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江阔
钟晁;“????”
他喵的到底在说什么?他现在就是想让叶钦想很多好不好!
深呼吸几下,钟晁后知后觉地接受自己在叶钦面前智商下限的设定,终于想起了正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补充道:“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好了。”
他难道还会什么都不说吗?
叶钦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你表妹挺好玩的。”
尤其是摇下车窗,看到钟晁那一瞬间时的表情,简直能够载入她这一年里的笑话全集里。
钟晁回忆了一下,也忍俊不禁。但想到叶钦想方设法编排自己老,他还是觉得手痒,想给小姑娘一个教训。
“我家里的确有些复杂的事情,你想听我抽空给你讲。米晓月那边,无论她说什么,你就当个笑话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听完钟晁轻描淡写的话,叶钦简直想原地给米晓月点三根蜡烛。
听听。
钟晁这人不但说将米晓月说的话笑话,恐怕将她这个人存在本身也当了笑话。
但叶钦没能幸灾乐祸多久,就遭到了报应。
她看着钟管家提来的一大袋子衣服,头脑发昏。这都是些什么啊?小猫外套,印着恐龙的卡通裤子,干脆还有豹女的条纹装。
钟管家被叶钦不可置信的眼神逗笑了,愉快地甩锅:“都是大少爷吩咐的,说钦小姐您喜欢这个风格。”
叶钦心想,她现在掀桌还来得及吗?
·
叶钦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在被“白莲花”和无情的表哥双重刺激之后,米晓月终于忍不住,在晚上下榻酒店时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
“她真的太过分了。”米晓月哭着说。
叶钦撑着下巴,听宜静从镜子里传来的现场直播。宜静睡眼惺忪地问:“钦钦,你到底干了什么?”
听,把孩子委屈的。
“将她逼上绝路而已。”叶钦轻描淡写地说。她去找米晓月聊天的确是故意的,婊里婊气的炫耀也是提前安排好。
果然,米晓月崩溃之后,忍不住向自己背后的人求援。
她背后的人,是她的母亲,也是那位传说中钟晁的恩人。
“哭什么?我告诉过你,钟晁一定不好讨好,让你悠着点。现在好了,不但没处理掉情敌,还自乱阵脚。”
女人的声音沙哑成熟,说起话来却不留情面。
见米晓月哭得更厉害了,女人才劝道:“在路上你就不要再刷存在感了,等回到老家再说。祠堂不会再允许钟晁脱离控制,他的妻子也一定会从相熟的家族里选,你的对手不是外面的小姑娘,而是祠堂定的几个小姑娘。”
选妃么这是?
叶钦哪能想到还有如此劲爆的消息,整个人身体坐直了。
米晓月还在嘟嘟囔囔地说:“可是,姨夫就选了一个外人,还是个道士。”
“他后来不是出轨了吗?”电话另一边说。
叶钦:“???”
她当然知道钟晁的母亲是老头子的师妹,要不然小时候也送不到道观里来。她的师姑她见过一两次,称得上是绝代风华。
“道士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败给了真爱?”
这句话指的是钟晁的父亲在和钟晁母亲离婚之后,与小三爱得昏天黑地,非常drama。
米晓月也不哭了,嗝了一下,显然也被上一辈子的狂野爱情故事惊到。
电话另外一边的人受不了她的弱鸡,果断地说:“所以,你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乱阵脚。”
“情敌是道士,不是对方的优势,懂吗?”
米晓月被安抚到了,“嗯嗯嗯”地点头答应,然后母女俩又聊了些别的,挂了电话。
叶钦吃了一瓜田的瓜,清澈的眸中浮现满足的神情。
这就是自己找线索和完全听钟晁视角讲述之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两个量级。
钟晁自己能说出“老家里现在有一堆女孩等着成为我的妻子”、“我爸出轨是为了真爱”吗?显然不可能。
但——
她是道士,怎么就不是优势了?至少在听人打电话这方面毫无压力不是吗?
叶钦想了想,强忍着嫌弃穿上自己的毛绒绒睡衣,拖着小尾巴去敲钟晁的门。
宜静睡了很久,没能跟的上叶钦的脑回路。
“我说你这半夜敲门是什么操作?难道你想?”宜静脑海中冒出数十万字的黄色废料。
叶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有点志气么?”
一次性解决掉红烧肉身边讨厌的苍蝇,这盘肉无论是搁置还是享用,不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有志气的叶道长敲开对方门时,钟晁刚洗了澡,正在服药。听到敲门声,他警惕地又披了件衣服,开门前从猫眼里向外望,恰好看到了一个毛球球。
……好了,他知道是谁了。
将门打开,叶钦礼貌地问:“我可以进来吗?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说。”
“为什么米晓月说,我是个道士,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钟晁:“???”
旁观的宜静简直惊呆了,她一直觉得叶钦在感情上是个战五渣,小学鸡也比她经验丰富,哪里知道这位在本质上是个天然黑,宫斗技能满点?
哦她忘了,叶道长打架水准的优秀,将“敌退我进、敌疲我打”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要是米晓月,她真的呕死了。
“……你可以。”钟晁的神色在剧烈震荡之后,恢复了平静。
“?”
“可以想一想。”
这是什么破烂回答?叶钦回到自己的房间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两人对话的正确展开方式——
“米晓月劝我不能痴心妄想。”
“你可以想一想。”
……呸。
·
关了房门,钟晁脸上温柔的表情渐渐凝固,他洗漱躺下,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被送去青石观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父母的婚姻已经走向了结束,两人可谓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他们气狠了,也不再考虑避讳钟晁。
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骂对方“酒囊饭袋,是个废物”,另外一个骂“清高自傲,没半点用”。
四字成语之后,两个人都耗尽了所有的文学积累,开始互相尖酸刻薄地攻击对方的缺点。
在母亲嘴里,父亲家族是发死人财把自己搞得束手束脚的短命鬼家族,父亲本人除了脸蛋之外没有一点优点。
父亲也怒,说母亲是个穷酸臭道士,为了钱才嫁给他。其实他一点都看不上对方,是看在对方是续命的工具人的份儿上,才答应了结婚。
母亲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冷傲地哼笑一声,说自己有的是钱,只是看上了对方的脸。
钟晁一开始还会惊慌,到了后面就只剩下淡然。
别的小朋友的父母都还愿意将哄小朋友是爱情的结晶,他的父母倒是坦诚,干脆利落地告诉他,他是“工具人”和“看上你脸”的合体。
很优秀。
没过多久,父亲“红颜知己”的肚子大了,再也藏不住,于是迫不及待地将母子往家里接。母亲深觉得收到了侮辱,持剑在门口站立,冰冷地要求小三战一场。
小三吓得差点流产,抱着父亲嘤嘤嘤地哭。
父亲暴怒,却又打不过母亲,只得顶着伤痕累累的脸,带着小三和孩子一起出去找地方住,将偌大的别墅留给这对母子。
母亲当时想必也对这持久冗长的戏码感到厌烦,随手将他这个搬家前的大件儿塞给自己师兄,自己拿着剑,拍拍手浪迹天涯去了。
走之前,还嘟嘟囔囔地说:“垃圾男人,一点都不好玩。”
钟晁被清静真人接收时,整个人狼狈地如同一个小乞丐。清静真人得知自己被寄了个孩子,正头疼,见到本人后,看到对方倔强地想和世界保持距离的冰冷眼神,顿时头更大了。
小乞丐脏兮兮的,清静真人亲自撩了衣服给小朋友洗澡,边洗边嘟囔:“你来了这里一定要爱干净,钦钦她喜欢好看的东西。”
……好看。
钟晁古井无波的目光闪了闪。
待洗完澡,换好衣服,又抹了清静真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香香,钟晁被带去和清静真人口中的“钦钦”见面。
小姑娘刚打完坐,得知自己来了个玩伴,将对方理解成小木马、小船之类的玩具,冷静地点点头:“我现在没空,可以将他先放进玩具室吗?”
原来自己是工具人。
两个痛点被踩中,钟晁眸子里的麻木终于消失了,都统统转化成了对眼前小女孩的恼怒,身后燃起熊熊怒火,似乎一定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手下败将,听对方求饶才行。
这就拉开了持续将近十年的青石观霸王争霸赛的帷幕。
·
钟晁醒来时,仍然还沉浸在童年的梦里。
再次回忆起来,他发现往日那些愤怒的发言,听上去都中二无比。
对着镜子刷牙,钟晁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作为童年阴影的词,在不知不觉中仍然在自己实现了。
他讨厌“工具人”这三个字,可他现在不就想心甘情愿做钦钦的工具人么?
还得努力竞争上岗再就业。
意识到自己在悄无声息中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并且自炖一锅“所有困难皆可克服”的鸡汤,钟晁心情颇佳地下楼。
见到叶钦时,很认真地问了对方一句:“你觉得我好看吗?”
引来对方满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