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九分 第64章

作者:唧唧的猫 标签: 校园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尖,正好是昨晚被开水烫到的地方。

  逢宁话断了半截,闷哼一声,立即控制不住扭曲了一下表情,双手捂住嘴,弓着腰,生理性的泪水都给痛了出来。

  江问方向盘一打,把车停在路边,他解开安全带,侧头,“你怎么了?”

  逢宁本来想说话,刚张口就感觉一大摊口水要淌下来。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嘴巴,又对他摆了摆,示意没事。

  大概一分钟之后,剧痛终于开始缓解。逢宁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江问面前:

  【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雨刷慢慢地刮着,他问,“出血了?”

  逢宁点头,啪啪啪又打了一行字:

  【走吧,等会交警来罚单了】

  车重新上路,过了一会,逢宁才发现路线不对。她没问,以为他有什么事。

  江问把车停在肯德基旁边,“等我一会。”

  逢宁坐在车上玩手机。

  十分钟左右江问就回来了,他把车门拉开,把一个塑料袋丢到她身上。

  是药店的绿色标志。

  逢宁有点莫名,解开袋子,西瓜霜、漱口水、口腔溃疡贴。她一怔,对他说,“谢谢你啊。”

  江问拿起蓝牙,戴在右耳上,“不谢。”

  逢宁说:“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江问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在打电话,当作没听到她的话。

  听他似乎是在跟对面讲工作的事,她闭了嘴,识趣地没再去打扰。

  …

  …

  回到家,关同甫发了一个翻译的项目过来要她校对。

  逢宁脱下外套,随便去冲了一下澡,搬着电脑去书房。一忙就忙到天黑。

  她伸了个懒腰,肚子咕咕一阵叫。这才后知后觉,一天下来连顿饭都没吃。

  逢宁打开美团,叫了份平时的外卖,盘起头发,开始收拾屋子。

  打扫到客厅时,眼睛瞟到沙发上随手丢的外套。

  逢宁弯腰,拿起江问的高定西装,揪出牌子看了看。发现网上搜不到。她又查了一下衣服的洗标,结果是…既不能干洗,也不能水洗。

  她忍不住骂了一声。想了想,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宁:【你这个衣服,多少钱?】

  等了几分钟,他没回。逢宁搁下手机,继续拖地。

  等把阳台也拖完,重新拿起手机。

  -61nfiawJ:【干什么】

  斟酌着用词,逢宁给他回过去:

  宁:【你外套被我弄脏了,我刚刚查了一下,好像是不能洗的。】

  -61nfiawJ:【哦,那你丢了吧。】

  逢宁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无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语之后,紧接着,心底又突然地冒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这种感觉,瞬间把她拉回到很多年前。

  好像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这么多陌生的隔阂。他还是那个带着轻视的表情,洁癖一发作,就毫不犹豫地将衣服脱下来,往地上一扔的小少爷。

  *

  酒吧里。

  “唉,江问你他妈的说回来就回来,一点招呼都不打的。不过回来也好,不然孤家寡人就剩我一个了。最近不是去喝喜酒就是去参加谁谁谁儿子的百岁宴,我觉得我被时代抛下了。”

  赵濒临说了很久,发现江问正在低头看手机,专注地几乎不看他。

  他停下来,碰了碰江问的肩,“这么晚了,在跟谁发消息?”

  江问没回答,显然把他的话连耳都没过。

  赵濒临自己凑过去看,哟了一声,“居然是逢宁啊。”他笑嘻嘻,“怎么加上的。”

  江问:“昨天碰到了。”

  “之前推给你多少次,怎么不加?”赵濒临做出回忆的样子,“你当时怎么说的,勉强也没什么意思,这是你原话吧?”

  江问右手握着手机,搁在桌上。眼睛停在和逢宁的聊天界面上,丝毫不遮掩。

  他端起酒喝了一口。

  赵濒临说,“我看这些年,你脸皮算是锻炼起来了,也不怕我笑话。”

  江问冷淡至极地哦了一声。

  “没出息啊,还是那么没出息。”

  江问咬出一根烟,咔嚓点燃,把打火机随手丢在边上,“是啊。”

  瞥到江问的表情,赵濒临了然闭上嘴。

  烟雾缭绕间,江问说:“我昨天抱了她。”

  赵濒临也不惊讶,只是问:“是么。”

  “几秒而已。”

  赵濒临想到一个问题:“那你遇到逢宁是个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

  “嗯,什么感受。”江问脸上表情匮乏,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指尖夹的烟燃灭,都没出声。

  赵濒临以为等不到回答了。

  “跟她说话的时候…”

  他突然出声,又停住。

  赵濒临静静等着他下文。

  “每一个字。”江问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外壁,盯着杯中的酒液,“每一个字,我都在忍。”

  说完,他端起杯子,喉结滚了滚,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第51章

  外头的雨停了,逢宁无意识地发着呆。

  大约十来分钟以后,门铃响了。逢宁穿好拖鞋去拿外卖。坐在餐桌前拆包装时,发现今天的塑料袋被系了个死结。

  她解了一会,解不开,只好起身,去厨房拿剪刀。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逢突然想。

  江问跟她,真像这个死结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解不开,也绕不过去。她一边吃馄饨,一边给他回消息:

  宁:【多少钱,我赔你一件。】

  -61nfiawJ:【你欠我的钱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点。】

  逢宁眉头皱紧了,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

  宁:【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多了去了?】

  还没等她放下手机,咻的一下,他的消息就弹过来了。

  -61nfiawJ:【高中欠我的补课费,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

  …

  盯着这行字,沉默不语。过了很久,逢宁才回过神来。把手机放下,低下眼,看到还剩下大半碗汤汤水水的馄饨,忽然间失去了胃口。

  又胡乱吃了两口,把桌子收拾干净,逢宁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和江问的对话框,还是没想到该怎么回这条消息。

  他波澜不惊地重提旧事,可她的心境早就变了。对于高中的往事,逢宁做不到像他那样轻松。

  因为母亲去世,她花了很久都没能走出来。

  对逢宁来说,那是一段,很长,很长一段,自我封闭,且难以熬过的日子。就算过去很多年,只要回忆起那时,仍旧带着痛感。

  刻骨的孤独将她裹挟,逢宁经常从半夜惊醒,靠在床头等待天亮。偶尔能睡到早上,她睡眼朦胧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气都不想喘。

  江问曾经在最低谷的时候给她陪伴,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逢宁对他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怨恨。

  是她没能留住他。

  后来江问走了。

  她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删了以前的照片。在学校时,为了不经过操场,故意绕远路去食堂。就算高三时间紧迫,她回家也要转两趟车,只是为了不坐425路公交车。

  逢宁避免去接触一切和江问有关的回忆,可是她记得住江问的电话,记得他的样子,记得住他给她听过每一首的歌,记得碰见过他的楼梯口、校道。记得他站在街头对她发的脾气。

  她都记得。

  当初赵濒临给她打完电话。逢宁知道她和江问已经没什么可能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坎没过去。脑子里有个念头,是去北京。就是想,没别的理由了。

  在学校里,走神想到江问。逢宁需要花时间去抑制想去北京的冲动。她静不下心。

  四月统考刚刚结束,逢宁跟班主任请了三天的假期。她带着物理书,数学试卷,坐上了去北京的绿皮火车。

  实际上逢宁已经没有什么幻想了,也不是想挽回谁。就是觉得,在江问走之前,去过他的城市,她能够安心一点。

  忍耐很痛苦。

  逢宁觉得自己已经够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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