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倾
又一次扑空后,苏暂问乔昕:“盏姐呢?又迷恋上法务部哪个小帅哥了?”
乔昕这段时间在沈千盏的高压工作氛围下,忙得脚不沾地,双眼浮肿。闻言,连喘气声都疲惫嘶哑:“你没重要的事还是别找她了,她最近把法务部都快逼疯了。”
苏暂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这么棘手?”
一提到这个,乔昕顿时面目扭曲:“不终岁太难搞了,季总那个特助,事多人精,合同改了三版,还是不断地出现新分歧。”
苏暂最近忙着处理向浅浅的负·面·消·息,不是在公关部就是在出外勤。在公司时,生怕被沈千盏逮住一顿打击报复,别说来凑热闹了,避着走都来不及,自然对千灯与不终岁的合作一无所知。
眼下见沈千盏不在,他干脆拉了把椅子在乔昕身旁坐下,边吃着她的小零嘴边问:“盏姐跟不终岁怎么谈的,瞧她天天住在法务部的架势,跟占了便宜怕对方反应过来后悔似的。”
“可以这么说吧。”乔昕回忆了下那天下午沈千盏和季清和的谈话内容,捡能说的给苏暂科普:“盏姐对项目的预估资金是三亿,季总问都没问,答应了。”
往常沈千盏去谈投资,哪怕再熟悉再信任的投资方对投入资金多久能够拍摄出来,回款预计在何时,以及对项目收益的风险预估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恨不得摁着制片的脑袋逼她写个保证书。
就是没见过季清和这样,只简单了解就全盘接受的。
苏暂倒是见怪不怪:“有钱人不在乎这点小钱,三亿给盏姐撒着玩都无所谓。”
乔昕听到三亿只是“这点小钱”时,面目扭曲到完全失去表情管理:“苏总您别这样,我怕我仇起富来,连您一块迁怒。”
苏暂扯了扯唇角,没笑:“我这算富?我都快去天桥乞讨了。”
乔昕幽幽补充:“您这是千金散尽的富有,就没见过比你还能拿钱打水漂的男人。”
苏暂嘶了声,刚想反驳季清和那三亿怎么就不打水漂了,话到嘴边,觉得不够严谨。他盏姐那实力,估计这三亿还真的打不了水漂……
他虽然没什么经商头脑,但长期耳濡目染下,也没那么天真。
季清和这笔投资大概率是为了给不终岁的腕表打响名声,长长咖位,等于花钱买个广告位。
如果三亿投资能够彻底开拓不终岁腕表在国内的市场,成为国名度最高的奢侈品品牌,怎么看都是不终岁赚了。
这么一想,苏暂隐约嗅到了季清和斯文表面下的精准算计,他突然有些同情沈千盏。
要是季总真看上他盏姐,就这阴谋阳谋层出不穷的,指不定哪天沈千盏就被算计到季清和的西装裤下了。
他把牛肉干扔进嘴里,起身时拍了拍乔昕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啊,干好了就等着季总给你发红包吧。”
乔昕缓缓打出个问号:“季总为什么要给我发红包?”
苏暂神秘高深地笑了笑,拿着他的圣诞礼盒径直走入沈千盏的办公室。
沈千盏收到苏暂的微信时,刚快乐地挥完小皮鞭。
确认下午就能将终版合同反馈给不终岁,她终于挪了挪尊臀,从法务部离开。
——
北京的冬天,阳光和煦干燥。
天气好时,能看到风吹散万里烟尘,天空碧蓝如洗。
沈千盏路过回廊走回办公室时,迎接她的正是午后这一路阳光。
大厦将冬风挡在窗外,她远眺时,正好能看见不远处商场门口人流如织。巨幕显示屏上是元旦跨年的短视频预告,她被耀眼的阳光刺得微微眯眼,像是突然发现又一个新年逼近。
她停下脚步,正想给季清和发条微信。
手机轻震,先一步进来孟忘舟恍若打开新世界的消息:“我被放出来了?”
没等沈千盏回复,紧跟着又追上一条微信。
孟忘舟问她:“沈制片三十一号晚上有空吗?”
沈千盏想了想,回:“有空。”
那会正值元旦假期,除了娱乐局,基本没正事。
孟忘舟邀请她:“我们协会组织了单身男女相亲会。”
沈千盏:“……”靠?你怕不是想看我被季清和搞死。
第23章 第二十三幕
更令沈千盏不解的是, 她看上去像是需要靠相亲来解决婚姻问题的人?
感觉自己被冒犯的沈千盏,低头盯了会屏幕, 一言不发。
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把孟忘舟重新关回小黑屋自省时,仿佛嗅到危险的孟忘舟及时补充了一句,顷刻间将危机化于无形。
“你上次不是来参加协会活动了吗,有几位藏友对你印象特别好。我说你有主了, 他们也不死心, 撺掇着我来邀请你……们,一块聚聚,热闹下。”
沈千盏的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有主了?”
她不傻, 孟忘舟这人虽说不上虚荣, 但本性·爱吹,有混江湖的匪气和死要面子的劣根性。
这些本也无伤大雅, 可一旦牵涉到自己,客户体验就不是很美妙了。
孟忘舟本就心虚,眼下更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沈千盏的冷嘲,他试探性地问了句:“虽然现在还不是,但很快差不离了吧?”
沈千盏与孟忘舟的交集不多,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就季清和。
她没装傻,收起手机前,直截了当地回了句:“我和季总只是合作关系, 为了今后合作顺利,孟老板还是别说这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话了,怪尴尬的。”
点完发送, 沈千盏原地反省了一番最近的所作所为。
她与季清和的关系,几人中也就苏暂这个小机灵鬼知道。她平时自认磊落,但言辞举止落在旁人眼中的确不够讲究。
友善些的,例如孟忘舟,顶多觉得他俩在打情骂俏。要遇上心怀恶意的,指不定要传出什么瞎七八糟的谣言。
如今想做个垂涎美色的风流女人可真难。
——
苏暂在沈千盏办公室的沙发上换了一百零八式瘫法后,终于等到沈千盏。
他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负手而立,恭迎领导检阅。
谁想,沈千盏看都没看苏暂一眼,拎着她的保温杯去泡茶。
潺潺水声里,苏暂蓦然感受到一阵被打入冷宫的萧瑟感。
他小碎步地挪到桌案前,在沈千盏打量的余光中,把圣诞礼盒轻悄悄地放在桌案的最中央。
这一招果然有效。
沈千盏怡然转身,瞥了一眼:“圣诞限量版?”
苏暂点头如捣蒜。
沈千盏仔细打量了两眼,觉得勉强合心意:“费了不少心吧?”
苏暂哪敢说是,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无比狗腿:“给您办事怎么能叫费心,也就托了无数个酒肉朋友,从日本辗转了多个商场才从专柜抢到一份。”他故意压着声,神秘兮兮道:“我姐想要我都没给,只孝敬了你。”
女人嘛,大多都是感官至上,沈千盏也不例外。
她明知苏暂话里起码有七分夸大,仍非常受用。
她点了点办公桌前的接待椅,大发慈悲:“行了,这嘴天天跟抹了蜜似的,正事不干,就知道到处哄小女孩。”
她拉开椅子坐下,边开了电脑等法务部的文件,边问:“敢来我这请罪了,是向浅浅那事有进展了?”
苏暂咧嘴一笑,眉梢起舞:“盏姐,你肯定猜不到她背后的靠山是谁。”
沈千盏输完密码解锁,抬眼看他:“你说蒋业呈?”
被啪啪打脸的苏暂:“……”
“你早知道了?”苏暂一声长叹,刚端正起来的态度一下跟盘漏了口的散沙似的,撒了一地:“那你也不给我个方向,我也能少使瞎劲啊。”
“这几天,我有见到过你的人没?”沈千盏冷嘲:“别说人影了,鸟毛都没看见一根,怎么给你方向?”
苏暂自知理亏,自闭数秒后,老实汇报:“我查了浅浅近三个月的资源,主动争取的和送上门的,要不是留心去查了,真看不出背后有蒋业呈的手笔。”
沈千盏双手抱胸,倚着椅背,冷冷地掀了掀唇角:“直接说结论。”
“蒋业呈允诺浅浅,她要是能跟季清和把时间之钥的手表借过来,保她上献礼剧当女一。”苏暂心情有些差,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消沉:“献礼剧是千灯的,她又是公司一姐,自家的剧还能少了她不成,你说她图啥呢?”
“苏暂。”沈千盏难得严肃:“你真的不适合当艺人经纪。”
苏暂哑然,没吭声。
“通常艺人比经纪人看得还远时,你已经没有资格带她了。”沈千盏拧开保温杯,吹了口凉气,小心地用上唇沾了沾。
有些烫。
她放下茶杯,低声道:“向浅浅心气高,目标明确,野心也不小。我刚拿下柏宣的项目时,她主动跟我一起和柏宣的高层吃过饭。我估计她和蒋业呈,应该是那会在一起的。”
沈千盏原先以为向浅浅耍大牌惹出负面风评是苏暂纵的,现在结合时间线来看,可能是向浅浅自觉跟住蒋业呈这个圈内大佬就能飞升在即,结果失了自我定位,被对家狠狠摆了一道。
苏暂来前和向浅浅谈过,对沈千盏仅凭推测就揣摩出真相的能力无言以对:“你猜到这次是谁下的绊子了?”
“蒋夫人吧。”沈千盏瞧了眼苏暂灰败的脸色,基本确认:“平时让你多听点八卦秘辛吧,你听我了吗?”
蒋业呈是圈内标准软饭男,早年靠着蒋夫人得道升天,一路扶摇直上坐到了柏宣二把手的位置。人到中年后,家庭地位发生了质的改变,不止在外头偷摸采花,还胆肥到在正室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娇。
蒋夫人何种心态,沈千盏无法猜透。但后来,蒋夫人撤换了蒋业呈的秘书,随时追查行踪,查岗之严,就差贴身陪同出席。
向浅浅和蒋业呈搅和在一起,被报复是迟早的事。
她抿了口温烫的清茶,敷衍地安慰苏暂:“向浅浅现在这境遇多半是她自找的,你也不用因为自己的无能太过自责。耍大牌造成的负面风评估计也有蒋夫人的手笔,她摸准了向浅浅心高气傲,承受不了坠入低谷的打击。瞧吧,她一下神坛就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全寄予她这位所谓的靠山。你去劝劝,她要是能把这事处理干净,让蒋夫人满意了,千灯可能还有一救之力。要一直这么执迷不悟……”
沈千盏掐指一算,冷静道:“最多到明年年底,她铁定得凉。”
苏暂有些心累:“再说吧。”
话落,他眼珠子一转,问:“你不奇怪浅浅为什么放着自家公司不求,反而信任蒋总能给她个女一当?”
“这很难?”沈千盏嫌弃地瞥他一眼:“蒋业呈这老狐狸打着把我换了的主意,又是给简芯抛橄榄枝,又是诱骗无知少女去接近季清和。以他和向浅浅的关系,透露点和千灯合作破裂的消息,那傻姑娘能不信?她是觉得千灯没法满足她的野心了,想另攀高枝。借手表多扯淡啊,蒋业呈只是包装了一下把向浅浅送给季清和的下流手段,看季总愿不愿意接受。反正季清和不接受,于他毫无损失。”
沈千盏看人看事太过清醒,有时候总有种参透红尘的孤寂感。
向浅浅的行为她能理解,只是可惜了这些年在这女孩身上投付的心血。
眼下苏暂还能和向浅浅平和交流,是因为她尚没有和千灯撕破脸的底气。若是不能迷途知返,接下去不是向浅浅违约反噬就是千灯将她冷藏封杀,无论哪种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不过沈千盏对向浅浅接下来的人生拐点到底是哪种并不好奇,能一眼见底的选择没劲透了,她好奇的是,蒋业呈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跟季清和合作?
她这谜一样的季总手里,是捏着什么底牌,能让蒋业呈这般……如蝇逐臭?
嗯……
这形容要是被那狗男人知道,估计得百遍千遍地让她好好认识认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