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堪好
☆、第 6 章
第6章
肖栩动用了家里的保镖，肖革不可能不知道。他把肖栩叫了去，嘴角含笑地问他：“怎么？那小丫头是你女朋友？”
肖栩懒懒地说：“我就只见过她两次，一句话都没说过。”
肖革问：“那怎么就‘你的人’了？”
肖栩诧异说：“我们家资助的她，我们家把她弄进的陵心，可不就是我们家罩着的人吗？”
肖革无语半天，说：“说话别那么省略行吗？老子白高兴半天。还以为你小子终于开窍了呢。”
肖栩也无语：“不是您教我的吗？言语简练能让人觉得有力。”
“……”肖革说，“好吧。”
他又问：“怎么样，大学生活还好吗？”
肖栩看了眼亲爹，说：“多谢您关心，一切都好。”
肖革兴致勃勃地问：“那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给爸爸看看？”
肖栩白了他亲爹一眼。亲爹看着他一张死人脸，说：“其实吧……爸爸是很开明的。你要是不喜欢女生，也没关系。”肖栩从小到大都被女生追着跑，偏他对女生没有表现出过一点兴趣。不能怪肖革怀疑他的性取向。
话不投机半句多，肖栩拉开椅子站起来。
肖革在后面喊：“不过要是能喜欢女的，还是优先女的啊。”
“咣”！肖栩甩上了书房的门。
肖栩又收到了沈嫣的信。她闭口没有提这次的事件，只说了些学校里的趣事。肖栩看完信，把信折好，拉开书桌的一个抽屉放了进去。那抽屉里有一个纸盒子，肖栩从沈嫣那里收到的信都在那个盒子里。
这些信从最开始连喂饭、晾衣服这些生活琐事都倾囊相诉，到现在会选择有些事说有些事不说……肖栩虽然只跟沈嫣见过两面，可在他的意识里，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女孩子长大的。
说是他的人，一点也没错。
他望着抽屉里厚厚的一叠信件，在这个信息满天飞的时代，还能积攒出这么多的手写信件，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他的指尖轻轻拨过那些牛皮纸的信封，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了沈嫣的模样……
那个女孩子在阳光里干净剔透得让人舍不得碰触。
所以接到肖芸芸的电话听到她可能被薛世伟非礼的时候，肖栩有那么一瞬想弄死薛世伟这个脏东西。
肖栩指尖划着那些牛皮纸信封，意识到自己对沈嫣投入了过多的关注，也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这很没有必要。她不过是一个受他家资助的学生罢了。只要她平平安安的，他就不应该过多地去关注她。
肖栩收回了自己的手，关上了抽屉。把沈嫣关在了里面。
沈嫣一直都还在给肖栩写信。她告诉他她交到了好朋友，她和她的肖叔叔同姓，她叫肖芸芸。
肖芸芸早得了肖栩的吩咐，并不将堂哥家其实就是沈嫣的资助人的这件事告诉沈嫣。沈嫣当然不会知道这件事，她在信里告诉肖栩，肖芸芸是一个很直爽很让人喜欢的女孩子。
肖栩小时候身体真的曾经极差，他是独生子，唯一的继承人，因此一些亲戚难免起了些心思，盼着他长不大。他很小的时候就感受到过来自亲戚的恶意，长久以来对亲戚们一直都很淡漠。这一次难得的，这个隔了一层的堂妹在他的印象中竟然有了高于其他兄弟姐妹的评价。
暑假的时候肖栩知道沈嫣去打工。她在信里说，夏天是让她觉得难过的季节。因为到了暑假，意味着福利院里有有哥哥姐姐从学校毕业并且成年了。这样的孩子就要进入社会自己谋生了，他们会在这个暑假陆陆续续的离开福利院。胡妈妈说，有些孩子离开了，还常常回来看望大家，有些，一辈子再也没见过了。
沈嫣问：叔叔，他们离开了，然后就会有自己的家了吧？两年之后，就该我离开了，我也会有自己的家吗？
肖栩提笔回复：会的。
肖栩这个暑假也很忙。因为“大师”铁嘴铜牙，肖太太禁止他这两三年出国，他只能待在国内。肖革抓了他去公司做事，让他开始接触公司的事务。别人并不知道肖栩太子爷的身份，他以实习生的身份从基层做起，每天也很辛苦。
他那辆灰色的超跑也停得很远，下班要走一段路去取，以防被公司里的人发现。
有一天他下班早了些，正开车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街口发传单的人，心中微微一动。他打着方向盘绕路去了别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他回家不会路过的地方，但，沈嫣在那里发传单。
这种打零工的工作本来也是不该给中学生的，一般都是给大学生。沈嫣在信里说，她骗对方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对方信了。
但肖栩在那个路口找到她的时候，她穿着短短的T恤，带着一顶棒球帽遮阳，马尾辫随着她的跑动在夕阳中翻飞。她身上青春与青涩并存，中学生与大学生终究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肖栩觉得，招聘公司的人未必是被她骗到了。但，谁会忍心拒绝这么漂亮的女生？
如果有别的赚钱的路子，这样好看的女孩子又何必顶着太阳暴晒，呼吸着汽车尾气，在车子之间钻来钻去？肖栩似乎都能体会到招聘公司那人不忍的心情了。
就在这时候，沈嫣的目光投了过来，肖栩清晰地看到了她眼睛一亮。
“先生，先生！”沈嫣跑到了灰色超跑的旁边，弯下腰轻轻地敲了敲车窗，口齿清晰地飞快地说，“江北开发区的房子不来一套吗？带院子的花园洋房！玻璃屋顶浴室！顶层露台！凭传单打九九折！”
那车玻璃上贴着玻璃纸，朦胧看到一个轮廓，像是个男人，还很年轻。所以沈嫣用了“先生”这个称呼。
她飞快地将广告语背完，玻璃窗降下来一道缝隙，露出一个年轻男孩饱满的额头和斜飞的长眉。沈嫣必须得说，这个男孩的眼睛长得真好看。漆黑得像一潭水，幽邃中好像有数不清的秘密。
但车窗开的缝隙有限，沈嫣也只能看到他半张脸。那个青年嗓音低沉又有磁性，他说：“来一张。”他把手伸出了窗外。他的手指修长，指甲温润干净，剪得圆而整齐。
沈嫣从来没见过男孩子的手这么好看。她的神思都恍惚了一瞬，见到那食指似是不耐地晃了两下，忙收敛心神，把一张传单折了一下，塞到那手里。
年轻人把传单收回了车里，然后，近距离地，他看了她一眼。
沈嫣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眼的特别。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凝视”更恰当一些。车里只露出半张脸的男孩凝视了她片刻。因这奇异的凝视，沈嫣感觉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法，她还维持着前倾俯身的姿势，竟然不能动了。直到红灯变绿灯，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他收回了视线，升上了车窗。
灰色的超跑发出咆哮一般的声音，扬尘而去。
沈嫣忙跑到便道上去躲避车辆。一起发传单的同伴说：“卧槽刚才那车太拉风了！什么牌子的？”
沈嫣一愣，说：“我不知道。我没看清。”想了想，又失笑说：“就是看清了我也不知道，我不懂车的。”
她在夕阳里笑得开心，等着下一趟红灯，随时准备冲进车流里去，争取今天把手里的传单都发完。鼻尖上的汗珠在阳光里闪亮。
肖栩在下一个红灯停下车，看了眼那张传单，江北新区的一个别墅项目，叫作江畔月园。传单上还扣着一个印章，那印章就两个字——“沈嫣”。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串数字，像是编号。
肖栩知道这个，如果客户拿着传单去售楼处并签了合同，这个发传单的人就可以拿到一点点少得可怜的提成。肖栩把传单扔在了副驾上。
红灯还没有变绿灯。
沈嫣刚才鼻尖汗珠闪亮的模样在肖栩的眼前晃过。
红灯依然还没有变绿灯。
肖栩又瞥了一眼扔在副驾座椅上的传单。“沈嫣”两个字是那种墨水印章扣上去的，大概扣的时候滑动了，有点模糊。仿佛因为天太热，融化了似的。
红灯变成绿灯了，灰色的超跑没有动。后面的车子按了喇叭。
肖栩凝视着车头的道路大约一秒，挂挡踩下了油门。打着方向盘，朝江北去了。
江畔月园的售楼处灯火通明，只是这个时间客人已经不多。超跑的轰鸣声逼近的时候，售楼员们都朝外望去，都看到了那辆灰色的拉风跑车。
“卧槽，肥羊来了，该谁了？”
“我，我，该我了！”
售楼员们有排位顺序，被轮到迎客的那个售楼小姐兴奋得眼睛发亮。
不一会儿自动门向两边分开，灰色跑车的主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裤，看起来像社畜，可看脸又非常年轻，像大学生。售楼小姐一时猜不透他的年龄和身份，唯一能猜透的，是灰色超跑背后代表的财力。
何况这青年眉眼间有股子冷清疏离的气质，看着就不像一般人。
售楼小姐热情地迎上去：“先生您好，你想看什么户型？”
年轻的客人不置可否，直接去看了沙盘，又要了户型图，哗啦啦地翻过去。这态度太敷衍，售楼小姐以为看走了眼，只是个来瞎逛的。正失望，那冷清的帅哥修长好看的手指点了沙盘上的一栋洋房：“那套，我买了。”
从进门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
售楼小姐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那双好看的手掏出了一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皮夹，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售楼小姐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那张黑色的卡被称为“卡片之王”，在国外没有额度上限，在国内额度是200-1000万。
售楼小姐恭敬地接过那张卡：“您稍等，这就给您刷定金。”
“不用。”清隽俊美的年轻男孩说，“刷全款就行了。”
售楼小姐倒抽口凉气，忙说：“好，好，您先请坐。”
男孩却没有坐。他将手中握着的一卷纸展开，递给了售楼小姐：“传单员是这个人，沈嫣。”
售楼小姐：“？？？”
全体售楼员：“？？？”
今天晚上，有点魔幻。
☆、第 7 章
第7章
高二新学期开学，肖栩又收到了沈嫣的信。她告诉了他暑假里打工遇到的许多趣事。又告诉他，九月她的好朋友肖芸芸生日，邀请她参加生日派对。她为生日礼物愁了好几天，因为肖芸芸是个家境非常好的女孩子，沈嫣能负担得起的用钱买到的东西大概她都不稀罕。但沈嫣还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她决定亲手戳几个羊毛毡给她。
“我的手工非常好。我戳的羊毛毡特别可爱。”她在信里说。字里行间带着一点点小骄傲。令肖栩看信的时候，不自觉地嘴角翘了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他特意开车绕道去看她。她弯着腰，一张瓷白无暇的面孔就在他眼前，被太阳晒得鼻尖有微细的汗珠。她不是由文字组成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就在那里。
肖栩给肖芸芸打了电话：“生日要什么礼物？还是直接红包？”
肖芸芸再次受宠若惊：“肖栩哥哥你……没事吧？”太平易近人了啊。
肖栩无语片刻。放下手机操作了一下，再放回耳边：“收红包。”
肖芸芸收到了二十万的转账，附言是“生日快乐”。
“哇，谢谢哥哥。”肖芸芸开心了。
肖栩问：“生日派对哪天？时间和地址发给我。”
“咦？”肖芸芸惊奇，“肖栩哥哥你也要来吗？”
“……”肖栩沉默片刻，问，“二十万买不到你派对的入场券吗？”
肖芸芸第一次知道肖栩也能这么幽默，扑哧笑了：“我把时间地点发你手机上。”
肖芸芸的生日派对在一个娱乐会所里举办，来的大多都是同龄人，稍微几个年纪大几岁的，都是她的堂、表哥哥姐姐们。其余大多是同学，从小学到高中的都有，然后就是那些相识人家的孩子。
这些人大多家境良好，衣着时尚。
肖栩来之前其实有过担心。他太了解这个年龄上看别人的眼光，他担心沈嫣穿得不够体面或者不够时尚，会引来同龄人的嘲笑。总有些人就是那么的浅薄，会以穿着取人。
肖芸芸今天打扮得特别靓丽，见到他来，她十分惊喜：“真的来了？”
肖栩：“……”
肖栩拍了拍她的头顶：“招呼你的朋友去，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