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倾
但苏澜漪于她人生最低谷时伸出手,更无法辜负。
几番衡量之下,沈千盏选择了放弃向浅浅。
向浅浅重情重义,她固执认为沈千盏是因苏澜漪弄权,为平衡公司其余部门主管才会被撤职,哭过闹过,秘密与苏澜漪置换条件来挽回。
谈判最终结果不得而知,但看向浅浅随后半年的放纵和消沉,显然是无疾而终了。她性格偏执,估计对沈千盏放弃她耿耿于怀,心生怨恨,才会以背叛千灯的方式做报复。
成年人的世界感情向来寡淡浅薄,尤其在这座城市,大多人无所依附,为了生存有的是人选择嗜血吃肉,择利益而生。
那她算什么呢?
——
会议结束后,沈千盏收拾东西走人。
临走前,她转身看了眼苏暂,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会办公室见。
今晚有柏宣主办的慈善晚会,苏澜漪今晚有事,让苏暂代为出席。
沈千盏代表千灯,自然要与他同行。
慈善晚会每年举办,声势日渐浩大。
会场呈半开放,有艺人红毯签名环节,现场更有多家媒体直播转录。除艺人以外,圈内大佬云集,无论是出于曝光考虑还是结识权贵,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苏暂找来时,沈千盏刚换好礼服在化妆。
他难得看见沈千盏老老实实坐着被造型师妆点,忍不住调侃:“之前不是嫌弃化妆师还没你自己化得好,非要自己动手?今天怎么就屈服了?”
沈千盏瞥他一眼,边指挥化妆师将她眼妆晕染开,边怼他:“嘴上积点德吧,天天帮我得罪人。我上辈子是欠你几百万了,你这辈子这么穷追不舍的?”
苏暂也没个正型地在她手边坐下,嘀咕:“那你这辈子还我,我勉强可以不计较。”
沈千盏险些呸他,但余光看见镜子前美艳端庄风情万种的自己,实在不忍口出恶言破坏这副美丽的皮囊,强行稳住,只意思意思翻了个白眼。
但有些人吧,就是不知道识趣二字怎么写。
苏暂见她熄火,主动挑衅:“今晚打扮得这么好看,有预谋?”
——老娘天生丽质,稍微收拾打扮下就能光鲜亮丽,死直男知道自己这番言论多招人打吗?
苏暂继续:“有新目标了?扩充后宫?”
忍不了的沈千盏终于开喷:“我就有过一个男人,哪来的后宫?”
她扫开化妆师的手,转身去拎苏暂的狗耳朵:“女人化妆,跟男人屁点关系都没有。”
被收拾了的苏暂,瞬间安静如鸡。
——
沈千盏不用走红毯,直接进会场。
千灯的座位在第五排,与一众影视公司同僚同坐。
她来得较早,坐下后先不动声色地梭巡全场,寻找季清和的位置。
直至出发前,沈千盏才留意到季清和下午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寥寥四字:“今晚面聊。”
看时间,她当时正在开会,手机静音。散会后,又赶时间化妆换礼服,直到上了车才有空看手机。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整一周。
沈千盏从起初的下次见面一定给他好看到现在心如止水看破红尘,深深觉得自己离中年出家不远了。
可直到晚会开始,蒋业呈上台致辞开幕,沈千盏也没见到季清和的身影。
——
晚会分前半场和后半场,后半场才是重头戏,需从会场移步另一个展厅。
这时,也没了对号入座的要求,众人皆可随意。
沈千盏被塑料姐妹艾艺挽着入场时,意外地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明决。
后者似乎就在等她,见她出现,穿过三三两两到达现场的美丽皮囊们,径直走到她面前:“沈制片,季总这边请。”
艾艺意外地扫了沈千盏一眼,但这种情绪只短暂地出现了一瞬,她很识趣地松开手,借口见到熟人,先一步离开。
沈千盏也没扭捏,微微颔首,与苏暂一前一后往最前排走去。
季清和坐在首排角落的位置,有花艺和装饰挡住两侧舞台的灯光,形成了相对封闭的空间。
他的身后纷纷扰扰,似水滴入滚油,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他却不受这烟火干扰,像独立于时间维度之外,与世隔绝。
似察觉到她出现,一直背对着她的季清和毫无预兆地转头,向她看来。
他的侧脸线条冷冽,鼻梁直挺,下颚的轮廓被展台的光影柔化,透出几分动人心魄的禁欲感。当目光触及沈千盏时,明显看到他眼底有光骤亮,像萤火铺天,星辰斗明,那色惊艳像天幕星河,一闪而逝。
被美色杀到的沈千盏,很没出息的腿一软。
要不是要脸,爸爸老公哥哥她能不重样地叫上十分钟。
不过沈千盏丰富的心理活动在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痕迹,她优雅入座,一丝不苟地摆正裙摆后,才矜持地用正眼打量季清和。
后者姿态慵懒,长腿交叠,坐姿并不端正。
他的目光从沈千盏的眉眼落到唇上,又从修长的天鹅颈落至一层薄纱遮掩的直角肩,最后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胸口,几分打量几分克制道:“胸围估小了?”
沈千盏今晚穿的正是季清和前两天送来的高定礼服。
他这么一问,她原先打好的草稿瞬间被粉碎,她抬眼,一字一句恼怒道:“是我长大了。”
季清和不置可否,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他显然知道玩笑适当即可,没再逗她,转而问道:“今晚有收获?”
类似这样的社交场,是结交搭线的好时候。既不会太刻意,也不至于太尴尬。
“没有。”她的语气有些沉闷。
季清和垂眸看她:“下午不还想质问我?”
沈千盏一想到那段对话,脸瞬间黑了,她转头瞪他:“季总的说话方式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场内灯光转暗,主持人上台。
季清和的眼神也随着灯光的变幻逐渐转深:“也就对你这样。”
沈千盏没听清,下意识侧身,附耳过去。
季清和慢慢道:“我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第30章 第三十幕
他微低头, 鼻息近在咫尺。似有冷香如烟般,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沈千盏下意识抬眼。
季清和并未看她, 他的视线落在巨幕显示屏上,深色的眼瞳被炫亮的灯光照亮,像幽幽燃起的一簇引路火,完美点缀了他满身的清冷和矜贵。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活色生香。
这狗男人, 真的不是妖魔鬼怪派来勾她魂的?要不然, 她怎么回回见他,都神魂颠倒,腰酥腿软。
沈千盏琢磨着要说些什么扳回一局, 未等她开口, 灯光效果由明转暗,渐变成流光, 将展厅拖入旧时年代。
展台上,司仪全方位展示着第一件慈善拍品。
身后渐渐响起故意压低的交流声,有人猜测这是谁的手笔,也有单纯讨论展品价值与来历,声音低嘈交错,显然已不宜再聊些闲话。
沈千盏将闲余心思暂敛,打起精神。
——
慈善晚宴的重头戏就是拍品。
沈千盏来之前,收到过一份拍品名单。
苏澜漪对着单子挑拣了几天, 为难到眉头打结。
她感兴趣的,拍价大多高昂难以承担,价格合适的她又觉得不合眼缘, 什么都不拍单纯捐款做慈善又无比肉痛。
这年头,既要顾全面子又要保全里子,太难了。
在如何选择这件事上,沈千盏没掺和。
苏暂第一次举牌时,展品是条项链。他跟了两次价,见对方紧追不舍,兴致寥寥没再继续。第二次举牌,展品是个纯色极高的猫眼绿玉镯,苏暂直接叫出他能给的最高底价,下一位竞争对手出价后,他直接吊儿郎当地把号码牌倒插进后颈,弃拍了。
沈千盏见他无视场合的没正型,在镜头带不到的地方狠狠拧了他一把:“牌子拿下来,坐好。”
苏暂敢怒不敢言,搓着被她拧疼的大腿肉嘶嘶地直抽冷气。
深觉苏暂不怎么靠谱的沈千盏,到底没忍住,问:“你姐怎么交代你的?”
“她划了两百万给我,让我看有喜欢的随便拍,就当提前攒老婆本了。”苏暂疼得龇牙咧嘴,边抱怨她下手重边说:“我身边连个正经女人都没有,还攒老婆本,你说我姐这不是瞎操心吗?”
沈千盏没接话,眼神幽幽地扫了眼季清和。
后者十分自然地接收讯息,趁着司仪定锤落下前,低声道:“我成年,到法定婚龄后,户口本就自己保管了。”他没回头,视线始终落在展台上,为了方便她听清,他侧身微倾,稍稍低了下颔,照顾她的身高:“季家婚配自由,上了户口本还能享受年薪低保。”
沈千盏八卦之魂顿燃,她瞥了眼季清和,假正经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季清和终于转头,他唇角噙着三分笑,嗓音低低沉沉,像捏着一把磁沙,微微荡漾:“明知故问。”
膝盖中箭的沈千盏:“……”
耳鬓痒痒的,不知是因为季清和靠得太近还是散落了一缕碎发。沈千盏若无其事地将那缕头发勾至耳后,说:“季总结个婚跟招聘总裁夫人一样。”
又是年薪,又是低保的,是不是生孩子还按业绩算?
季清和没接。
有些话他当情趣,沈千盏未必。
这女人心眼比针小,轻易得罪不起。
好在沈千盏也没继续深入,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新上台的展品吸引。
要说沈千盏有什么爱好,第一数钱,第二花钱,第三看别人花钱。
她就好掉进钱堆里打滚这一口。
——