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楠阿珠
最后,是苏温尔面色微愠地出来,刚好碰见他,吓了一跳。
“阿言,你回来了。”
“我听说安好发烧,来给她送水。”她努力地掩盖尴尬。
好在许箴言没计较,敷衍地点头,神情还有些飘然。
等他再进去时,刚才义正言辞宣布主权的人,已经躲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许箴言笑了,取出药片,给她倒了杯水,小心地捏着她手腕,拉她。
“程程,乖,把退烧药吃了好不好?”
他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哄她,程安好的眉头不自觉皱紧,而他却像是铁了心,她不应,他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
最后,她认输了,冷着脸接过水杯,一口把药咽下,换了背对他的方向,继续睡觉。
她第一次这样孩子气,许箴言觉得好笑,替她掖好被子,等他洗完澡回来时,果断钻进她被子里,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他身上带着凉意,对发烧的人来说,这种温度差很舒适。
所以程安好昏昏沉沉,也没推开。
那一晚,许箴言抱着她又失眠了。
从那次她来基地找他起,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埋了一颗不大但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他不确认她的沉默是源于夫妻间的信任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心里认定她是不在乎占多数,但这种认定让他有莫名心烦的感觉。
好在,今天发生的事,恰恰推翻他之前的假设。
虽然他一样存有很多疑惑,但至少他确认了,他许箴言作为程安好的丈夫,在她心里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可有可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昨天晚上笔记本黑屏打不开了,好在今早问了别人重新开机了,存稿也还在。
存稿要没了,阿珠原地去世。
我懂大家想看离婚的心情,但还是得铺垫着按情节来吧,不然狗子追妻也追不起来啊。
所以稍安勿躁,不出意外,下周就有了。
以后更新时间还是零点~
看文愉快!(今天房子塌了的阿珠依旧要坚强地微笑,码字,同人文什么的,最近都不想碰了,都是骗子!)
第十三章
早上六点,程安好的烧终于退了。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不知道她身侧的人一夜没合眼。
吃完退烧药后她汗发得厉害,现在是初春,但高原脚下气温还是接近零度,出了汗更容易受凉,他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打热水帮她擦汗。
等她体温终于降下来,也不再频繁出汗时,许箴言终于能上床睡觉了。
刚上去,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就攀上来。他身上凉,是她的散热源,她抱住就不放了,脸还在他胸口蹭蹭,嘴里像在说梦话。
“许箴言,你浑蛋。”
他把她抱紧了些,手掌安抚地摸她发顶。
“嗯,我浑蛋。”
他下山去找苏温尔,后者坚持自己摔伤动不了,和从前一样任性地要他背她去走小路,一走就忘了时间。
他不蠢,她所谓的受伤,一回来就能下地走路,而另一个女人把自己摔得浑浑噩噩,动弹不得。
许箴言看着她的脸,紧抿着唇,额前的碎发凌乱着,眼中一如雪山顶上星空,繁复,深邃。
怀里的人难受地皱眉,右手紧攥他睡衣的领口,狠狠往下扯,不知是梦还是身体的痛苦。
“许箴言。”
“我在。”他有问必答,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耐心。
“你会喜欢我吗?”
“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说完,她松了手,不负责任地结束她的梦话,睡容安意。
他喉结哽了哽,有些难以置信地深深看了她几眼,最后叹气,什么也没说,只把她紧紧护在怀里,安然睡去。
***
第二天一早,程安好睁眼看到的是他放大的俊脸,吓得在他怀里一惊,直接坐起来。
一动,牵动脚腕的伤,疼得皱眉。
他也醒了,粗砺温暖的手马上检查她的脚,吃了消炎药,抹了药膏,已经消肿很多。再回头见她一脸不自然,笑了。
男人刚起床时嗓子带着倦意,微哑,听起来格外性感。
“程安好,你害羞什么。”
“我们是夫妻,别说昨天晚上就是盖上被窝纯睡觉,就算是做什么,也是合法的。”
说完他又笑起来,笑声低低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头顶蓬松的鸡窝头,盘腿坐在床上,少年气十足。
程安好忍不住剜他一眼,想起身去厕所,可惜右脚的刺痛感残酷提醒她行动不便的现实。
“许太太,害羞也没用,你这种伤残人士要有自知之明。”
他动作极快地下来扶住她,一个弯腰把她抱起,她很轻,他抱得一点也不吃力,然后心领神会往厕所走。
“我这样拜谁所赐。”她低头,忍不住瘪嘴小声抱怨一句。
他脚步一顿,下一秒,垂眸,瞬间低眉顺眼起来。
“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程安好病了一场又刚睡醒,脑子懵懵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总觉得许箴言哪里变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从滑雪场回去的路上,凡是要用脚走路的时候,程安好不是被他背着,就是抱在怀里。
妖猫一群人总嬉闹着打趣她,她容易红脸,寒风雪地里,他怀里就像抱了个红苹果。
后来是他“善意”地提醒,这两天假给他们布置的作业,三十局排位二十局巅峰,他们还剩多少?
那群人瞬间安分了,忙拿出手机疯狂开始补作业。
车开到一半,跟路人排位无聊了,妖猫热情地提议:“嫂子会玩游戏吗?要不我们带你打一局,老大来吗?”
经过这次滑雪,他们五个人算是跟程安好混熟了,他们曾经以为的大学老师是比高中老师还严肃死板的存在,结果她出乎他们意料,亲切温柔好说话,还十分体贴地管了他们一天的伙食。重点是,人对老大是没话说的。这一路上他们怕她无聊,各种话题总会带上她,连打游戏都不忘叫她。
许箴言挑眉,似笑非笑地等她答案。
她想玩,他就陪她玩。
一般人可能带不动她,让她一个新人游戏体验感太差不好。
结果,程安好脸色白了又红。
她想起她令人羞愧的ID,以及陆真真再三强调,王者荣耀不能改名,她只能顶着“许箴言我老公”的ID一直玩下去,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许箴言不知道她丰富的内心活动,见她不肯,想起什么,面朝窗外偷笑。
坐在他们后面的苏温尔和江慕歌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苏温尔寒着脸,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江慕歌叹气,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发顶。她头发及肩,直而顺地披着,看背影,像所有普通女人一样,温顺安静,但他可能永远忘不了她昨天在雪道上奋不顾身的背影。
记得六年前许箴言彻底跟苏温尔断了的那天,她在美国举办自己跟别人的订婚宴,他刚拿下春季赛冠军,把FMVP奖杯随意摆在酒店吧台上,一杯一杯不要命地灌酒。
他当时在旁边劝他,他举着酒杯,说了一句他一直难忘的话。
他说:“老江,其实我很传统,这辈子就想好好爱一个人。”
江慕歌那时点头,回了一句“我知道。”
他跟苏温尔算是青梅竹马,高中朦胧青涩时在一起,一晃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他对她掏心掏肺,他有能力也有耐心为她摘星摘月,真真宠她到极点。
那时江慕歌就明白,许箴言这人,表面上对男女情爱冷淡无所谓,但有幸跟他相爱的人,一定会得到这世上难得的幸福。
江慕歌收回眼神,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但愿,看似平凡却勇敢的她,能获得这一份幸运。
回去后,程安好休养了五天,已经快要痊愈。刚好,C大开学,她要回学校上课了。
许箴言咬牙不让地坚持要接送她去学校,她没辙,只好由他。
这学期她主讲的本科课程是大三药学专业的《药物化学》专业课,是药学最重要的基础课程之一,之后各个领域的药物研发深造,都要以此为基础。
这是她第一次在C大教这门课程,她在假期做好充足准备,但还是会担心学生不喜欢她的教学模式。
结果,开课一周,学生们比她想象中还要热情。
她从结构出发,尽量拆分每一个知识点,结合同学们可能遗忘的有机化学知识,讲解详细耐心。再加上他们很少看见她这么年轻的老师,声音清澈好听,还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在学生群体很受欢迎。
当然,除了她本身话题度很高外,还有那个偶尔上午第四节 末尾来得太早,会偷偷溜进教室最后一排默默等她们的老师,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气质清冷禁欲的男人。
现在本科教学越来越推崇小班授课,她们只有五十多个人,而教室很大,入春后后门一直开着,多一人少一人一般都不会有人在意。
但许箴言是个例外,他第一次进来,就被同学们敏锐地发觉了。
一是这人看不见脸,但一双凛冽的丹凤眼和独特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
还有就是,每次他进来,他们讲课流畅干练的程老师,总会明显地卡顿几分钟。
他坐在后面,双手抱胸,眼神炯然不落地盯着她,口罩之下,嘴角一直带笑。
他不是故意来捣乱她上课,只是他喜欢看她在讲台上眉目自信,神采奕然的模样。
她谆谆善诱,杏眼儿淌着温柔笑意,台下一群学生积极附和,高高抬起的脑袋和挺立的背脊,是无数求知若渴的背影。
学校里这样的场景,对于离开校园已久的人,的确动人。
大学生的八卦不像高中生一样幼稚鲁莽,她们喜欢从一切细节出发,推算出最可能的结果。
这天,许箴言到得有点早,第四节 课还有一半的时间下课,他昨晚给他们加训凌晨两点才回家睡觉,一时有些昏昏欲睡,趴在最后一排睡着了。
隐隐约约听到,倒数第二排坐的两个女生在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