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翘摇
他腿长步子大,似乎也没管郑书意是不是跟得上,只管大步朝酒店走。
郑书意一路踉踉跄跄地,火气也上来了。
把她叫来抚城,却又丢下她不管,连个面儿都不露,发消息等了半天也只回个“在忙”。
这会儿突然出现,一脸死人样儿地拖着她走,还一句话都不说,郑书意越想越气。
直到进了电梯,郑书意挣开时宴的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不满地说:“你干嘛呀!”
时宴低头看她,语气比外面的风还冷。
“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出门干什么?”
“我出门找吃的啊。”
郑书意把烧烤盒往他面前晃了一下,“这都不行吗?”
时宴:“找吃的需要穿成这样?”
郑书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除了裙子短了一点,哪儿哪儿都很好看啊。
“我穿什么样了?不好看吗?你连这都管?”
她生起气来,声音像小机关枪似的,听在耳里,像猫爪似的挠人。
“是好看。”时宴冷着脸打量郑书意,却勾了勾唇角,声音骤然沉哑,“自己有多招人不知道吗?晚上穿这样出去给谁找麻烦呢?”
郑书意没接话,抬头望着时宴。
沉默片刻后,她眼里有狡黠笑意。
“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呢?”她笑着问道,“那我,招到你了吗?”
时宴嘴角抿紧,盯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郑书意闻到了他身上隐隐的酒气。
很奇怪,同样的酒精散发的气味,这一刻,郑书意却不觉得难闻。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郑书意觉得,时宴那隐在镜片后的双眼有倏忽的光亮闪烁。
像平静海面下翻涌的暗潮。
电梯门缓缓合上,似乎将除了两人以外的世界也隔绝在外面。
有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在这间电梯里涌动。
郑书意的心跳突然便得很重。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时宴的胸膛。
“你想好了再回答哦。”
突然,食指被温热的手摁住,紧接着,整个手掌都被时宴按在了他的胸前。
时宴的目光慢条斯理地逡巡在郑书意脸上,扫过她鼻尖一下的位置。
因为仄逼的空间密不透风,更显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微乎其微。
在郑书意眼里,时宴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带着酒气的呼吸拂到她唇边。
“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微偏头,让两人唇间的距离消失。
电梯里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被抽尽。
稀薄得让人缺氧。
――即便他只是浅尝即止,含了含她的唇瓣。
像逗弄一样,并不攻城略地,那股濡湿的触感勾勒了一圈唇齿之间,便稍纵即逝。
他抬头,眼睛黑得像深渊。
然后按着郑书意的手,低声问:“你觉得呢?”
意识还没回笼,只能抓住最浅表的感受。
郑书意没感觉到他的心脏是否狂跳。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第三十五章
封闭的空间, 将情绪挤压得密不透风,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抒发口。
甚至, 郑书意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宴。
时宴不说话,就这样看着郑书意。
明明有所行动的是他, 可是执意要等一个回答的也是他。
她的沉默在时宴的注视下越发难以维持。
虽然拥有绝对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抽离在外,但郑书意耳里的心跳声, 却一点点放大,“砰砰砰”得响, 一次比一次大。
那里似乎跳得快无法供血, 连氧气也开始不够, 整个人开始失重。
郑书意喉咙痒了一下。
想伸手摁住胸口, 让它别再跳动, 好给她一个理智的思维,去回答时宴的问题。
可一切都没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甚至开始神志不清地想, 时宴会不会听见她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在无尽的沉默对视中,电梯突然响了一下。
郑书意没听见,也没注意到失重感已消失。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站在外面,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说道:“hello?excuse me?”
意识倏然回神,郑书意余光瞥见来人,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立刻迈腿走出去。
手上还有时宴的余温,垂在裙边亦萦绕着一股灼热感,像温火的炙烤,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时宴就跟在她身后,脚步不紧不慢。
前面的女人走得很快,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几秒后,时宴站住不动了,甚至就那么抱着双臂看她要怎么办。
“郑书意,你不知道你房间在哪里?”
连方向都能走错。
果然,郑书意一顿,又掉头朝他走来。
依然是那样埋着头的样子,而且看那架势,似乎好像当眼前的人不存在似的。
直到几乎要擦肩而过了,她还是那副样子。
时宴平静地看着她“目中无人”地越过自己,终于不耐烦地伸手拉住她。
“你到底在干什么?”
两人一个朝北,一个朝南,错肩站着。
“我在想事情。”
郑书意看着面前走廊尽头大开的窗户,面无表情地说。
时宴:“嗯?”
郑书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慢吞吞地退到时宴面前。
“我在想,你刚刚是亲了我吗?”
时宴:“……”
他抬了抬眉梢。
郑书意:“我不是在做梦吧?太不真实了!”
时宴:“……”
郑书意垫脚,“你再来一下?”
“……”
一阵穿堂风迎面而来,很凉,也有一些暂时醒酒的作用。
果然。
这个作天作地还作诗的女人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探究她到底在想什么。
郑书意见他不说话,开始变本加厉,扯住他的袖子晃。
“我刚刚没感觉到,再来一次?”
“考试都有补考的机会呢。”
“我申请补考。”
片刻后,时宴拎住她的袖子,扯开,然后摁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左转。
“回去睡觉。”
人被推到门前,房卡也被他直接从她外套包里掏出来,刷卡开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郑书意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
时宴要从外面关门的时候,郑书意扒拉住门,歪着头,可怜巴巴地仰着脸,“真的不再来一次吗?我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
时宴没什么表情,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啪嗒”一声,清脆的锁扣。
门里门外,气氛都骤变。
郑书意全身力气散尽,脸上的表情都消失,要背靠着门才能以支撑自己站立,目光无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门外,时宴盯着这扇门,许久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