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鹿
“奇葩!他是不是信教啊,要遵守什么婚前守贞之类的教条。”
“……应该不是。”
“当代柳下惠啊他,”孟可柔半开玩笑地说,“不过也有可能是婚前藏拙,先把你骗到手,等以后用起来不合适也退不了货了,算盘打的好。”
夏知蔷听不太懂:“藏什么拙啊?”
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孟可柔索性找出个口红来:“唇膏男,听过吗?就是那个东西才这么点大的男人,中看不中用,多帅都不能要,”说着她将口红的膏体旋出来,“听说还有这么点儿的,人称呛口小辣椒。”
“这个大小……很不正常吗?”
见夏知蔷仍是一脸懵懂,孟可柔沉思几秒,打开电脑:“我还是给你看点直观的东西吧。”
两人从宿舍楼下来的时候,陈渤已经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干嘛去了。”他随口问道。
“没干什么,看了个短片。”孟可柔一脸平常,夏知蔷则将头压得低低的。
“什么片儿?”
“《SILK LABO》。”
陈渤没听过这名,又问了几句,孟可柔只说是专门拍给女孩看的科普教育片,他没什么兴趣,便换了话题:“冯殊在弄签证的事,我们过去先点菜,他过会儿就来。”说罢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傻愣愣的夏知蔷,“小夏妹子,听见没?”
此时夏知蔷像是被人拿针戳了,腾地坐直,又忙不迭点头:“……听、听到了。”
孟可柔疑惑:“什么签证?他要出国?”
“嗯,”夏知蔷答,“去美国参加什么联合培养项目,要走大半年呢。”
冯殊比预计中来得要早。
见孟可柔和夏知蔷坐一块儿,他顺势落座在陈渤边上,一起点菜。
不知怎的,夏知蔷一看到冯殊要么联想起孟可柔说的“藏拙”,要么就把他的脸移到了那部片子里的男主脸上,弄得是坐立不安、面红耳赤。
和真枪实干的影片比起来,她之前看的少女漫啊同人文之类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低幼读物。
夏知蔷感激孟可柔只给自己播放了片段,某几个画面她还及时捂住了眼睛,要全看了,这饭也就不用吃了。
冯殊早注意到她的不自然,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夏知蔷赶紧否认。
还好陈渤这人热闹,边吃边开相声专场,将她那点小小的尴尬囫囵地掩盖了过去。
等冯殊中途离席接电话去了,孟可柔手在桌子底下掐了掐夏知蔷的大腿:“姨妈没来吧?”
“嗯?”
“很好。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把握机会验验货,免得夜长梦多。”
夏知蔷为难:“倒也不必这么急……”
“怎么不急了?万一他真是个唇膏男,到时候你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孟可柔眉微皱,“还是说,你不太愿意?”
夏知蔷倒是愿意的。
谁又不想跟喜欢的人亲近些、再亲近些呢?
之前有那么几次,冯殊和她接吻时明明手已经不自主伸进了衣摆之下,有那么一两次甚至凭本能触碰到了什么,但总在关键时刻急踩刹车,很是反常。
难道……还是说……又或者……
几人吃完出来,才发现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雷声轰鸣,有点骇人。
孟可柔难得主动地上了陈渤的车,说自己有事在身不回学校,让冯殊单独带夏知蔷走。
车快开到校门口时,夏知蔷却说:“我不想住宿舍。”
冯殊失笑:“怕打雷?”
“……嗯。”
“不会持续多久的,”他调转方向,“先去我那边吧,晚点我再把你送回来,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冯殊研一开始便没住宿舍了,而是搬来了仁和医学院附近的一处房产。房子不大,对于独居者来说足够阔绰,夏知蔷被带来过几次,奈何对方目的纯洁,且不从不让她太久停留。
唯有一次夏知蔷姨妈突然造访,弄脏了裙子,才得以在这里洗了个澡、小憩了一下午,还留了套换洗衣物来着……
天时地利人和,夏知蔷士气大振,一进门就说:“那个酒喝了头有点疼,我……我想洗个热水澡。”
刚才那顿是孟可柔的毕业宴,两个女孩分了大半瓶洋酒,醉没醉不好说,上头了是真的。
冯殊早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心里怪异得很,可细想之下又说不出什么特别的感觉,便由着去了。
没多久,浴室那边传来夏知蔷的声音:“冯殊,冯殊。”
冯殊合上笔电寻过去,就看见一颗湿嗒嗒、红扑扑的脑袋从门缝里露出来,随之露出来的,还有两截被热水泡成虾粉色的手臂,扒在门上,像只被蒸熟了的小螃蟹,可怜又可爱。
他尽量分散着过于集中在对方脸上、身体上的注意力,问:“怎么了?”
“我忘拿衣服了……”夏知蔷话说到一半,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湿漉漉的睫毛垂下,“里面穿的那种。”
说完就做贼心虚地把门合上了。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深吸一口气,夏知蔷轻轻拉开门,伸出手胡乱抓了一把,没抓着任何东西。
她将门又拉开了些,这才看见门口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椅面垫了个干净毛巾,她的贴身衣裤则整整齐齐地码在上面。
服了。
将那点类似于恼羞成怒的火气压下去,夏知蔷看着自己揣进来的那件丝质睡衣,觉得还是应该过一遍水再穿,毕竟对方是个洁癖,凡事讲究点好。
随手洗了又用吹风机吹干,夏知蔷盯着这块上下左右都分不出的轻薄布料,发了愁。
上面的系带及其繁琐,褶皱复杂,镂空也多,她把它套在身上,发现要么遮了前面遮不住后面,要么遮了左边遮不住右边,急得头都大了。
稀里糊涂地将睡衣穿好,夏知蔷走到镜子前。
浴室镜上起了层雾,她用手擦了一块出来,凝视着对面那个陌生的自己。
夏知蔷还没蠢到看不出美丑的地步,她知道自己颜值尚可,也懂得怎么打扮可以扬长避短,恋爱后更没少在外貌上花心思。
现在,夏知蔷忽然信心不足起来。
她挑剔地审视着镜子里的女孩儿,从发质,到眉毛形状,再到下巴长短、胸脯大小、腰线臀型腿型……甚至连脚踝都细看又细看,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缺点,并没有很拿得出手来着。
灰心丧气就在一瞬间。
套了件别的衣服在睡裙外边,夏知蔷无精打采地踏出了浴室。
看她严严实实把自己裹了个完全,忐忑许久的冯殊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夏知蔷的贴身衣物都是浅色纯棉的材质,顶多有点小蕾丝小蝴蝶结做装饰,不然,他帮她拿衣服的时候就要破功了。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注意到了尺码中透露的细节,就比如……夏知蔷发育得比想象中好很多。
打散了脑中不合时宜的遐思,冯殊走近,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喝多了,还是怎么了?你看着没什么精神。”
他的主动靠近,让夏知蔷快要熄灭的小小斗志蹭蹭蹭地重燃了起来。
她声音弱弱的:“可能是感冒没完全好吧……”
“那我现在送你回去,早点休息,有利于恢复。”
“头疼,脚也发软,我已经走不动路了,要怎么回去。”
“有车,不需要你走路。”
夏知蔷急了:“寝室里没别人,万一……万一我的病恶化了怎么办?猝死怎么办?肯定要有医生在旁边照顾的呀。”
冯殊一本正经地嗯了声:“那就去挂个急诊,以防不测。”
“……”
左右说不过他,夏知蔷索性豁出去了,张开手死死抱住冯殊的腰:“站不住了,快抱我去床上躺会儿。”
“知知,别闹。”他绷着脸。
“我没闹。”
“那这是什么?”冯殊视线下移。
夏知蔷的外衣下摆滑出来一片粉色丝质布料,随着动作,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他不过伸手轻轻一拉,很容易就将它扯了下来。
那是夏知蔷的睡裙,她没系好肩带,就掉下来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什么时候买的?”冯殊看向手里的睡裙。他指尖一片滑腻,仔细体会,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体温,热度蔓延到胸口,化作什么粗糙滚热的东西在上面碾转,浑身燥得要命。
夏知蔷脸都被自己丢尽了,咬住嘴唇,半天才道:“柔柔送我的。”
“也只有她了。”冯殊叹气,将睡衣随手一团搁在床头,仿佛它是什么烫手的东西,“以后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你不喜欢啊?”
冯殊没回答,而是捞起夏知蔷的腰将人抱到床上,拉上被子盖得只剩颗脑袋露在外面:“既然你想,今天晚上就睡这儿吧。”
他说罢就要走,手腕被抓住,夏知蔷软趴趴地眨着眼睛:“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像是怕人不愿意,她又说:“不用你做什么,坐着陪我说说话就行。”
刚才闹了这么一大出冯殊都无动于衷,夏知蔷对于某件事隐隐有了定论。她想,自己才不是那种“势利现实”的女人,她喜欢的是冯殊这个人,又不是别的什么,有些事情没办法达到完美也没关系,她不在乎。
冯殊依言坐在床边,就见夏知蔷握着自己的手,郑重严肃地说:“冯殊,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
“也别勉强自己。”
“?”
“那些事情我不介意,真的。”
大概猜到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冯殊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呼不出来咽不下去,偏偏还发作不得。
冯殊这般压抑自己,当然不是在“藏拙”,只是去年过年去夏家的时候,夏胜利单独跟他谈了谈。
以一个父亲的立场,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说女孩子在恋爱中本就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是某些方面,一旦开了头,年轻人冲动之下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夏知蔷刚成年,还在念书,这种意外会影响一辈子也说不定。
“别嫌叔叔管得宽,我只是希望你能慎重地推进和知知之间的关系。现在社会确实开放,但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会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在还没足够成熟的时候就吃苦头栽跟头。”
冯殊当时只能回答:“对于我和知知的未来,我考虑的不会比您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个负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