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缱绻
不禁有点儿想笑。
怀兮穿一件黑色露背绑带裙,她是短发,后颈骨感纤细,后背几乎一整片毫无遮挡的白皙裸|露。
两截漂亮的肩胛骨如蝶翼,夹着一道浅浅沟壑,蔓延到腰际。
不可说。
在门边顿了顿,他指节叩了叩窗户。
“下车。”
嗓音冷淡,几分命令。
怀兮听到这声音还愣了一愣,接着,就头皮一麻。
……不会这么倒霉吧?
小几秒后,她才僵硬地抬起头。
半降的车窗边沿,棱角分明的半张脸。留着利落圆寸的男人一双眼睛幽深黢黑,单眼皮弧度狭长,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的。
“……”
怀兮与他对视了小几秒,不自觉地往方向盘倾了倾身,有点儿不乐意下车似的,又像是存了心地跟他耍赖。
姿态倒是慵懒,像只做了坏事被逮住的猫儿。
埋头不出声。
直到他又说一声——
“下车。”
她才很没底气地说:“……我会赔钱给你,别那么多话。”
“……”
“我说真的。”她又信誓旦旦地补充,声音铿锵,“我会赔给你。”
眼睛定定盯着他,有点儿直勾勾的。
他淡淡睨着她,又向下倾身,看着她,认真地说:
“你车后灯碎了。”
他说完就掠过她一眼,直起身,然后挪步向车后走去。
怀兮头皮又是一麻,一激灵坐起来。
赶紧下了车。
程宴北半屈着长腿,蹲在她车后。
他仔细观察那个碎了一半的车后灯的伤势,眼眉低垂着,几分认真。
怀兮跟过来,稍稍跟他保持了距离,顺着他视线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又观察了一下他的那辆车,车左侧前灯也碎了。
两败俱伤。
程宴北微抬起下颌,用手拨开了碎片,端详一下里面,淡声问了句:
“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怀兮一怔,稍稍站直了身,随口答:“早拿了。”
“多早?”
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周围同学陆陆续续都拿了驾照,她一直磨磨唧唧不去考,总跟别人说她男朋友连赛车都会开,她不需要学车。
现在回忆起这些话,像极了一个个巴掌。
“就很早了,”她怕自己没底气,还扬了扬声调,迅速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要去4S店修。”
他说着站了起来。一时高大,压迫感很足。
怀兮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准备给蒋燃打电话。
程宴北忽然在她身后说:
“他在训练。”
她还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旋了半侧身,回头看他。
眼角挑了挑。
后背一片白皙滑开,细长绑带交错,打着漂亮的蝴蝶结;裙摆在臀线附近飘荡,两条腿纤长又笔直。
还穿高跟鞋开的车。
程宴北视线掠过她脚面,向后半倚着车身,兀自从烟盒敲了支烟,点燃。
低垂的眉眼与语气一般倦淡。
“你打过去也没人接,六点半才结束。”
“……”
怀兮只得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
才刚五点。
程宴北说完,踱步到他自己车那边,半蹲下来,查看车的伤势,边打了个电话。
他声线沉缓,低笑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哑。
怀兮看了看他方向,在原地站了会儿,又盯着蒋燃那辆车狼狈的车屁股,有些无措。
第一次开人家的车就给撞成这样。还一撞撞两。
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她自己都快没钱了。
很快,程宴北打完了电话回来。
怀兮下来没拔车钥匙,他就直接拉开了那辆宝马的车门,坐了上去。
发动车子,挂倒挡,稳稳地将车倒入了身后的停车位。
怀兮看他这么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有点儿不解:
“你干什么?”
程宴北关上车门下来,又径直往自己车的方向去,淡淡抛下一句:
“跟我去修车。”
“……”
怀兮愣了一下,很快转身,准备上蒋燃的那辆宝马。
“有人开。”
程宴北又在她身后出声。
他见她回头,抱着手臂半倚车门,手里还拿着蒋燃的车钥匙,挂在指尖晃了晃,轻笑着问她:“你还敢一个人开车?”
怀兮觉得他在嘲讽,咬了咬唇,表情很倔强。
可她也的确不敢了。
“上车。”
他上了他的车,长腿收回之际,又如此扔下了一句。
带着命令的口吻。
他还拿走了那辆宝马的车钥匙,根本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谁让她撞了他的车。
而她确实得赔偿给他。
怀兮不情不愿地挪步过去,小几步的路,她却走得异常艰难,已经在心底打算着,要不要先管黎佳音借点钱了。
正准备上后座,一拉开车门,车座椅上堆着几个块儿头不小的箱子。里面好像是新的赛车服还是什么,满满当当摞了一堆。
她无奈,关上后车门,只得坐上副驾驶。
他车内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像他的香水味,却又要淡很多。
夹着丝丝未滤尽的烟草味道。
座椅是皮质的,她穿短裙,光|裸的腿面一接触到,丝丝凉意让她不自禁地颤了颤。
下意识地看他一眼。
程宴北系好安全带,扣入右侧时,跟着抬眼,见她有点儿局促,不禁问了一句:
“你不系?”
像是真把她当成了个对车的方方面面一窍不通的新手司机。
虽然,本来也差不多。
不过系安全带怀兮还是知道的。她没好气看他一眼,拉过安全带,扣好。
动作挺重,“啪嗒——”的一声脆响,她边还朝他不服气地扬了下眉。
一脸不需要他废话的表情。
程宴北瞥她一眼收回目光,唇角弧度渐深,却没再说什么。
发动车子,载着她离开了。
出了遮阳棚,离开这处停车坪。下午五点,日头仍烈。
经过赛车场门前,怀兮一打眼就看到了任楠。他好像等在这里。
车子快经过他,程宴北左手伸出车窗,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将蒋燃的车钥匙扔给了任楠,边漫不经心地嘱咐了句:“开到地方给我打电话。”
“好嘞——哥!”
任楠扬声答应着,视线跟着程宴北的车向前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