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我白鹭
“别装傻,你到警局去领了我的东西,还给我。”姜未伸出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秦赐叹口气,走近一步,抬手想要碰姜未的脸,却被她躲掉。
醒来之后,这是姜未第一次用这么陌生,这么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不同于昨天夜里,那时候,姜未哪怕打得他流血,眼里也还是有温情在的。
秦赐收回手,揣到裤袋里,嘴唇紧抿。
既然不说话,也不肯给她,姜未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越过秦赐上楼,直奔书房。
她有手有脚,自己找还不行吗?
“未未,别胡闹。”姜未还没走几步,就被秦赐拽住。
他好像也没怎么使劲,只轻轻捏住姜未小臂,就足够使她动弹不得。
姜未一脸严肃:“我没跟你胡闹,我是认真的。”
秦赐说:“我也是认真的。”
他们在楼梯上僵持了几秒钟,秦赐不松手,姜未实在是生气,另一只手向前扒住扶手,用力往前。
手臂的连接处扯得生疼,姜未皱着眉,轻轻发出嘶声,秦赐终于放开手。
姜未甩开他,快步冲到书房里,果然看见她那只背包。
她拿起来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什么都有,早上带出来的防晒霜、钥匙、墨镜等等,全都在。
只有一样东西不见了。
姜未烦躁地把背包重重扣在桌上,厉声质问秦赐:“我的东西呢!”
秦赐站在门口,淡然地说:“你的所有东西都在里面。”
“非要我明说吗?你趁早拿出来,不要耍这种幼稚的把戏。”
秦赐看着她,“那你明说看看,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跟我这么大动干戈?”
是日记本。
是姜未从小到大的青春记事本,从学生时代,到步入婚姻殿堂的一本备忘录。
这代表了姜未的过去,还有那段所有人都不希望她记忆的往事。
在那本算不得很厚的日记本里,存在着她幼年时的纯真无邪,和家人在一起时的无忧无虑,哪怕后面发生了太多事,毁掉了她的童年和美好,让她伤痕累累。
那也是姜未不可割舍的自我。
它的确很重要。
姜未经过今天上午的意外,已经看开许多了。
她不再那么想追究日记里的真相。
为什么当初她会想要跟秦赐结婚,为什么会说秦赐想要害她,都算了,现在她只想过自己新的生活。
姜未看着秦赐头上的绷带,最初的那点愧疚已经烟消云散。
“秦赐,为什么非得这样呢?不要逼我讨厌你,”姜未讲得有些累了,她坐到椅子上,放软了一点语气,“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秦赐皱起了眉:“不要再跟我讲离婚的事。”
姜未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同意吗?”
“我为什么要同意?”
姜未反问:“你为什么不同意呢?就像你说的,我们是相亲结婚,根本没有感情基础,你在外面有女人,怎么不能离婚呢?”
她说完,空气明显安静了几秒。
书房的窗户没关,夏夜晚风透进来,窗帘微微摆动,。
秦赐想了一会儿,表情思索,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确定吗?”
他的表情向来比较克制,不容易猜到他的想法,但姜未看秦赐现在眼神里的诧异,不像是装的。
这样一说,姜未还有些不确定。
她在厕所听到的关于于晴的事,还从没有向秦赐求证过。
从姜未打定主意要离婚的那一刻起,这些糟心事就不再重要了,她原本没打算问的。
姜未犹豫片刻,还是不得不说:“我说的是于晴,你记得吗?”
于晴。
秦赐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记得。
他问姜未:“你记起来了?还是有谁告诉你的?”
“你没有否认,这很好,”姜未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秦赐的眼睛,“你就当是我记起来的吧。”
总不能说是在厕所听到的,还得把符娜和吴英俊牵扯进来。
“你想起什么了?”
“于晴被毁容了,她之前是你们公司的研发总监,也是你的情人,现在在瑞士,”姜未想了想,又问,“那晚砸我窗户的,给我打骚扰电话的,都是她对不对?”
秦赐看着她,没有回答。
那就是默认了。
姜未进一步猜测:“是你送她去瑞士的,跟我说那些话,也是为了袒护她……所以,于晴毁容,是因为你的缘故?”
秦赐古怪地看她一眼,“这些都不是你该考虑的。”
“你说得对,既然提出离婚的是我,你那些事,也不用和我解释。”
姜未站起来,再一次说:“这里所有东西我都不会带走,我只需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秦赐缓缓地摇头。
他在这一天以内,已经把“离婚”这两个字听腻味了,不会再像初次听到时反应那么大。
“我不会同意跟你离婚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还给你的。”
他语气仍旧温和,但感觉已经变了,非常强势,根本没得商量。
“那是我的东西!”姜未气急了。
秦赐却说:“未未,你不该总想这些,对你身体没有好处。”
姜未心中积攒了太多怒气,一瞬间爆发出来:“秦赐,我不是你的下属!请你不要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讲话!”
“好吧,对不起。”秦赐爽快地道歉。
但她要听的不仅仅是这个,“然后呢?”
“给我一个理由。”秦赐走进来,坐到沙发上,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要姜未也坐下来。
姜未想了想,还是坐下来。
“其实我想过很多次,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我结婚,现在我知道了,”姜未看着他,“我小时候被绑架,和你有关?”
秦赐沉默了会儿,才说:“是这样。”
“因为你家不肯交钱赎我,张秋华才捅我一刀,是不是?”姜未看他一眼,稍微放轻了声音,“你父亲的事,跟这也有关,对吗?”
秦赐眼里出现了一抹难言的愧疚,“对不起。”
姜未摇头。
“我早跟你说过了,你父亲的事不是你的责任,”她强调,“我也不是。”
秦赐的眼神微微闪烁,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懂。
他皱眉看着姜未,“可你答应了不会离开我。”
姜未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游泳池那晚。
“我答应过很多事情,我还答应过别人嫁给他呢,最后不还是跟你结婚了……”姜未的语气清醒而直率,“人是会变的,我那时候什么都不记得,现在想起来了,我不想继续。”
秦赐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他的语气干涩而陌生:“你答应过嫁给谁?”
和他聊这话题没意义。
姜未不想再说,起身就要走,秦赐却在这时较了真,他再一次拉住她,表情非常固执,“你答应过嫁给谁?”
姜未走不掉,心里又急又恼,索性说:“我前男友!我和他一起爬雪山的时候,在帐篷里他跟我求婚的!行了吧?”
这句话说出来,姜未自己都吓了一跳。
分手最忌恶语伤人,或者拿前任作比,太没风度,也许撕破脸皮,反而不好办。
她心中暗暗有些后悔,但话已经砸到地上,覆水难收。
看秦赐复杂的表情,多半是介意了,他也不说话,就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姜未轻轻扯了扯秦赐的衣袖,“你放开我。”
没想到,秦赐不仅不松开她,反而径直将她横抱起来,往书房外走。
姜未整个人都惊住了,错愕几秒后,她开始奋力挣扎,就像疯了一样锤他打他,拼命想要挣脱。
可秦赐力气太大了,好像也不怕疼,怎么也挣不开。
从姜未的角度往上看,只能看见他冰冷而锐利的下颌,就像是一座没有温度的雕像。
秦赐大步走进一个房间,大力地将她扔在床上,那动作毫无任何温柔可言。
“你要干什么?”姜未急急地朝后缩,用柔软的被子裹紧了自己。
她原本以为秦赐是气疯了,打算强迫她做什么。
没想到,秦赐并没有这意思,他走到门口,对姜未说:“你病了,该好好休息,会有人来照顾你。”
姜未一愣,“你什么意思?”
话没说完,秦赐就砰一声关上门,把姜未关在里面。
她听见钥匙扭门的声音,忙下床去开门,却已经打不开了。
他从外面反锁了?
“秦赐,你开门!”姜未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回应,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
她简直不敢相信,秦赐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