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鹿
为此,她念书时没少被不知情的老师训斥,说学生怎么能染发。回回都是夏胜利跑学校来作证,他也是一头浅发,基因是最好的证据。
不止发色浅,夏知蔷身上几乎就没有重色,眉毛是淡的,瞳孔也是,以及别的很多地方。
吹干头发,夏知蔷借口搬椅子麻烦,耍无赖地坐在了冯殊腿上,还说:“你继续呀,我不打扰你。”
冯殊由她去了。
只是,他没能继续多久。
笔电屏幕的蓝白光打在女人脸上,她浅咖色的瞳孔里有金灿灿的碎片闪动,好似顾城写的,是拍碎的波浪送来一千朵太阳。
冯殊侧过头看了很久,直到夏知蔷也看向他。
她一直在翻看冯殊那本被吴新明带来做展示用的课堂笔记。指着某一页,她说:“你画得不错诶。”
夏知蔷揭开的那页,是冯殊本科时期做的心脏解剖笔记。
他用一圈密密麻麻、却异常整齐的注解小字,将纸页正中手绘的心脏剖面图围起来。除了静脉用蓝色描画,这颗心脏大面积都是粉粉、紫紫的,线条有序,涂色均匀,且干净,一眼看过去并不觉血腥,夏知蔷甚至还联想到了某种粉色的花蕾。
比如蔷薇什么的。
她指着那颗心:“特别好看,像一朵花。”
冯殊紧了紧圈住夏知蔷腰的双臂,下巴搁在人肩窝,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向后又翻了一页,发现两页之间似乎被人撕掉了一张,便随口问了问,冯殊只道:“写错字,就干脆撕掉了。”
夏知蔷说他强迫症,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手上不着痕迹地将那一页翻过。
继续翻看后页里细致的人体骨骼、肌肉分解图,夏知蔷好奇:“你是不是专门学过啊?画得这么好。”
甚至,比她这个美术生都要好。
“学医的多少都会一点,也不是什么特殊技能。”
给出这个说了等于没说的答案,冯殊眸子动了动,藏住情绪,没再往下深谈。他找了纸笔,说:“教你画点东西?”
手臂绕过女人的肩膀,冯殊手把着手,带夏知蔷画了好几遍窦性心律心电图。
冯殊的手很稳,转折,上滑,侧拉,下划,每一步都在掌控之内,准确而严谨。
两人这种叠坐着的动作暧昧亲昵,可他眼底却澄澈一片,声音也清润平和,握着夏知蔷手一笔一划地教她,仿佛世界上最耐心的老师。
可惜夏知蔷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轮到她自己画,笔下起起落落地看着到像那么回事儿,可不是丢了P波,就是没有T波,后头画急还一通乱来。
冯殊笑:“你画的这个图,都室颤了。”
“什么是室颤?”
“就是我要加班了的意思。”
“也太难画了,”夏知蔷胡乱在纸上画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线,“这个,我画得标准吧?”
隔得太近,她问话时突然回过头,唇峰顺势就在冯殊颊侧扫了一扫。真的只是很轻很柔的触碰,可很明显的,刚才还清心寡欲的某个“老师”,身体登时就起了变化。
夏知蔷嫌硌,不自主地挪了挪,敏锐地观察到冯殊微微蹙眉,她便使坏地,故意又动了动。
天旋地转间,夏知蔷忽地被人抱起身,腾空片刻,又被重重地摔在柔软的被褥上。
她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冯殊已经欺身上来。
“刚才不是……你都不休息一下的吗?”夏知蔷徒劳地抓紧浴袍领口。
冯殊扯开她根本没用什么力的手,将浴袍拉下肩头,里面那件蕾丝精致的吊带睡裙便再也藏不住了。
他又把细细的两根带子也扯了下去。
感受到冯殊灼热的目光正贪婪执着地撒在自己锁骨之下,没有昏暗的光线当掩护,这一次,夏知蔷终于知道害羞了。
她用手挡着,冯殊就拉开她的手,她翻身逃脱,他便掰过她的肩。直到彻彻底底将夏知蔷制服,冯殊说了唯一,也是最后一句话:
“是你不要我休息。”
*
从s市回来的第二天,冯殊难得有了半天假,便打算去把车买了。
夏知蔷要处理个急单,抽不出空,只在冯殊出门前硬塞了张银行卡给对方:“就别动存款了。这里面有个二十来万,你拿去吧。”
接过看了眼,冯殊随口问:“这些是……爸爸给的?”
“不是,我结婚之前存的。”
那就是私房钱了。
男人惊讶地扬扬眉——如果加上半年来夏知蔷往存款卡里放的那些,数目相当可观。
将卡还回去,冯殊说:“不缺这点,自己收好。”
夏知蔷以为对方嫌少瞧不上,又不知打哪儿找出个财运御守荷包,递给他,面露不舍:“那,这个也拿去吧。”
还特认真地加了句:“要买个大车哦!”
荷包里仍是一张银行卡——大概是私房钱里的私房钱。
眼见着她跟松鼠认亲似的,把过冬的存粮一点一点往外兜,冯殊好奇心起来,寒着脸唬人:“大车,比较贵。”
“还不够啊?”
“嗯。”
“好吧……”抿唇纠结几许,夏知蔷咬咬牙,拖着步子走到冰箱面前,从冷藏室的某个茶叶盒子底部又摸出张卡来。
居然还有。
存心要逗逗这只“松鼠”,冯殊憋着笑接过来,却发现夏知蔷手指一直用着力,拽得很紧很紧,完全不舍得松开。
冯殊察觉到,这张卡的意义似乎和别的不太一样。
他想说那就算了吧,谁知,终于下定决心的夏知蔷却一把将卡扔到人怀里,像怕自己后悔似的,赶紧跑开了。
冯殊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热,敛住神色,他郑重地将这些卡都收好,换鞋出门。
电梯间里,他正好碰到也准备下楼的邻居,那位耳朵时好时坏的田婆婆。
没有哪个老太太不喜欢俊俏白净的年轻后生。田婆婆和煦地冲冯殊笑,语气热情:“去上班?”
冯殊礼貌地弯弯嘴角,本想说实话,又怕人多问,只得含混道:“嗯。”
“做什么工作,这么早出门。”
“医生。”
田婆婆的表情中瞬间多了一丝欣赏,随即又变成恍然大悟,“你们家小夏也是医生吧?难怪总不能着家,回家也是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嗨,辛苦,真辛苦。”
“她不是医生。”冯殊没太听清对方说什么,随口一答,又无奈地看了眼电梯的楼层面板。
——总算快到一楼了。
田婆婆旺盛的好奇心与她行将就木的年纪非常不符,电梯门都开了,她还非要步履蹒跚地小跑着追上来问:“那,小夏上的到底是个什么班啊?”
在心底叹了口气,冯殊微笑:“很能很能挣钱的班。”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玩没带钥匙,老公又去加班了……这章的尾巴是渣南蹲在楼道里艰难码出来的TAT
——总觉得这是来自钥匙怨念者·小冯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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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正好有半天轮休的陈渤听说冯殊要买车, 觉也不睡了, 非要跟着一起去。
往汽车城去的路上,他问冯殊有什么想法要求, 冯殊只说了三点——德系品牌,提车快, 以及……
“要大。”
陈渤拍着方向盘狂笑不止:“简单, 买个五菱宏光S不就行了!拖货载人两不误, 排水沟漂移、制霸秋名山, 包你满意。”
旁边扫来一阵眼风。
他收起调笑的心思:“之前劝你买车你说不用,怎么突然想通了?”
“有需要。”
“以前就没需要?”陈渤摇头, “又不是缺钱,好端端的非得拖成婚后财产。万一,我是说万一, 你和小夏要闹离婚, 不就亏了?”
“假设不成立。”冯殊稍显不悦。
陈渤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笑:“行行行, 你俩天造地设,天王老子来了也拆不开,满意了?话说回来, 你婚后这日子眼见着比之前过得有滋味多了,爸爸也算放心了。”
冯殊没多言语, 只是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目的明确的两人,才试驾了三辆车便定下了购买意向。
陈渤围着冯殊看上的大型SUV转了一圈,皱眉:“你一主治医, 车比咱们副院长的还高调,合适吗?”
冯殊表示管不了那么多,毕竟看来看去,只有这个大一些。
等他拿定主意,销售员却说要一个月后才可以提到车。
冯殊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加钱插队,虽不喜这种套路,可一想到马上要回广云,总不可能开个甲壳虫上高速,便表示可以接受加价,只要本周内到位就可以。
见多了土豪的销售员听到这话,程式化地假笑了下:
“冯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款销量特别好,厂方产能跟不上,您加多少钱都得等,区别只是等的时间长短而已。”
陈渤气笑了,公子哥儿脾气上来就要跟人理论,冯殊拦住他,颇无奈地拿出手机,打了个极简短的电话。
也就几分钟,店方负责人亲自过了来,客客气气地两人请到贵宾接待室,说最迟后天就可以安排交车。
冯殊这才签了合同。
夏知蔷给的三张卡,冯殊一分没动。出4S店后他问陈渤:“上回听你说,清江路那个商住公寓的开发商是你爸朋友?”
“嗯,怎么了?”
“我准备买一套,但不想要二手的。你帮忙问问开发商手里的自留房是个什么价,只要有,我就要,可以全款。”
陈渤起先有点惊讶,眼珠子一转,登时恍然大悟——夏知蔷那个烘焙工作室就开在这栋公寓楼里。
他笑:“送老婆的?冯少大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