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程宴北便应着,“好。知道了奶奶。”
奶奶听明白了这句,就挂了电话。
他思绪顿了顿,下意识地滑了下通话列表。长达20个小时的飞行中,未接来电积压了二三十条。
他滑了许久,终于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没有备注。
他无数次想给这个号码一个备注,却又无从做起。
不敢亲昵,也不忍疏离。
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复,等在前来接他们的中型巴士前的队员们见他出来,昨夜离开上海时的散伙饭局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都大呼小叫的。
“队长来了——”
“队长!”
“队长,就等你了!”
车上很快下来一个欧洲面孔,身体健壮的白人男人,主动帮他们把行李放到了巴士下方的行李舱。
程宴北正要上车,又下来一个一身深蓝色工装裤,英姿飒爽的女人。
傅瑶见到他,也是盈盈一笑,两颊一个小梨涡。挥了挥手,用中文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听说你当队长了?”
傅瑶是Hunter前队长傅森的妹妹。
傅森在一年多以前将车队扔给程宴北改行从商去了后,傅瑶还留在MC伦敦分部赛事组工作。每每他们来伦敦拉力训练,就都是傅瑶来接人,替他们安排住处。和任楠做的差不多是一样的工作。
程宴北微微牵起唇角,笑了笑,“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了两句,队员们就聚集在一块儿,提议拍个照,上传到Hunter的官网上。这次拉力训练对一支重组的车队而言意义特殊。
队员拍完,三三两两的人也拍。
傅瑶与程宴北许久未见,两人也单独拍了照片。
程宴北先前在伦敦训练的那几年,就总有人开他和傅瑶的玩笑,这会儿也不乏有笑声。
“傅瑶,你靠我们队长靠近点儿啊——害什么羞啊!”
“对对对,我之前就觉得他俩般配。”
“傅瑶你把手搭我们队长臂弯里看看效果,不信你问问Victor这样是不是更好?”
傅瑶笑笑,便自然地照做了。边抬手将随风在耳际缭乱翻飞的头发揽到耳后,动了动脚尖儿,离程宴北更近了一些。
拿相机为他们拍照的白人男子Victor快门一按,还对他们竖大拇指。刚学会了一个“俊男靓女”的中文词,便蹩脚地说了出来,引得周围哄笑着散了。
怀兮昨晚睡得不慎安慰。
白天补了一觉,傍晚才清醒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坐到桌前,这才有空看陈旖旎发到她邮箱的资料。
她漫不经心地打开邮箱,手机在手旁,总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时不时地就会看一看手机,平时也没有这么频繁,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她突然闲下来实在没事做,还是在等谁给她回电话过来。
可等了一天,除了巩眉和怀兴炜前后给她打了个电话。
什么也没有。
她一手撑下颌,点开邮件,将资料下载到桌面。
然后就这么盯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厨房流理台上正在烧热水,咕嘟嘟地沸腾起来,冒气了热气。她立刻如梦惊醒一般,从凳子上起来去关水。
再回来,发现资料已经下载好了。
她点开文件夹,随手先点开最上方的网址。
点开后,才发现这是之前给《JL》拍摄,尹治发送到她邮箱的,有关于Hunter这只赛车队的所有资料。
她刚心不在焉的,又重新下载了一遍。
她点开的,是Hunter的官方主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轮换播放的几张照片,附带着简单描述车队的最新动态。
一张熟悉的面容几乎隔一张就会映入眼帘一次。
干净利落的寸头,狭长淡漠的单眼皮,是剑眉。左眉隐隐一道浅疤,还是断眉。那是高三那年,他为了她跟别人大打出手,挨了对方一酒瓶留下的。
她陪他去医院缝的针。
他嘴上说不痛,还强颜欢笑,一手拉着她的手,差点儿给她骨头都捏断。
就跟那年她和他一起去纹身,她疼得几乎给他胳膊上的一块肉都掐下来。他还抚着她的头发安慰她,他多疼一会儿,她就不疼了。
其实他也是怕痛的。
他也怕的。
她与他透过屏幕这么对视着。
他眉眼深沉,眸峰处蕴有无法忽视的侵略感。
沸腾的水平歇无波了,满室寂静中,她的心却还跳的很热烈。
滑到最后,她都有些不舍移开目光了。上一张是他们车队的大合影,看起来是在国外的机场前拍的。
如果她没记错,很像在伦敦。
上面说他们车队远赴伦敦训练了。
这就是他没接电话的原因么?
最后一张,却不是车队合影了,是两人独拍。
一身深蓝色笔挺工装,英姿飒爽的齐耳短发女人,一手自然地搭在程宴北的臂弯,笑容很清甜。
她身子朝他那边微微倾斜,他也并无抗拒。
很亲密。
怀兮视线迟滞须臾。
然后“啪——”的一声。她立刻将电脑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进入新阶段卡文卡了超久!才写完!
今天还有一更!睡醒去吃火锅,晚上更~~辛苦大家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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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痴缠
关电脑的动作如手起刀落。
怀兮坐在桌前,愣滞地看着紧紧合上的笔记本,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刚才的那个动作,仿佛不是她做的一样。
良久,她才用双手,缓缓地,抚了下冰凉的额头,将细碎缭乱的头发顺到耳后去。深深地平复呼吸。
夜风飘拂而来一阵阵寒凉。
她辗转着起身,又回到床上趴着去了。盖上被子,蜷缩着。
昨夜睡得不甚安稳,今天起来没多久,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又早早睡下了。心情乱的时候时常这样,不愿被牵绊,就用睡眠解决。
陈旖旎发给她的资料还没看,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睡着了。
-
在港城待了三五天,给怀兴炜过了个生日,去陈旖旎的LAMOUR试了镜,怀兮就无所事事了。
ESSE港城分部还没通知她什么时候去面试。
那天怀兴炜生日,怀兮又见到了怀野的妈妈。
巩眉跟怀兴炜刚离婚没两年,怀礼早早就改口称那位周阿姨为“妈”了。
怀兮与怀礼虽是亲生兄妹,说到底只是个来他们家做客的外人。一张餐桌上吃饭,怀礼喊妈,她喊阿姨。
每次都挺尴尬。
小时候听怀礼喊周阿姨为“妈妈”,她完全无法理解。心想自己要是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喊妈妈,她如何都做不到。
但随着年月增长,怀兮上大学那会儿,差不多就能理解了。
那位周阿姨温良淳厚,姿态优雅端庄。据说她对怀礼很关照,跟怀兴炜刚结婚那两年因为身体不大好,不受孕,一直将怀礼将当自家孩子待。后面有了怀野,也没亏待过怀礼。
每次怀兮来他们家,周阿姨也很照顾她。
巩眉自然也疼爱怀礼,可中间隔着一层对怀兴炜的怨怼,这些年终究是有所疏忽了。远水也难及近渴。
待了这么几天,怀兮都没敢告诉巩眉自己先去了港城给怀兴炜过生日。巩眉脾气大,让她知道了,一定要跟怀兮吵架的。
怀兮遗传了巩眉倔强嘴硬的性子。
巩眉一直怀疑怀兴炜离婚后没多久就重组家庭,可能离婚前就出轨了,所以多年来一直忌讳她去港城与那家人见面。
怀兮这一年多都没有经纪公司,四处漂泊。之前跟公司解约几乎赔光了存款,她花钱又一向大手大脚的,怀兴炜是她亲爹,知道她这副德行,说到底也是心疼她,隔一段时间就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钱给她应急。
她总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可人总有遇到急事,囊中羞涩拒绝不了的时候。所以这次怀兴炜过生日,她就来了。
饭桌上怀兴炜喝醉了,还挺不高兴,数落怀兮,说他们亲生父女,多年来居然像一对儿陌生人,平时收个钱怀兮都像是怕欠他人情,喊她来过个生日,都三番勉强的。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或许是在巩眉从小到大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在怀兮潜意识里,从小时候就认为怀兴炜是出轨。上大学那会儿她很少来爸爸这边,来也是都是避讳着周阿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