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 第89章

作者:南山鹿 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婚恋 现代言情

  “怎么说都太早了,再等等吧,反正我们家闺女肯定是不愁嫁的。急个什么?”

  “这些可是看缘分的,早来晚来,都得来,你挡得住吗?”叶青转而看向夏知蔷,“不过,你要是真有男朋友了,还是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夏知蔷还是不说话。

  叹了口气,夏胜利最后说道:“爸爸也不多问了,不过,泡温泉的事你想都不要想。在外过夜防不胜防,我不能冒着这个险去给你什么‘自由’‘人/权’。年前为止,每个周末我都会亲自开车去学校接你回家住,周一到周五晚上也得跟爸爸视个频,其余的,都等开春再说。”

  “爸,你怎么能……”夏知蔷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默默接受了。

  等夏胜利去添饭了,叶青忽然开口:“前段时间,阿渊是不是去学校找过你?”

  “嗯,薇薇托他带东西来,我们顺便吃了个饭。”

  “挺好,当哥哥的就该多照应照应妹妹。”叶青笑容淡淡的,又道,“你悄悄告诉阿姨,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知蔷一五一十地答:“他是医学院的,人很好,成绩也很好,对我也好。这次,是他主动让我多喊几个朋友一起去泡温泉来着,为的就是避嫌。”

  “嗯……阿姨大概了解了。”叶青点点头,“今天你爸爸是有点反应过度,但你要理解。他这些年把你拉扯大,中间有多艰辛,多不容易,你比我要清楚,如今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很正常。这些事,阿姨会帮你在中间调解疏通,但你自己也要留个心眼,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节奏放慢一点,反而能走远一些,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夏知蔷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仍无法完完全全从心底接受。

  她找季薇薇诉苦,果不其然,季薇薇依旧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夏叔叔可真有手段!我就说嘛,你们俩确定关系太急了,再不踩踩刹车,今天接吻明天那什么,明年后年你兴许就闹着要嫁人生孩子了!”

  气不过,夏知蔷决定三天不理季薇薇。

  等返校了,她又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冯殊,本以为对方会失落或生气,结果他只是说:“是我考虑不周,在外过夜确实不好。不如,我先请你的朋友吃个饭,大家认识下,其他的慢慢来。”

  周末要强制性回广云,夏知蔷只好挑了个周五,喊上孟可柔一起吃饭。

  傍晚,冯殊老早就等在了宿舍楼下,除了最开始的一个电话,没有多催她们。

  孟可柔又是一天一宿没睡,太阳都下山了还戴着个黑超,白面红唇,乌发如云,活像个赶通告的顶级女星。

  隔着墨镜,她见冯殊在一个礼貌客套的招呼之后便再没多看自己一眼,全部焦点都在夏知蔷身上,在心底给人加上了几分。

  夏知蔷对上回的意大利餐厅很满意,所以这回还是选了这里。

  冯殊路上有提,他也请了个朋友,对方今天不忙,已经提前到了。

  果然,车刚停稳,就有个眉目精神的年轻人过来帮夏知蔷拉开了门,语气怪造作的:“这位就是小夏妹妹了吧?你好你好,我是冯狗……冯殊的朋友,我叫陈渤。”

  说罢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夏知蔷,转头冲冯殊丢了个眼神:“难怪一直单着,眼光可真高。”

  冯殊不搭理他,对夏知蔷说:“先把你朋友叫醒吧。”

  “哦对,还有个妹子,不能厚此薄彼,”陈渤笑嘻嘻地拉开了后座门,“这位美女,我是……卧槽?!”

  睡了一路,孟可柔车停时就醒了。

  好整以暇地捋了捋头发,她施施然下车,瞥了人一眼:“你好啊,‘卧槽’。”

  吃饭的时候,夏知蔷从这两人风格诡异的对话中获得了一些有用信息,比如他们曾是高中同学,却已经有几年没过见面了,以及,孟可柔在这段关系里明显占主导,对热情过头的老同学一直爱答不理的。

  除此之外,以她的观察力和理解力,再听不出更多来了。

  不过,夏知蔷大概知道冯殊为什么要叫上陈渤。

  这人可太能聊了,有他在,气氛完全有保障。他那张嘴就像被郭德纲开过光一样,各种段子趣事儿不停地往外蹦,一顿饭被吃成了德云社专场,夏知蔷笑得呛到了好几次,后来索性不动刀叉,专心听人讲笑话。

  到最后冯殊自己忍不了了:“能不能歇会儿?让她好好吃点东西。”

  陈渤抱着胳膊抖了抖:“小夏妹妹缺这一顿饭么?缺么?强行表现,强行体贴,小心过犹不及我跟你说。”说完像是又冒出什么新鲜话题,张嘴就要继续,“小夏妹妹,你有没有听过——”

  他嘴里被人塞了片披萨。

  擦擦手,孟可柔端着下巴冷眼看他:“再逼逼,塞住你嘴巴的就不是吃的了。”

  *

  夏胜利说到做到,每逢周六便大清早地开车来接女儿,周日晚上再把人送回学校,也不嫌累。

  加上每晚还得跟父亲视频,夏知蔷日子过得比高中还憋屈,活像个走读生,偏偏还不能表现,稍微露出点情绪在脸上,夏胜利就问:

  “怎么,嫌爸爸老了不好看了,多望一眼都烦?”

  冯殊反过来安慰她:“正好我最近挺忙的,有家人陪着你,不至于无聊。”

  直到年前某天,夏奶奶被夏胜利从临省姑妈家接回来,父女两加上叶青带着老人家来南江市区吃饭购物游玩,又去南江大的校园里逛了一圈。

  老人家腿脚到底要差点,随便逛了逛就开始喊累,夏胜利便准备返程回广云,还非拉着夏知蔷也回家去住一宿,明天再来上课。

  “就知道折腾孩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她往家里赶,你生的闺女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夏奶奶大手一挥,定了调,“知知就别跟着我们了,回学校去吧,年轻人和年轻人玩才有意思。”

  如获大赦,夏知蔷送走奶奶就跟冯殊打电话,问他明天有什么安排。

  隔着话筒都能听出她的兴奋,冯殊忍住笑,说:“明天我得待在医院……这样吧,先等我半小时,我来接你,至于出去是吃饭看电影还是别的,随你安排,怎么样?”

  夏知蔷回寝室化妆换衣服,欢欢喜喜地选好了要看的电影,和想吃的餐厅。等冯殊来了,她顾不得矜持,上车就主动献吻,用冯殊亲手传授的技巧将他的理智打得溃不成军。

  什么吃饭,什么看电影,当下全被沉浸在此的两人忘了个干净。

  长长一吻结束,夏知蔷平复好心情,这才听到了几声不太明显的震动声。

  ——她将手机揣进了外套口袋中,一齐搁在后座上,刚才又太投入,也不知道电话是响了多久。

  夏知蔷赶紧拿起手机,接通,那边的夏胜利声音明显不太对:“知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奶奶进医院了!要动手术!”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这是怎么了?”

  “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正好临渊在你们学校附近,我已经让他来接你了,你等他电话!赶紧过来!”

  夏知蔷哪里等得了,电话一挂捏着冯殊的手就说:“快送我去仁和,我奶奶她——”

  一晃眼间,她突然看到正前方相对停着一辆车。

  她认得,那是季临渊的车。

第64章

  在夏知蔷陷入愣怔的功夫, 夏胜利的电话又打来了。

  “知知, 你等到临渊没有?你奶奶她都进ICU了, 赶紧过来啊!”

  “我、我……”夏知蔷急得语无伦次,“我已经看到他了, 我这就过来,马上过来。”

  又问了几句, 她挂掉电话,欲言又止地看向冯殊:“你知道的,我爸不太支持我现在谈恋爱, 他今天心情也不好,我怕他看到你,脾气一下上来, 说些不太好听的话, 所以——”

  “所以,你打算跟着那个人走。”冯殊帮她将结论说出来。

  说罢,他看向对面那辆车里的男人。

  冯殊有一张独得老天爷偏爱的、清朗英俊的脸,哪怕内里已如岩浆喷发, 面上也能保持温润, 看不出太多喜怒。

  夏知蔷不敢去细瞧对方藏在眼底的锋利,垂下头, 轻轻嗯了一声,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是的。”冯殊答得干脆。

  间隔几秒,眼见着夏知蔷眼泪都要沁出来,他心软了, 兀自叹气:“不过,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私下再慢慢解决,先说要紧的吧。奶奶她现在在哪个医院?”

  “应该是仁和。”

  “你爸爸有透露老人家被什么科室接收吗?”

  “没有,”夏知蔷使劲回忆了下,“他只说,半路上奶奶的胸口和背上突然疼起来,送了医院,医生说是‘主动脉什么层的’,我听不太懂。”

  冯殊神色略松:“及时送院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有生命危险,别太担心。”他帮人拉开车门,扶着她下来,言语间已恢复温柔,“赶紧去吧。”

  夏知蔷走出两步,回头:“那你……”

  他唇角微扬,脸上是一种游刃有余的自信淡定:“待会儿见。”

  坐进季临渊的车里,夏知蔷依旧在想冯殊那句“待会儿见”具体是个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车一直没被发动,她转头,才发现某个人正静默地、充满意味地打量着自己,这种打量已不知持续了多久。

  “你知不知道我奶奶的情况啊?”夏知蔷开口打破沉默。

  季临渊漠然道:“她是你奶奶,你都不清楚,我怎么会清楚。”

  被人呛回来,夏知蔷尴尬地抿抿唇,打着商量:“等下见到我爸爸,你……能不能别跟他说?”

  对方明知故问:“不跟他说什么?”

  “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些。”她声音弱得很,明显是难为情了。

  “哪些?”季临渊扯了扯嘴角,“是你在车里和男朋友缠绵、拥吻到难舍难分的那些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话语直白到赤/裸,神色中的讥讽亦是不加掩饰。

  这样的季临渊让夏知蔷觉得陌生。

  或许这才是真的他。

  像被人撕掉了身上所有遮体之物,夏知蔷当即被铺天盖地的难堪压得无法呼吸,喉头涌起的千言万语被什么哽住了,以至于,半句都倒不出来。

  不过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竟能给人带来如此之大的羞辱感……

  夏知蔷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羞于启齿的龌龊事情。

  她咬住下唇:“你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你觉得难听,是因为你主观上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不是这样的。我和他堂堂正正地恋爱,有什么不对?”

  季临渊讥诮之色未变:“是啊,如果真觉得自己没问题,你又为什么要我替你瞒着你爸爸呢?”

  夏知蔷起先确实被问住了。

  她嘴唇翕动着,眼神变得不那么坚定,好半天才找回一点自我意识,以及思考能力。又过了会儿,像是想通什么,她坦然地靠坐在副驾上:

  “劳烦开下车,我赶着去看奶奶。”

  便再没说话。

  夏知蔷学不会用简单的语言对季临渊刚才的话进行反驳是真,懒得拿长篇累牍的辩论说服对方也是真。

  这没有意义,也不合时宜。

  到达医院,夏知蔷说了声“谢谢”就推门下车,奈何太心急,没注意到车旁有个坏了的地锁,一脚踏下去竟是把脚踝给扭了。

  倒也不是很严重,只是在夏知蔷勉力站稳之前,季临渊已经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我能走。”她还在气头上,当即挣了挣被人握住的手腕。

  “你在别人面前不是很主动的吗,现在又装个什么?”季临渊不仅不放开,反倒扣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