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涵月
他留了两家规模较大的鞋厂,还有相应几个品牌的专卖店,便把其余的全分给他们,并让他们立下字据从此以后不能再找他要一个子,以后也绝对不可以再过来骚扰沈筱母女,如果违背了协议,那他有权收回他们所有的财产。
兄弟两虽然心有不甘,但在程刚的强硬下,还是签了那份协议。
那之后这两儿子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沈筱身体变的越来越不好,经常会觉得头晕耳鸣,夜里总是整宿的做噩梦,总梦到程笙被那两个哥哥欺负。去医院,医生说她除了身体弱以外,有可能心理上也有问题,因为她经常失眠,肯定是有什么事长久压抑在心里造成的,建议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沈筱倒是听医生的话,去看了心理医生,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也得了郁抑症,而且还到了重度的程度。
这事沈筱没敢跟程刚说,因为他前妻是郁抑自杀的,她怕他会受不了,便偷偷吃药治疗,好在那几年两个儿子没有再回来闹,她郁抑症的病情也得到很好的控制,从重度变到中度向轻度转好。
可是好景不久,08年金融危机爆发,外贸销量一落千丈,程刚虽然提前规避了风险又把市场转向国内,无奈经济太萧条,扛不住利润一直下滑。而他那两个儿子就更加不用说了,厂子没撑住还欠了一股屁债,被人追的四处躲债,最后没地方躲没脸没皮又跑回来求程刚。
程刚一开始没理他们,兄弟两又搬出他们死去的妈妈来,又是忏悔又是下跪又是痛哭流涕,连自己的孩子也没放过都抱过来卖惨,说他们之前错了,说他们以后一定好好跟他学做生意,规规矩矩做人,甚至愿意跟沈筱磕头认错,只要程刚能原谅他们之前的无知。
鲤城人,家族观念很重,男人个个都好面子,程刚也是个传统的人,加上年纪大了心也软,虽然对这两儿子失望至极,可毕竟还是他的亲生骨肉,何况他要是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传出去确实也不好听,以后沈筱母女出去也会被人唾骂。
无奈之下,他又让两兄弟搬回老宅来,因为他们的房子都抵压给了银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从这两兄弟带着老婆孩子搬回来的那一天,沈筱又失眠了,每天只要一看到他们她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喘气都不顺。两兄弟表面对她不敢像从前那样轻视辱骂,可看她的她眼神比毒蛇还让她害怕,许久不做的噩梦又缠上她,她有苦难言,郁抑症渐渐又加重,可她在孩生跟丈夫面前,总是强装的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程笙不是没有发现妈妈的变化,从那两哥哥带着老婆孩子搬回来的那一天,她就不想在那个家住了,她劝妈妈跟她一起搬回桐城别院去住,因为她知道妈妈很不开心,可妈妈说,他们走了她爸爸怎么办,那时程刚已是六十多的人,天天还要操持公司的事,还要为那两没出息的儿子还债,沈筱是真的心疼他,她想不管怎么样也得等他挺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再说。
程笙当时心想那就再等等吧,可她没想到悲剧会来的那么快。
程刚的二儿子程志杰有个三岁的孩子,小男孩有个不好的习惯,尿一急就憋不住,还喜欢随地小便。
那天,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在楼梯上尿了一把,阿姨也没看见,所以也就没有及时去擦。沈筱午休起来头还有点晕,因为那段时间她晚上总是睡不好,只能靠白天补觉,下楼的时候她没怎么看脚下,就被那把尿给滑倒,从二楼直接滚到楼下。
程家老宅的楼层很高,大理石的台面,从二楼到一楼有二十几个台阶,她滚下来时又是后脑勺着地,一下磕到命门,瞬间失去知觉。
程笙是放学后才知道的,跑到医院的时候,她妈妈已经被送进手术室。
沈筱颅内大出血,做完手术人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她能不能醒来,只能看她求生意识了。
那天,程笙第一次对程刚大吼,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两哥哥搬回来所造成的,她说要是妈妈醒不过来,她这辈子都会恨他。
程刚后悔不已,可悲剧最终还是没有挽回,沈筱在昏迷后的第十二天,彻底没了生命迹相。
从此,程笙恨家里所有人。
那年她十六岁。
从高中开始她便寄校,能不在家里呆着,她就绝不多呆,遇到假期她也是呆在校学都不愿意回家,每回都是程刚亲自过去接她,她才会回家住一两天。
心智渐渐成熟后,程笙觉得她父亲才是那个最可悲的人,忙碌拼博了一生,基业差不多全被那两儿子造没了,本该拥有的幸福也被那两儿子毁了,老了老了还得为他们撑着这个家,活的比谁都累还要顾及那虚无的面子。
沈筱刚离逝的时候,程笙心里是很恨程刚的,但终究还是割舍不下他,毕竟那是她的父亲也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他对她的疼爱是真切的,这点她没法否认,何况从她妈妈走后他的身体也不似以前那么好,她也不想再惹他伤心难过,唯一的办法就是少跟那两个猪狗不如的哥哥碰面。
可有时候她还是避免不了要面对他们,就比如这顿年夜饭。
看着一桌子的菜,程笙心里没有半点节日该有的喜庆,坐在那只是为了让程刚宽心,让他觉得这个家还有家的样子。
这一年,程刚已是一头银发,沈筱在的时候,他一根白头发都没她去逝的那天,他几乎一夜白了发。
程笙当时对他有再多的怨气,后面也都化成了心疼,这也正是她没有彻底离开这个家的原因。
饭桌上,老大程志聪带着一家三口先敬程刚,随后老二一家,程刚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等他们都敬完,他看着身边的小女儿。
女儿是长的越发的水灵了,也越来越像她妈,每每看着她,他总是有点恍惚。
“笙笙,你也跟爸爸喝一杯。”程刚满目宠溺看着她。
“好。”程笙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程刚喝完这杯酒很是高兴,把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两小孩还有程笙。
两哥哥也假模假样的给程笙跟两小孩递了红包,程笙接完,就全还给他们两孩子。
这一轮递红包显的一家人似乎特别的和睦,表面功夫都做的很好,没有破坏团圆的气氛。
吃完年夜饭程笙便回了自己房间。
楼下孩子闹声太吵,她受不了,更不想看他们欢欢喜喜的样子,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程笙以为这个年会跟以往一样,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孤孤单单的过,却怎么也没想到贺季东会找过来,她拿着手机出门时还有点不相信,因为刚刚短信里他并没有说要过来,等她走到院外,看到他站在路灯下,蹦着朝她挥手时,那一刻,她心里的委屈、怨气全被他抹平,他就像一束光,照进她阴暗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全是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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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程笙不假思索朝贺季东,奔过去。
贺季东很自然的展开双臂迎向她。
程笙跑到他面前时刹住脚,却被贺季东一把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啊…我头晕。”程笙笑着喊。
贺季东又转了两圈,这才把她放下,但是没有放手,圈着她的腰紧紧的把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语:“想我了没有?”
程笙双手回抱着他,笑:“嗯,很想。”
贺季东双手不由抱的更紧,爽朗的笑道:“我都快想死你了。”
小半个月没见,对于热恋中的人确实是煎熬。
两人就那么抱着,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
过了好久,贺季东才放开她,“走,我带你放烟花去。”
“啊?去哪放?”程笙问。
“海滨公园,”贺季东让她上车。
上了副驾驶座,程笙问:“这个点估计买不到烟花了吧?”
贺季东朝她挑了挑眉,“往后面看。”
程笙转头往后座一瞄,“哇,你怎么买这么多。”
“从家里带的,我爸让人拉了一车,我就抱了这些。”
程笙转回头,望向他,小半个月不见感觉他变结实了不少,更帅了。
贺季东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是不是又变帅了。”
程笙瞥开眼,“你怎么那么自恋。”
“你男朋友,难道不帅吗?”贺季东勾了勾她的下巴。
程笙拍开他的手,“痒,”瞪他一眼,“那你这个点跑出来,你爸妈不会说你吗?”
“他们都在搓麻将,哪里有空管我。”说着,贺季东倾身过去给她扣安全带。
贺季东|突然挨近,程笙吓的不由往后靠,他头发在她下巴扫过,有点刺痒,弯过身的时候,他的脸似乎都快要贴在她胸口。
她心跳一下飙升。
贺季东给她扣好安全带,没有立马挪开,侧目与她对视了一眼,那一眼,让程笙呼吸一滞,都不敢再看他。
贺季东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喉节滚动了一下,一手撑在她椅背上,目光凝视着她,声音低哑,“我感觉你怎么瘦了,下巴都尖了。”
程笙垂着眉眼,说了句俏皮的话:“想你想的呗。”
“唉哟,”贺季东眼底亮如星辰,捏了一下她的脸,勾着唇角取笑她,“我怎么发现,你这脸厚好像也变厚了点。”
“讨厌。”程笙推开他,“快开车。”
贺季东眼底闪着细碎的笑意,“不过这话我爱听。”
“你还放不放烟花了,快开车。”程笙拍他。
贺季东发动了车,但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压下去,心情有多好全写在脸上。
*
海滨公园,此时很热闹,公园里的路灯都换上大红灯笼,全是年味。有好多大人带着小孩在广场上放烟花,闹声,笑声,欢呼声,满满的全是过年的气氛。
程笙大年三十从来没有出来过,以为除夕夜大家都围在家里看春晚呢,没想到公园里会这么热闹,心情也变的雀跃。
贺季东一手拎着烟花一手拉她的手,走到广场一个角落人比少的地方,把袋子里的礼花还有烟花都摆在地上,程笙看到袋子里还有一包手拿的那种小烟花,高兴的跳起来,她小时候最喜欢放这个了。
贺季东摆好后,又从后兜掏出打火机,把程笙往边上拉了拉,问她:“你想先放哪个?”
“礼花。”程笙拍着手。
“那你敢点吗?”
她嘟着小嘴,“我不敢,你放吧,我就负责看。”
贺季东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无比宠溺,“那你就负责看。”说着,他走到那个大礼炮前,蹲下身,点燃导火线,随后退到程笙身边。
随着一声巨响,夜空开出一大朵耀眼的烟花。
前面放小炮的小孩都叫了起来,“快看,好漂亮。”
程笙仰着头,眼底含着笑,心里甜滋滋的。
上次他们一起跨年看烟花,那时只是觉得热闹好玩,而这次有点不一样,烟花是他们自己放的,是贺季东为她点的。
烟花下,少女的脸粉粉的,眉眼弯弯的,双手合十放胸口,望着夜空。
贺季东看着她,觉得她比那烟花要耀眼,他情不自尽往她身边靠近了一步,双手环到她腰间,不在犹豫,低下头吻住她。
程笙被吻住的那一瞬双目微瞠,心跳像脱疆的野马,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只觉他的唇很柔软微凉,湿润。
贺季东轻轻的亲着她,有几分生涩,很快他就有点无法满足那样的轻碰,本能的探索。
男的在这方面总是能无师自通。
程笙双手抵在他脑口,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他吸了去,腿有点发软,她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
烟花下,他们就那样相拥而吻,勾成一副唯美的画卷。
礼炮二十发放完,贺季东还是没有放开程笙,直到他们身边围过来好几个小朋友。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吗,烟花没有了。”
“你们是不是在接吻呀?”
“嘻嘻,羞羞,羞羞……”
几个小朋友,绕他们两手拍着喊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