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十里
她的小心思逃不过林延程的眼眸,在做卷子时,趁着老师去上厕所,他给她使了好几次眼神,让她好好做题。
岑曦玩心起,在桌底下撞他腿,还伸手去摸他腿。
林延程只好腾出一只手去抓她的,用嘴型告诉她:别闹。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吃午饭,岑曦像被解放了一样,冲出楼道,握起一把雪砸林延程。
打闹的不止他们两个,其他学生也是,好像见雪会兴奋是所有孩子的天性。
林延程被连扔了好几个雪球,黑色羽绒服上留下稀稀散散的雪花,岑曦一边呼着被冻的手指一边握雪做球。
“曦曦。”
“干嘛?吃我一球!”
林延程闪身躲开,岑曦笑着喊道:“等会吃什么呀?炒饭还是炒面?”
林延程无奈笑着,走过去想牵她手去吃饭,但岑曦还没玩过,小跑逃走了。
她带着粉色的耳帽,细腻柔软的毛随着蹦跑的风轻轻晃动,纯白的围巾飘在风中,她整个人像是雪地里的一团蒲公英。
岑曦跑的太欢,没注意到前面的人,猛地撞了上去。
男人很高大,穿着令人透不过气的黑色大衣,身体也是硬邦邦的。
岑曦连忙道歉,男人轻轻扶了她一下,很是友善的说:“小心点,小姑娘。”
岑曦警觉的退到边上,回头去找林延程,她叫了几声程程,但林延程直直的望着前面,没有回答她。
像一幅静止的了画,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脚印两端站着面容有些相似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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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男人带他们去了街上的咖啡馆, 这些用英文谐音成明的咖啡馆从装修到门口的菜单都洋溢着一股高贵气息,是岑曦路过无数次都不敢进去的地方,生怕点一杯就倾家荡产。
男人要了两桌, 他和林延程坐一桌,岑曦单独坐一桌, 让岑曦随便点。
岑曦打量了这个男人很久,从他的鞋子衣服到他的头发丝, 他把自己打理的很好, 一尘不染,那副金丝边眼镜把他衬得有几分文艺气息。
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岑曦才不稀罕他的请客, 但她本来就是要去吃午饭的,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来这里吃那么贵的午饭。她想她不是要吃他便宜,是她真的打算吃午饭,是这个男人的出现打乱了她和林延程的计划。
岑曦点了杯果汁和意面, 加起来有七十块。
她反复想着,她是正常吃饭, 其余的小便宜她一点都不要占。
两桌都是靠窗的, 从二楼望下去,片刻的功夫街上又覆了一层雪, 行人来来回回的走,那些雪开始变脏,化水。
岑曦托着下巴看风景,耳朵却朝林延程那边竖起。
明明就隔着一张沙发椅, 但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只有男人陆陆续续的声音,林延程很沉默。
岑曦想到刚刚林延程的神情,他本来是笑着的,看见那男人时,笑容慢慢冻住,清俊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寒雪的肃穆。
她一开始不知道这是谁,以为是南城中学的老师,或者是林延程的班主任,直到男人扬着笑容缓缓介绍自己。
他说他是林延程的父亲,想和他聊一聊。
时间好像就在这一刻静止,她甚至觉得自己耳鸣了。
岑曦从来没见过他,林家甚至没有一张这个男人的照片,她对他的认识完全来自于林延程零零散散的描述。
小时候不懂人情世故,她耿直的问林延程:“你爸爸呢?你爸爸长什么样子?你爸爸做什么工作?他怎么不一起回来?”
林延程说他父母离婚了,他爸爸以后都不见他了。
再长大点,聊起父亲的话题,他显然比年幼时释怀许多,提过一嘴,说他爸爸是个导演,会很耐心的教他学东西,会带他去剧团玩。
她那时候也不懂导演具体是什么,只觉得比起她父母的工作,这个职位听起来很厉害。在小朋友的世界里,再厉害的职位也比不上中午吃什么,去小卖部买零食和放假。
她不曾去细想,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生活里了,管他是导演还是乞丐。
果汁和意面端上来,看起来也并没有多高级,岑曦尝了尝,味道也很普通。
果然啊,有些东西只是表面贵气和好看罢了。
吃到一半,终于听见了林延程的声音,岑曦顺势扭头看去,林延程站了起来,平静淡漠的说:“够了,就这样吧,我下午还有课。”
他没动桌上的任何东西,拿过书包朝岑曦走来,牵起她的手就下楼。
岑曦回头看了眼那个男人,他仍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跑到咖啡馆外头,凛冽的空气灌入鼻腔,整个人都清醒冷静了许多,林延程深深吸了口气。
岑曦皱了皱眉,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此刻她的手被他攫的生疼。
她望着林延程的侧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她想,不管那个人前来是好意还是恶意,林延程见到他一定都是不开心的。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十几秒,林延程静下来后,回过神了,他蓦地察觉到他是那么用力的握着岑曦的手,立刻捧起她的手放在手掌里揉搓。
“我……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岑曦摇摇头,“哪有这么娇气哦,不疼啦!”
“都红了。”
“是冻的,好冷呀。”
林延程帮她拢紧围巾和耳帽,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想吃什么?汉堡要吗?”
岑曦贴紧他,“嗯……不想吃油炸的,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饿了。你呢?你……你刚刚有吃吗?”
“没有。”
“你想吃什么?”
林延程声音低低的,“我没什么胃口。”
“那就不吃了,我们要不要回家待一会啊,还有四十分钟才到补课时间。”
“回家?”
“我说的是你的出租房啦。”
“也可以,你要是饿的话我那边有面包和面条。”
“嗯。”
街道距离出租房不远,走过去十分钟的路程,岑曦不知道如何开口,林延程也没有提起任何话题,就这样,沉默着,两个人去了出租房。
岑曦太了解他了,他就是这样,遇到事情不会第一时间脱口,而会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里想,需要一定时间的沉静。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一定在出咖啡馆的那一刻就和他抱怨吐槽,然后埋进他的胸膛寻求理解和慰藉。
有时候她觉得,林延程是个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他太稳重,心思太深,总是坏的自己扛,好的让给别人。
林延程的出租房岑曦来过很多次,有时周五放学就约在这里见面,等他收拾好东西去小区门口的站台坐车回去,有时周六早点从家里出发过来这里‘约会’,有时是周日,中午补课的休息时间来眯一会睡午觉。
这里比家里更安宁更自由,不用担心爷爷会不会突然回来,她爸妈会不会忽然叫她,做任何放肆的事情都不会被打扰。
虽然更多时候是真的累的在休息和无休止的学习。
时间久了,林延程的床上多了岑曦喜欢的毛绒玩具,碗筷也多了一副,门口的拖鞋变成了情侣款,餐桌成了书桌。
放寒假后很少来这里了,都是早上坐车去补课,中午吃午饭,在餐馆休息片刻,然后赶下午的补课,四线下课后再匆匆忙忙追公车回家。
冬天天黑的太早,他们不敢多逗留,怕家里人担心。
一进屋,岑曦就跑去烧热水灌暖水袋,林延程把东西放好,心不在焉的在沙发上坐下。
岑曦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他盯着茶几上的纸巾发呆。
她倒了杯热水,问道:“要不要喝热水啊?”
林延程抬头,浅浅笑了下,“不用。”
岑曦捧着水杯取暖,轻声道:“那你睡一会吧,要不要去卧室里?”
林延程想了想,“那我躺二十分钟,等会叫我,好吗?”
“好啊,我会定闹钟的。”
“你要睡会吗?”
“我想玩手机,你去睡吧。”
林延程揉了揉她的脑袋,托着步伐去了卧室。
平日里补课休息,都是她睡的卧室,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缩在这旧沙发上,他不肯和她一起睡床,也不愿意自己睡床。
大概是今天真的累了吧。
岑曦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小游戏,五分钟后,水开了,岑曦跑去灌热水袋,灌完,她擦干袋口,抱着热水袋悄咪咪的进了卧室。
林延程只脱了羽绒服,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就趟进了被窝里,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他阖眼的模样显得很安宁。
岑曦掀开被子一角,把热水袋放在了他脚边。
刚想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手腕就被林延程握住了。
他没睡着,他也不可能睡得着。
他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她的皮肤,沉了沉声开口道:“曦曦。”
岑曦像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一样,在床边坐下,说:“嗯?”
林延程睁开眼,凝视着她,四目交汇,温柔和落寞相碰撞。
他终还是开了口,缓缓道:“他说想带我去国外。”
“国外?”岑曦眼睛瞬间瞪大。
他补充道:“他打算和那个女人移民,想带我一起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