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烛
明薇勾唇,和他扯皮心情好了不少,“不值这个价?你对自己估价太低了。”
林诵手指清点了点下巴,俯身靠近她几寸,男生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深棕色,和发色相同,无赖时像只撒娇的金毛。
他慢悠悠道:“还得看卖给谁,像你这样的,我倒贴都愿意。”
没想到他那么能贫,明薇着实被调戏了一把,卷起手中的合同敲了敲小男生的脑袋,佯装愠怒教训他:“说什么呢。”
林诵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等会还有课,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明薇送他出门,从电梯口回来,沈幼淳端着咖啡杯走进会客厅,明摆着今天非得和她谈一谈——但她们俩有什么好谈的?
明薇神色微妙,在她对面坐下。
沈幼淳开门见山,拿出从未有过的和善态度,“薇薇,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明薇不明所以。
沈幼淳垂眸,长睫颤抖,颇有种忏悔自省的虔诚,“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和季忱之间有矛盾,他一直介意当年那件事,本来我们两个那么好……就因为那一丁点的小矛盾。”
明薇挑挑眉,“沈小姐,您能一句话说完吗?”
沈幼淳抿唇,声音愈发悲怆,非常适合去演孟姜女哭长城。对不起,侮辱主人公了。
她说:“当年他瞒着家里人去做复健,我偷偷跑去见他,结果被季奶奶知道了。他不想让家人为他担心,但因为我的不小心,让他有了压力。”
明薇听明白了,当年季忱复健没有家人陪同的原因是他偷偷摸摸接受治疗。
但沈幼淳知道,甚至不止一次偷偷跑去看他——唯一知道他在复健的,女生。
明薇脑海中浮现出季忱跌倒在地的画面,他无力捶打受伤的腿,嘶声低吼,字字压抑。
——他想保护的人,是不是沈幼淳。
这个答案她曾想过,就算是又如何,但不同以往,此刻像有双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令她呼吸不畅,闷闷地,说不出哪不舒服。
明薇眸光渐沉,漆黑的眼底盘踞着不悦,每根睫毛都染上几分不高兴,“是你没有嘴还是季忱没有耳朵,需要我当传话筒替你们解决矛盾?”
沈幼淳无非是想亲口告诉她,季忱非常在意她。
俗话说的好,越重视一个人,才会越难以原谅。
明薇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抱歉沈小姐,这个忙我不能帮。”
第20章 我偏爱
季忱说到做到,周六推掉所有私人邀约陪她去看花展。明薇装出受宠若惊的小样子,瞪大眼睛看他换好衣服。
褪去西装革履的那张皮,长款米色风衣削减了他给人的凌厉感,非常像古代君王微服私访,顺便带几个美女嫔妃回宫。
明薇靠着卓沿,后知后觉垂眸扫过自己身上的米色开衫,同色系的衣服约等于情侣装,季忱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也能留心,当真是当代男朋友模范。
明薇咬住嘴唇,心情微妙,镜前的男人抬步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与她十指相扣,“梵尔会馆的对面新开了家私房菜馆,听别人说味道不错,中午去尝尝?”
明薇随口答:“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美食了?”
季忱侧目,用一种特别平淡的口吻说:“从决定谈恋爱开始。”
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极为上心,想将真心双手捧上。后面的话藏在心里,说出口觉得别扭,更会让她为难。
明薇眨眨眼,“你这么说会让我以为我们是真的在谈恋爱。”
季忱莞尔,黑眸直勾勾凝视她,笑意不减,“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他们不是在体验恋爱?
嗯……如果是真的恋爱关系,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明薇对上他漆黑的眼瞳,凝视她的眼睛深邃,藏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愫。或许是被季忱误导了方向,她蹙眉,“有恋爱就有分手,到时候我们真的要分手?”
话一出口,明薇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落在他耳中指不定变成“我舍不得你怎么办QAQ”之类娇滴滴的挽留。
她舔了舔嘴唇,急忙补充:“这是恋爱的必经之路。”
季忱低下头,手指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当我们的结婚证是摆设?”
“哦。”明薇从嗓子眼里闷出一声,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结婚是双方自愿,谈恋爱也是他亲口提出的,她扬起嘴角,趁机提要求:“既然这样,分手只能由我来提。”
到了楼下,司机打开车门,明薇躬身而入,季忱却不急于绕到另一侧上车。
他俯身,手肘抵住窗框,声音慢条斯理:“我永远都不会主动提分手。”
明薇一愣,没想到他就答应了,还添上了时间定语:永远。
听惯了季忱命令人的语气,他说情话的样子她真不太习惯,虽然不习惯,但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有股甜甜的氛围缭绕在车厢中。
甜度马上升至最高点前,明薇忽然想起昨天沈幼淳孟姜女哭长城的戏码,那颗心啪唧一下从高空跌至谷底。
藏不住表情的明薇只好侧过头,闷闷道:“上车吧,不然就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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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展特意培育出当季育种家研发的新品种,正对会馆大门的展台摆放着名叫【加百列】的月季,冰凉灰紫的色调与周围争奇斗艳的牡丹玫瑰大相径庭。
果香浓郁,却高冷得不食人间烟火。
明薇兴致缺缺对着花朵拍照,随意绕着大厅走了圈,“没什么好看的,我想回去了。”
季忱敏锐感知到她的情绪不太对,目光扫过不远处兜售花蜜的工作人员,过去和他低声交谈。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一枚精致的玻璃瓷瓶走向明薇。
她不明所以,接过瓷瓶送到鼻尖细闻,味道清甜,恰到好处疏解了心中的烦闷。
工作人员笑道:“这瓶是加百列的花蜜,加百列被称为报喜天使,当这种花在花园中盛开,好事就会发生。”
明薇弯唇,手指沾了一点擦在手腕处。
工作人员低声问:“是那位先生让我来的,他说您心情不好,是吵架了吗?”
明薇赧然,“没有,谢谢你。”
工作人员离开后,季忱才走回她身边,装模作样皱起鼻尖闻了闻,“什么味道,好甜。”
明薇藏起涂了花蜜的手,扬起下巴睨他:“想闻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季忱好整以暇。
她抿唇,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不想错过他情绪转变的分毫,“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你会和沈幼淳在一起吗?”
季忱皱眉,不太理解她问题的用意,“为什么问这个?”
明薇眼神黯了黯,“你回答我就好。”
“不会。”他几乎是立刻答,“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片刻,明薇伸出那只手凑到男人面前,沾过花蜜的手指蹭了蹭他紧绷的下颌线,最后发狠般的捏住他的脸颊,“我绝对不允许我的男人,去碰我不喜欢的人。”
季忱第一次被人捏脸教训,散漫惬意翘起眉梢,“遵命,季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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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你可能喜欢上季忱了?”
灯光明灭的湖色礼酒吧内,苏窈差点用音波掀翻桌上的酒杯,旁边卡座里的人频频移过来好奇的视线,大概是没见过嗓门盖过电音DJ的女人。
明薇捂住好友的嘴,“小声点。”
申城就是一个圈,被有心人听到转身告诉季忱,那她的颜面往哪搁。
苏窈比了个OK的手势,嘴巴得以解放,沉声追问:“我明确一下我理解的断句,是你喜欢—上季忱,还是你喜欢上—季忱?”
明薇慢悠悠递给她一个自我体会的眼神。
苏窈立刻Get了眼神的深意,呲牙咧嘴有失苏主编的形象,她硬是撑住脸上端庄得体的微笑,嘴角却弯出狰狞的线条,“薇薇,你怎么想不开了?”
明薇认真分析了两天,确定以及肯定她听到沈幼淳谈及她和季忱间的往事,心中涌出的那股烦躁不是针对沈幼淳。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会感到难受和不舒服。
只是沈幼淳和她有过节,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被无限放大。
明薇叹口气,手指转着酒杯,回忆起重逢后季忱对她的袒护和包容,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早就被攻陷了,她能□□到现在实属不易。
明薇:“他是除了我爸以外,对我最好的异性。”
苏窈真心诚意建议:“或许你可以认他当干爹。”
明薇幽幽凝视她,虽然现在的小年轻在某种为爱鼓掌的情境下,会迎合气氛叫男生爸爸,但她没有这种癖好。
苏窈正色,支着下巴说:“不是我打击你,单就我对季忱的了解,他不适合真的谈恋爱。”
明薇长长啊了声,示意她具体说说。
苏窈:“季忱有没有温柔的牵着你的手一起散过步?”
明薇垂眸,他们牵手的次数太多,“有啊,他还挺喜欢牵我的?”
苏窈一愣,以为他们俩体验恋爱肯定不注重细枝末节,迟疑片刻,又问:“他会不会带你去认识他的好友?”
明薇认真发问:“Anderson算吗,他带我见了偶像。”
“……”
“他会想尽办法讨你欢心吗?”
明薇板起脸,“他只差把心掏出来给我了。”
苏窈震惊,这和她认识的那个面无表情、矜贵清冷的季家少爷的形象完全不同。
季忱高三转来明德时,她已经分到隔壁班,听同学口中议论最多的就是季忱阴沉不定,身患残疾心理也不健康。
当时明薇听她讲完传言,不甚在意替季忱解释:“我那同桌啊,是不太爱讲话,但特别可爱,生气的样子也可爱。”
中学时期最容易产生孽缘的,就是同桌。
一天到晚低头不见抬头见十几个小时,强扭的瓜也该甜了。
思及此,苏窈似乎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招手让明薇靠过来,仿佛情报人员交接消息,“薇薇,我怀疑季忱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