缪终于还是做下了决定。她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里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像是要刺破她的耳膜。]
[是不是只要我答应嫁给你,你就不会伤害我爸爸?好,既然这样,梁先生,我答应嫁给你。]
[好,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磁性有力。]
……
“怎么样,还不错吧?现在下面的评论都是骂男主大猪蹄子的,哈哈哈哈。”时瑶不禁得意洋洋,她感觉到离文火不远了呢。
“咳咳——”纪维希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啪的一下点了“X”。
写小说的脑洞都这么大的吗,她虽然也是为了爸爸“卖”了自己,但是这件事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呀,怎么时瑶……
苍天啊,大地啊!
开始连说话都结巴:“那个我先走了,时大作家您请尽情发挥,大卖大卖哈!”
说完不等时瑶反应过来,跌跌撞撞逃走了。她不能再呆下去了,时瑶这写的何止是借鉴了自己的原型啊,简直就是好像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遭遇似的。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纪维希抖了抖,一种凉飕飕的诡异感席卷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维希.千元富女.纪=拥有一千块零花钱的女人.纪维希 fine 没毛病。
纪小姐这下真的要被吓死了,hahahahaha
第26章 当了
第二十六章
夜晚十点多钟的光景,对于一群爱玩乐的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霍锦搀着唐迹走出酒吧,蒋鸣歧跟在后面,两人看着小吴把他家宝贝少爷扶到车里。
汽车绝尘而去,蒋鸣歧看着车屁股摇摇头叹了口气。
“哥,叹什么气?”
蒋鸣歧转头看了眼霍锦,手指着那已经看不到影子的捷豹,撇了撇嘴:“他才喝了多少酒啊,也就半瓶,就醉成那样?”
霍锦勾唇轻笑:“哥,你别忘了,上次二哥酒驾被逮进去,唐伯母第二天才把二哥领回去。”
二哥说的是唐迹,他酒驾被逮到的事还是上回蒋鸣歧当笑话说给霍锦听的。
“他今个不是有司机吗?”蒋鸣歧支着下巴,略一眯眼,“锦,你有没有觉得老二今天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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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迹问小吴要水,小吴怔了一下,把副驾驶上刚买的矿泉水递过去,不禁迷糊了,刚才身子都站不直的是他家少爷吗?
唐迹坐直身体,把车窗降下一半,夜风狂肆,吹在耳边有轰隆隆的声响。
舒服多了。
到家时,唐迹坐在后边没动,小吴走过去敲了下车窗。
“扶我。”
玻璃降下来,唐迹淡淡瞥了他一眼。
小吴:“……”
“怎么喝这么多酒?”
吴权贵开了门,看着小吴怀里人事不省的男人,二话不说抄手往小吴脑袋上招呼:“臭小子,你不会劝着点!”
小吴躲避不及,挨了结实的一巴掌,苦着脸看着自己的爷爷,那眼神里好像在说:爷爷,我可是您亲孙子啊!
“你先扶少爷回房间,我来煮点醒酒茶。”老爷子没好气道,临去厨房前狠狠剜了他一眼。
小吴欲哭无泪,心想我喝醉的时候都没见您给我煮一次醒酒茶。
纪维希都快睡着了,听到有人敲门,本想不予理会,可门外那人像是特意跟她作对似的,一直敲个不停。大半夜的,听这声怪难受的。
“谁呀?”
拖鞋都没穿,直接去开门,一开门,立即皱着眉头捂鼻子,另一只手嫌弃地扇了扇:“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小吴尴尬一笑:“少奶奶,少爷就交给你了。”说完噔噔噔跑下楼。
“哎,哎,我……”瞬间,纪维希感觉到肩膀好像被压垮了一样。
两条小细腿打颤,撑着门框废了老大劲才稳住身体。
男人一条手臂搭在脖子上,身上的酒臭味全都度到自己身上,她皱着鼻子,脖子伸出去老远,噫,不止重,而且还很臭!
恨不得把这个又重又臭的男人扔在门口!
纪维希一连吐出好几口浊气,一只手抓住唐迹的肩膀,一只手揽过他的腰,咬牙扶着他往大床方向走。
可是这他么也太重了,突然感到一阵体力不支,两手一松,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扑腾——
听起来就疼!
纪维希歉疚地笑了一下,蹲下来看着脚边被摔痛得皱眉的男人,脸色无辜地道:“这可不能怪我啊,谁让你块头这么大,简直是我身体不能承受之重!”
“有本事喝醉,就要有本事做到不麻烦别人呀,你说是不是?”
拍了拍手,站起来,无比遗憾地说:“看来只好让地板辛苦一夜了。哦,对了,记得吐的时候声音轻点哦。”
本来以为他今晚不回来了,那么自己就可要独享这个房间,没想到……唉,人算不如天算。
“咳咳——”
唐迹闭着眼,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实在忍不住刷了一波存在感。
刚掀被上床的纪维希突的一下又跑过来,一脸惊恐:“你不会想吐了叭?不可以,不可以吐在这里!!”
一想到等一会儿房间里都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味道,就感觉呼吸不畅。
纪维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光着脚丫子围着唐迹乱转,嘴上不时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
唐迹慢慢睁开眼,眼前晃荡的小腿透白莹润,看得他头晕眼花,闭上眼,心里满满都是懊悔。
这个女人没有心,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死活,他就不该装醉来试探她的反应!
“打电话找人。”
他轻声呢喃,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蛰了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