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堪好
但显然这里没有沈嫣拒绝的余地。当肖栩的目光坦然地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沈嫣只好说：“那麻烦您了。”
冯助理上了自己的车，一路上嘴角勾着。接他的人注意到，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冯助理终于笑出来，说：“有点意思。”究竟什么有意思？他又不说。
沈嫣到底还是上了肖栩的车，虽然觉得有点麻烦肖栩，但这一趟出差下来，跟肖栩相处也熟稔得多了。毕竟是一路上的手下败将，嗯，仅限于俄罗斯方块。
天光虽然还亮着，但已经是傍晚开始进入了下班高峰。车子再贵也避不开拥挤的车流，到江大的时候，天已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辛苦了，好好休息。”肖栩说，“明天别迟到。”
后一句更像是玩笑，因为沈嫣觉得肖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
她目送了肖栩的车驶上车道，才拉着行李箱转身，在校门口就碰上了熟人。
那女生问：“刚才送你那人谁啊？”
沈嫣没在意，说了句“我们公司老板”，就拖着箱子回宿舍去了。完全没注意女生跟她分开后，跟别人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
回到宿舍打开灯，沈嫣愣了一下。
宿舍里三张床都空了。她们的床铺、衣柜和书桌都空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留。
谢艾在周末的时候已经搬走了，她还给沈嫣发了信息。但沈嫣那时候太忙了，只来得及匆忙回复了她一下。
如今，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沈嫣站在门口，对着空空的宿舍，怔了一会儿。许久，才把箱子拖进来，关上了门。
曾经热热闹闹的宿舍冷冷清清的。
沈嫣把箱子放在一边，在椅子上坐下，细细打量这个自己住了四年的地方。
不怕不怕，她对自己说，这只是宿舍而已，迟早……她会有真正的家。
沈嫣把脏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洗，然后去食堂吃饭，意外遇到了一个同班同学。这个男生的性格有点大大咧咧，以前是班里的开心果。
他见到沈嫣，就作出夸张的惊讶表情：“沈嫣！你怎么还在学校？你不是被人包养了？一个月五万吗？”
沈嫣整个人懵逼，然后觉得他应该是开玩笑，无语地说：“别乱开玩笑！”
男生在她对面坐下：“又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些人都知道了。”
沈嫣这次是真正的懵逼，放下了筷子：“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
男生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你被包养了，一个月给五万。出入都是豪车，说那个车特别长。反正就说那么一回事似的。不过我跟你说，我可没信。咱们以前一起打工，我可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男生这会儿也不嘻嘻哈哈了，很认真地说：“沈嫣，我觉得是有人故意传你谣言，你最好跟大家说明白，要不然名声太难听。”
沈嫣犹疑了一下，问：“你是特意来提醒我的是吗？”
男生脸红了，有点狼狈。
他从来没告白过。有勇气跟沈嫣告白的，都是校草级别的男生，沈嫣全都拒绝了。大家都觉得沈嫣看着甜美，骨子里高冷。
他只是个相貌普通的男生，平时插科打诨地逗大家开心，从来也不属于帅、酷那一挂。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这次听到这个谣言，刚刚又听别人说看到沈嫣回学校了，匆匆忙忙追来食堂，就想给她提个醒。
男生红红的脸颊和耳根让沈嫣心里温暖。她刚刚的怒气都散了，声音柔和了起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嗯……我想想怎么跟大家说。总之，谢谢你。”
男生忍不住问：“刚才赵雯雯说看见那辆豪车送你了，是怎么回事呀。”
“我出差快一个礼拜了，傍晚才回来。搭我们公司老总的车回来的。”沈嫣想了想，“之前也搭过，可能被人误会了。”
“不不沈嫣，你别把人想得太好。光是误会也不会传成这样。”男生说，“这种谣言，一听就是有人对你有恶意，故意的。你好好想想怎么辟谣吧。”
沈嫣凝视这男生。过去的四年里她其实没怎么注意过他，因为他只是个很普通的男生，并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也没有特别出色的相貌。但她此时此刻真心地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好。”她露出笑容，“我会好好想想的。你放心吧。”
男生被她看得脸更红，平时插科打诨的油嘴滑舌都不见了，讷讷地说：“嗯，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那个，嗯，我先回去了。”
沈嫣嫣然一笑：“再见。”
男生脸红红地走了。
沈嫣吃完饭回到宿舍，给谢艾发了条语音，问：“关于我‘被包养’还‘一个月五万’的事你知道吗？”
谢艾秒回：“路上呢，等我回家再跟你说。”
谢艾的家里学校不远，离公司却不近，通勤花的时间比较长，有点辛苦，也不怪她成天喊累。所以沈嫣宁可贵些，也要买交通便利的房子，是很有道理的。
谢艾回到家就给沈嫣打过来视频，一接通，谢艾手机支在桌上，人正抱着一大碗饭菜正吃着呢。
“你怎么知道了？”谢艾咽下一口饭，“我前天知道的，就没敢跟你说，怕你生气。我在一个群里看到的，我当场就给他们怼回去了。他们还不服气，MMP！”
“不许说脏话。”
“我说的缩写。”
“缩写也不行。”
“好吧好吧。反正就是恶心人。”谢艾说。
沈嫣问：“肯定得有个源头，知道最早传谣的是谁吗？”
“你猜。”
“别讨厌。”
“你想都想不到，是学生会的刘琦。”谢艾说，“你的前——追求者。”
沈嫣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谢艾笑吟吟：“意外吗？”
“不意外。”沈嫣想了想又说，“是有点意外，但知道是他，想一想又不觉得意外了。”
谢艾佩服地说：“我就觉得你看人够准的。当初刘琦追你追得多凶啊，下雨送伞雪天送饭病了送药的，你就是不肯跟他交往。我记得你还告诉我过，说你就是不喜欢这个人。我们都觉得挺可惜的，他长得还挺帅的呢。结果……简直了，他这次干的事，可把我恶心坏了，一个男生怎么能这么恶心？”
“我其实也不会看人。”沈嫣说，“我就是直觉，我对很多人都是直觉，就直觉觉得喜欢这个人或者讨厌这个人。你看当年我一进宿舍就喜欢你们。”
谢艾哈哈大笑。
沈嫣说：“而且刘琦吧，我跟你说你也就不觉得意外了。刘琦也是跟我一样去名霆实习的，他没签上，名霆没要他。而且，当时我不是名霆那波人里第一个签三方的吗，刘琦就一直在群里说话阴阳怪气的。后来那个群就解散了，就因为他老说些酸溜溜的话，反正让大家都不舒服。”
“啧啧啧。”谢艾说，“我也算是开眼了。我以为这种恶心的人就网上才有呢。没想到身边也能看到。”
她问沈嫣；“那你怎么办？跟他开撕吗？”
“怎么撕？我还能跟他打架是怎么着？”沈嫣说，“我发个朋友圈澄清一下吧。”
“好，你斟酌一下看看怎么说更好。”
“放心吧。”
沈嫣琢磨了一下，在朋友圈发了一段话：
“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都挺好的。怎么一进入社会，有些人就变得恶心龌龊了呢？我出差一周，每天累死累活，一回到学校，面对的却是关于我的恶意的谣言。之前搭过公司领导的车回学校，被人看见，就以此为基础编造和传播一些恶心的、抹黑我名声的子虚乌有的事。我希望大家眼睛能擦亮，看清楚身边的人是人是鬼，是坦然还是龌龊。总之人在做，天在看。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做到问心无愧。”
肖栩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出来，换上了家居服，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加了冰块，啜了两口，才拿起手机。
出差一周，这种私人时间他也不想再看关于工作的事。看了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打开了朋友圈。私人号的朋友圈都是些真正有来往的人，刚往下翻了翻，就看到了沈嫣的那一大段辟谣和诘问。
肖栩的眉头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1
☆、第 40 章
第40章
沈嫣发完了那段话, 望着空空的宿舍, 忽然意兴阑珊了起来。
她的学生时代终究是结束了。这才只是开始, 以后没有学校的保护，要自己去面对社会上的风风雨雨了。
沈嫣失去了对学校的最后一点留恋。她下楼去了宿管处，敲了敲窗口玻璃：“阿姨, 我打算这个周末退宿。”
沈嫣不仅长得甜美可人，让人容易记住脸, 她还是个四年来包括寒暑假每天都住在学校无家可回的孩子。宿管阿姨都认识她。
“不是说住到最后的吗？”宿管阿姨念念叨叨的, 给她拿了本子登记。
沈嫣笑笑说：“我工作已经定下来了, 房子也装修好了。”
“那可好。”宿管阿姨说，“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会的。谢谢您。”
第二天是周四, 离这个星期结束就还有两天了。沈嫣体会到社畜的快乐，周四都到了，周五还会远吗？
沈嫣睡了一觉已经将学校里发生的那点恶心事抛到脑后去了，精神抖擞地来到办公室。
清晨的办公室, 一片问早之声。等肖栩来了, 就变成一片“肖总早”的问候之声了。
在肖栩的耳朵里, 沈嫣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特别有精气神儿。如果不是昨天看到她的朋友圈，想不到她昨天原来遇到过不开心的事。
肖栩脚步顿了顿, 说：“沈嫣, 待会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黄秘书已经端了咖啡过来，干脆给了沈嫣：“正好, 你带进去吧。”
沈嫣端了咖啡敲门进去：“肖总，您的咖啡。”她把咖啡放在桌上，立在桌前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肖栩看她神色明媚，稍稍放心，说：“昨天看见了你的朋友圈。”
沈嫣恍然大悟，微赧：“哦，那个啊……”
肖栩问：“是跟我有关？”
“不不！跟您完全没关系。”沈嫣忙否认，“是我们学校一个男生，特别恶心。他以前追过我，我没答应。后来又一起在名霆实习，结果他没签上，之前就在我们实习群里阴阳怪气地说话，老是暗指我第一个被签是有内幕什么的。后来他可能是看见我搭您车，就造谣说我被老板包养了，一个月五万什么的。”
沈嫣虽然现在说起这个事的时候神情态度已经轻描淡写，但肖栩昨天晚晚上读她朋友圈发的那段话，分明地读出了她当时的怒气。
好好的女孩子，被人这样泼脏水，一定很生气的吧。
反正，肖栩很生气。
沈嫣隐隐能察觉到肖栩的怒气，虽然他脸上神情很平淡，好像在听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似的。她不是很确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在名霆实习过？”肖栩沉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沈嫣一愣，说：“他叫刘琦。”
刘琦，很好，记住了。肖栩点点头，说：“别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沈嫣舒了一口气，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我把话说清楚了，别人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了。我已经决定这个周末退宿了，我搬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也省得看见这些瞎传谣的人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